夜,這又是一個徹夜難安的夜。
過劍飛坐臥不安地來回折騰著,心緒煩亂極了,九天了,可萬德勝還沒有從蘭州回來,這不能不讓他煩躁焦慮。九天雖然說來很短,然而,對于度日如年的過劍飛來講,這比九年還要長。百無聊賴中,他走出了客棧,坐進了酒館內,然而,他菜沒吃一口,酒便喝了兩壺。本想借酒消愁的他萬沒想到酒到肚里后,沒讓他忘掉煩惱,卻讓他的心更亂、更煩了,這真是借酒澆愁愁更愁,抽刀斷水水更流啊!他真想站在高處,大聲叫喊幾聲,把心中這團壓抑很久的怒氣發泄出去。可一想到眼前這茫無頭緒的事,又讓他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又讓他垂頭喪氣,怎么辦?唯有一醉解千愁。頃刻間,他放下倒空的酒壺,聲嘶力竭的喊道;“酒、酒、酒,快給我拿酒來。”
“來了。”一聲答應由門外而發,弄得正要應答的店家莫名其妙,不覺循聲望去。
只見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個虎背熊腰的和尚手持木棍,殺氣騰騰地從門外走了進來,并虎視眈眈直接向過劍飛走去。弄得店家端著酒壺,愣愣地不知送好還是不送好了。
那高個和尚一個馬步在過劍飛面前立穩腳步后,立刻便冷冷地發了話,“你就是過劍飛嗎?”
過劍飛正在顛三倒四地玩弄筷子,猛見有人詢問自己,他停住了手,上下把來人打量了一番,不明白他們找自己何事,更不明白自己化了妝,他們是怎樣認出的。但他還直言不諱地承認了;“不錯,是我,兩位,你們是誰?找我是求齋還是化緣?”
高個僧人用手一指,厲聲道;“過劍飛,是你最好,實話告訴你,我們找你一不求齋,二不化緣,是要你還寶償命的。”
過劍飛聞聽他言,自是吃了一驚,自己從未與僧人打過交道,這僧人怎么突然找自己要寶償命啊,看來這一定有什么蹊蹺,頃刻間,摸不著頭腦的他不解的發了話,“大師,你我素不相識,你這話從何說起啊?”
矮個僧人不等高個發聲,他立刻便疾首蹙額發了話,“過劍飛,你裝什么糊涂,你自己做的惡事,難道這么快就忘了嗎?”
糊涂的過劍飛困惑極了,但為了弄清楚問題,他壓住心中的火氣,心平氣和道;“兩位,你們的話我不明白,我與你們素不相識,又無什么過節,你們平白無故發難于我,這不合情理吧。”
高個僧人厲聲道;“過劍飛,你裝什么迷瞪,你以為你殺人搶寶之事,做的天衣無縫,無人可知嗎?告訴你,你錯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們都查清楚了,你想不承認那是萬萬賴不掉的。”
“大師,既然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殺人搶寶,能否把話說得更詳細更具體吶。”
高個僧人冷笑道;“過劍飛,我們是要給你說明白的,不然,你能低頭認罪嗎?九天前,你帶領人在我煩靈寺放火殺人,搶我鎮寺佛寶,我們就是為這事而來的。”
突然,禍從天降,過劍飛自是大吃了一驚,一時間,面對著突如其來的變化,他被震住了。他困惑極了,自己那天雖然去了煩靈寺,但卻并沒燒棧道、搶佛寶、殺主持啊,只是暗中幫助去了,現在怎么卻變成了殺人搶寶犯吶?他茫然不知所措道;“兩位師父,我看這事你們一定弄錯了,那根本不是我干的。”
矮僧人吃了槍藥似的搶白道;“不是你干的,難道是我們干的。”
過劍飛面對二人的有得放矢,不知如何說才好了,無可奈何地解釋道;“大師,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們應該相信我的話,那事不是我干的,萬一是別人誣陷我的。”
高僧人道;“誣陷你的?過劍飛,世上那么多人不誣陷,為什么單單誣陷你吶,你好誣陷嘛?”
“這我那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你們不弄清就無故發難太有點莽撞了吧?”
高僧人道;“過劍飛,告訴你,別在花言狡辯啦,你的同黨都告訴我們啦,你再不承認也是沒用的。”
“同黨?我哪有什么同黨啊。”過劍飛辯解道;“兩位師父,那夜我是去了煩靈寺,這一點我不否認,但我并不是去搶寶殺人的,而是從中阻止的。”
“說的比唱的都好聽,過劍飛你別在狡辯啦,你越遮掩就會越露馬腳的。”
“大師,你讓我怎么說吶,那事真的不是我干的。”
“過劍飛,抵賴是沒有用的,我告訴你趁早交出金佛像,跟我們回煩靈寺,否則,就讓你血濺當場。”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列位在此一定會問吧。此事說來并不奇怪,不過,要說的話,那還得回到過劍飛他們在煩靈寺打斗的那夜里去,那夜就在過劍飛兩人正在棧道上與蒙面人廝殺之時,另一伙蒙面人襲擊了煩靈寺的大殿。
月黑風高,星少光希。大殿內燈光“咝咝”地燃燒著,閉目穩坐在蒲團上的方丈達空。側身細聽著房外的動靜,靜靜地等待著。當房外一聲“棧道起火了,快去就火呀”亂哄哄時,他禁不住微動了一下身子,但卻并沒有動,他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耐心地等待著事態的發展。時候不大,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大殿門口驟然而止,隨著“咯吱”一聲殿門的撞開,一股冷風射了進來。達空禪師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頃刻間,就只見一個殺氣騰騰,消瘦矮小的蒙面人,帶領著二十多個如狼似虎的蒙面人,手持鋼刀,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達空大師,晚上好啊。”來人用一種獨有的娘娘腔冷冷地說道;
達空睜開一雙虎目,看了一眼來人,冷冷道;“對你來說,今晚可不好。”
“大師,好與不好,我不想和你爭議,不過,我想我今晚的來意用不著多說你就明白吧。”
達空一動不動,冷笑道;“那是,而且就連你玩的這調虎離山,聲東擊西的鬼把戲,我也明白,要不然,我就不在這里等你了。”
“大師,既然你與明白我的來意,那我就不防直言實說了吧,只要你拿出金佛像,要金要銀,一切都好說的。你知道刀兵相交,免不了要寺毀人亡的,我想,你絕不會那樣的吧。”
“哈、哈、哈,交出金佛像,小子,你這夢做的好啊,不過,就是選錯地方了。我正言勸告你,最好懸崖勒馬、放下屠刀、改邪歸正,免得船到江心補漏遲。”
來人做夢揀個金元寶空歡喜個半截,頃刻間拉長了臉子,冷冷道;“大師,我勸你放聰明點,認清眼前形式,別打腫臉充胖子啦,否則,你可是泥菩薩過河,連你供奉的佛也保不了你的。”
“呸,恬不知恥的狗東西,想我佛門凈地,本是降妖除魔的圣地,豈能讓你這禍國殃民的敗類,胡作非為。告訴你,最好趕快給我滾走,否則,我必替天行道、為民除害,讓你們有來無回的。”
“老和尚,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別怪我無情了,弟兄們,干掉他。”那人一揮手,頃刻間,那二十多個如狼似虎的大漢,揮動鋼刀,便窮兇惡極地向達空瘋砍上去。
“賊東西們,既然不聽佛爺相勸,那就別怪佛家沒有慈悲之心了。”說時遲,那時快,不等那二十多名蒙面人撲到自己身邊,達空騰空而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一招“如來降魔”手中的佛鏟便如下山的猛虎、出水的蛟龍,挾帶著風聲,直取那領頭的蒙面人。
那人吃了一驚,急忙飛身閃躲,而后氣急敗壞地揮刀便向達空劈去。
達空禪師一招不著,佛鏟一閃,立刻變招換式,又攻向那人,頃刻間,一場史無前例的惡戰,在煩靈寺的大雄寶殿內殺了起來。
那二十多個蒙面人宛如一群發了瘋的惡狼,圍著他是又撕又拽、又啃又咬、又踢又跳,攪得大殿內烏煙瘴氣、天昏地暗、民不聊生。
達空禪師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里,佛鏟是左封右擋,指東打西。隨著他的縱跳騰挪,所到之處,狼哭鬼嚎、血肉亂飛、尸體橫流,殺得蒙面人驚恐萬狀、膽顫心驚。然而,由于他年歲已高,一頓飯的功夫,便已是大汗淋漓、熱氣騰騰、喘氣不均了,畢竟年歲不饒人。但是手中的佛鏟卻并沒有放慢速度,仍快如流星指東打西地飛舞著。
那領頭的蒙面人廝殺封擋中,操著獨有的娘娘腔,陰陽怪氣地叫嚷道;“老和尚,放聰明點,別在硬充了,現在交出還不晚。”
“呸,狗東西,有本事你就拿呀。”達空怒罵一聲,佛鏟一閃,一招“送佛上天”便直取那人心窩。
那人眼見來勢兇猛、霸道,自不敢硬拼硬接,頃刻間,急忙閃身避開,怒罵著;“不聽勸的老東西,死到臨頭,嘴還這么硬,看來今天不送你上西天你是不罷手啊,弟兄們,振作起來,這老和尚已支持不住了,快殺了他呀。”鋼刀一閃,一招“小鬼索命”立刻便又砍殺過去。
被殺得心驚肉跳,五色無主的眾人聞聽他言,立刻便來了精神。頃刻間,但只見寒光一片,如同條條飛舞的毒蛇,鋪天蓋地、密不透風、齊刷刷地向達空逼殺過去。
常言三拳難敵四手,好手不敵人多,再加上對方是一群訓練有素,要錢不要命的惡狼。達空一個不防便被一個蒙面人從后面削中左肩,疼得他呲牙咧嘴、頭暈目眩,大叫一聲回鏟便向那人打殺過去。
那人一刀得手,正得意中揮刀再行砍殺,抬頭猛見佛鏟不顧一切,飛勢兇猛地向自己殺來,不覺大吃一驚,急忙便移身閃躲,哪知身手還是比佛鏟慢了半拍,就在他閃躲的那一霎間,佛鏟擊中了他。只聽他一聲慘叫,頭身立刻便分了家,嚇得其他人毛骨悚然,大驚失色。
然而就在他不要命擊向那人時,那領頭的蒙面人卻飛刀刺向來了他,就在他殺了那人回身時,一股在劫難逃的感覺,立刻傳來,一種求生的本能使他拼命閃躲。然而一切還是晚了,他只覺一陣徹骨的疼痛立刻傳遍了全身,剎時間一陣頭暈目眩,讓他昏倒在地。
那人得手后冷笑一聲,連刀也沒拔,一個“旱地拔蔥”便躍到了香案上,爬到佛像背后,摸索起來。時間不大,他便從正中那尊佛像背后取出了一個木匣子來,并伸手打開了匣子,掀起了里面的布。當他借著昏暗的燈光看清里面的東西后,他得意地笑了,隨機取出里面的東西,放進懷里,丟掉匣子,跳下香案,領頭便向外飛去。
“哪里走。”
正在這時,一聲疾呼傳來,一高一矮兩個僧人手持木棍,如天神般,從天而降,威風凜凜,出現在大殿門口,擋住了蒙面人的去路。
來者不是別人,乃是達空禪師的兩個大徒弟明正、明清也。他們被呼喊聲驚醒后猛見棧道起火,喊起眾師弟,帶領著眾人便往起火之處奔去。不料,他們剛到棧道下,一群蒙面人便打殺上來,他們經過好大一陣激烈的搏殺,打退了那群蒙面人才急忙趕了回來。當搶先一步回來的明正、明清看到蒙面人正要逃竄時,便吼叫一聲,不顧一切跳了下來。
且說那為首的蒙面人正要抬腿往外邁,猛見兩個和尚,從天而降橫棍擋住了去路,自是吃了一驚,頃刻間伸手從地上綽去一把鋼刀,竭嘶底里吼叫道;“弟兄們,殺啊。”掄刀便向二人砍殺上去,其他人一見,頃刻間也隨著沖殺上去。
把守在門口的明正、明清豈容他們逃走,剎時間,揮動手中的木棍便打殺起來。但只見棍影翻飛,呼呼作響,宛如狂風暴雨,在門口形成了一道銅墻鐵壁。撞著傷、碰著亡,眨眼間,七八個蒙面人便命傷在棍影下。
那為首的蒙面人眼見二人厲害無比,深知糾纏打斗下去對自己不利,幾個回合后,他瞄準機會,一個起跳,便從棍影中逃出了大殿。不料,還未等他回過神來,便又撞上了隨后而來的眾僧,驚得他魂飛魄散、面無血絲,他自不敢戀戰,虛晃了幾刀,大叫一聲,“過劍飛收好佛寶,快走。”一個飛躍,便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去了。
但說他這一走,余下的蒙面人頓時群龍無首,立刻便亂了套。剎時便作鳥獸散,鉆天的鉆天、入地的入地,四散奔逃。
氣惱極了的明正、明清豈容他們逃生,頃刻間,合同眾師弟便打殺上去。
兵敗如山倒,那群蒙面人眨眼間便所剩無幾。余下的兩三個眼見爭斗下去只會白送性命,頃刻間,丟下鋼刀,跪地磕頭如搗蒜似的求饒起來。
殺紅眼的明清怒不可遏,揮棍便把跪在自己面前的那兩個人打死了,而后轉身便又撲向另一個蒙面人。
明正一見急忙上前攔住了他,“明清,你這是干什么?”
“師兄,讓我殺了他。”
“他們已經繳械投降了,你胡鬧什么?”
那蒙面人一見自是嚇得魂飛魄散、面無血絲,屎尿屙了一褲子。
明正眼見那人嚇傻了,急忙安慰道;“小子,你不用怕,只要老實告訴我們問題,我會放了你的,說吧,誰派你們來的?”
“不……不……不……我不知道。”
“那你們為首的叫什么吶?”
“過……過……過劍飛。”
“師兄,師父死了。”
正當明正還要問下去時,清理大殿的師弟們發現他們的師父達空禪師,明正急忙丟下那人,撲了過去,并和明清一起把達空扶了起來,運功療治來,好大功夫,達空才若隱若現,氣若游絲地醒來。當他抬眼看到明正、明清及眾人后,立刻便抓住了明正的手,氣若游絲的囑咐道;“別費力為我療治了,我不行了,今后煩靈寺的一切全靠你們啦,你一定要奪回金佛像,為我報仇,為國家除害呀。”明正兩眼含著淚,忍著心頭的悲痛,點頭哽咽道;“師父,你放心,弟子一定謹遵教導,完成任務的。”
“好,那我就放心了。”達空霎時間兩眼一閉,撒手而去。眾人立時悲痛欲絕,嚎咷痛哭起來。
但說,接替重任的明正深知此時不是痛哭之際,頃刻間,忍著悲傷,化悲痛為力量,起身剛要勸眾師弟們節哀順變,抬眼發現剛才留下的那個蒙面人正要逃走,立時火起,大叫一聲“哪里逃。”飛身便追了過去。
那人正要趁人不注意溜走,猛見明正撲了過來,立時大驚,身形一晃,立刻便不要命似的向門口逃去。
悲憤填膺的明正豈容他逃走,飛撲過去伸手便抓住了他的后領脖,怒叫一聲“你死去吧。”甩手便把那人扔了出去。那人立刻如斷線的風箏,不由自主地便向門外的立柱飛去,只聽一聲慘叫,那人立時便命喪柱下,氣絕身亡。
事后,明正安葬了師父,安排好煩靈寺的事物,便和明清一道下山奪佛寶,報血仇來了。而且,他們剛一到天水便有人給他們送信說他就是過劍飛,二人大喜,這才引出了開頭的那一幕。然而,這一檔子發生的事,過劍飛又怎么會知道吶?
且說,矮個明清眼見過劍飛死不認賬,頓時氣惱,高聲道;“師兄,你在跟他啰嗦也是沒用的,還是讓我用降龍伏虎棍教訓他吧。”他不等高個明正有所反應,掄起木棍,劈頭蓋腦便向過劍飛打殺過去。
過劍飛自不會坐以待斃,急忙閃身避開木棍,但他面前的那張桌子卻未能幸免,頃刻間那張桌子被刀砍似的支離破碎、四分五裂,杯盞碗筷“嘩啦”一聲便掉在了地上“呼呼啪啪”亂響。嚇的其他喝酒之人,立刻便變了顏色,一個個不等發難便無聲地溜出了酒店。
明清一棍打碎桌子后,并未趁機跟進,用棍一指,惡狠狠吼道;“過劍飛,我勸你放聰明點,立刻交出金佛像,否則,我定會讓你碎尸萬段,不得好死的。”
“大師,你讓我怎么說,那事我真沒干,我想那一切一定是別人栽贓陷害我的。”
“陷害你的?過劍飛大千世界,蕓蕓眾生那么多人為何不陷害別人,單單陷害你呢,這你能說得清嗎?”
“這……”過劍飛不知如何解釋好了。是呀,那么多人為何不嫁禍給別人,偏偏嫁禍給自己哪?這事卻為蹊蹺,但他深信這里必有原因。
“過劍飛你無話可說了吧,告訴你,抵賴是沒用的,但如果你一意孤行,死不悔改的話,我們是決不會面慈心軟、菩薩心腸的。”
過劍飛面對著眼前的陣勢,左右為難,他知自己現在即便身有百口、口有千舌,也說清楚的。常言試玉要燒三日滿,辯才須得七年期,對付眼前這事只有見機行事,先避開再說了。頃刻間,他苦口婆心道;“兩位大師,你們若不信我所說,我也沒法,不過,我可以對天盟誓,我過劍飛是決沒有搶佛寶,殺主持的,如果是我所為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哼,過劍飛,既然你死不回頭,那就別怪我們了。”明正怒吼一聲,幾乎同時和明清一起揮棍向過劍飛打殺上去。
早有防備的過劍飛自不敢怠慢,身形一閃,立刻快如流星般避開了他們的攻擊,伸手便拔出了軟劍生氣叫喊一聲,“兩位,既然你們不分青紅皂白,硬往我頭上安,那我也不想在做解釋了,咱們就比試比試吧。”劍鋒一閃,一招“明辨是非”便向二人攻擊過去。
明正、明清冷笑一聲,想和我們斗,你自找死路。”說時遲,那時快,身形一晃,手中木棍立刻掀起一陣狂風暴雨便打殺上去。
剎時間,劍光棍影,便在這小酒店里打殺開來。嚇的店家張嘴不知如何說好,眼見酒客們一個個無聲逃了出去,心一狠,一跺腳,跟著別人也跑了出去,任由他們在里面打斗去了。
眨眼間,五十多個回合便過去了,但三人的爭斗卻并沒有停止,而且比開始更猛烈了。
爭斗的過劍飛其實并無心打斗,他深知打斗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再說他明知這是別人施的借刀殺人計,他又怎敢肆意狂殺亂砍吶,他之所以爭斗,只不過是為了尋找脫身之機會而已,要不然,明正二人不會放他走的。說話功夫,一個機會便出現在他的眼前,頃刻間,就見他身形一閃,行如脫兔似的“嗖”的一下,一個起落,他便躍出店門,奔逃而去。
明正二人一見,豈容他逃走,大叫一聲“哪里走”身形一閃,立刻便快如流星般追趕出去。
霎時,三人便在大街上追打起來,嚇得本來就不多的行人,紛紛躲避閃讓。
過劍飛邊跑邊打轉了幾條街后,眼見二人窮追不舍,怎么也擺脫不掉,心頭自是焦急,頃刻間,他心生一計,轉身便奔留情巷而去。
明正二人為了追回佛寶,為師父報仇,自不讓他這煮熟的鴨子,從手中飛走,自然是義無反顧,緊追不舍了。目睹他拐進留情巷,閃身鉆進怡紅院后,二人便不問青紅皂白,抬腿便也跟著沖了進去。不料,二人剛到大廳門口,立在那里接客的七八個花枝招展、媚態十足的姑娘,賣弄著風騷“嘰嘰喳喳”迎靠上來,嚇得領頭的明正急忙便退后閃躲,手中木棍一橫,驚問道;“你……你們要干什么?”
姑娘望著他驚慌失措,嚇退半里地的模樣,立時哄黨大笑。
“喲,爺,您這話問得,要干什么,您還不知道嘛?”
臉紅心跳的明正不敢正眼看他們一眼,口中喃喃道;“眾位施主,請你們讓開道,我們有急事的。”
“急事,急不可耐啦吧,哈、哈、哈……”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聽到笑聲王鴇母從房里走了出來,望著笑的前仰后合的眾人奇怪的問道;“姑娘們,什么事?那么高興。”當她看到明正、明清時,立刻道;“稀客、稀客。”連叫了幾聲“來者便是客,二位,快里面請。”并親熱地上前去啦明正的手,嚇得明正一連退了好幾步,把王鴇母弄了個二五怔,“喲,爺,您這是干啥,別不好意思啊,到了這地方,沒什么可怕的,我們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你們的,放心跟我來吧,姑娘們會伺候好你們的。”
明正急忙豎掌解釋道;“對不起,施主,我們不是干那種事的。”
“那你們來怡紅院干什么?”
“我們是來找人的。”
“找人的?怎么,二位這里還有相好的?”
明清怒聲道;“相你個頭,我們這里怎么會有相好的吶。”
“那你們找什么?”
明清不屑一顧厭惡道;“自然不是找你這號人啦。”
“喲,爺,我當兩位是雛吶,原來還是個老手呢,看不上我呀,你別以為我人老珠黃,告訴你們床上功夫我還沒料下,經常練著吶。姑娘們愣著干嘛,快把兩位爺,請進屋啊!”
眾姑娘一聽立刻叫嚷著便向明正二人撲了上去。頃刻間,又擰又掐、又摸又抱、又親又吻,把兩人弄得個五馬分尸、斑駁陸離。
明正二人從未遇見過這種陣勢,霎時間,如遇洪水猛獸似的,驚慌失措、不知如何辦好了,急迫間,施展功夫,便從她們中間逃了出去。低著頭,大眼不敢看眾人一眼,口中不住地,“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叫了起來。
眾姑娘莫名其妙,不知二人為何逃走,頃刻間,七嘴八舌便又叫嚷著向二人撲去。
“爺,你們跑什么呀,我們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你們的。”
“師父,走吧,過了今夜,保證打死你也不在當和尚了。”
……
衣衫不整的明正二人豈敢讓他們在抓住,頃刻間,急忙便向門口退去,“阿彌陀佛,女施主,不要無禮,我們真不是來找你們的。”
“不是找我們的,那你們來這里干什么?難道來這里觀摩取經不成。”
“哈、哈、哈……”
“女施主取笑啦,說實在我們找人一點不假,不過,我們要找的是一個男的,而不是你們這樣的女人的。”
“找男人,我們這些姑娘還沒人陪吶,你們還來找,爭生意啊!”
“施主,哪里話,我本修行之人,和你們爭什么生意,我們找他有急事而已。”
空歡喜一場的王鴇母連叫晦氣,頃刻間,轉顏換色,惡聲惡氣道;“大和尚,虧你還是個出家修行之人吶,我們這怡紅院能是你們這種人亂進亂找的地方嘛?”
“對不起施主,我們確實有急事,不然我們是決不會闖進來的,你就讓我們找一找吧,不會耽誤你們生意的。”
“找,說得輕巧,這地方能是你和尚亂找的嘛,姑娘們都在工作,你進去什么意思?滾、滾、滾,給我滾遠遠的去。”
“施主,原諒、方便一下,我們確實有急事,你就讓我們找一下吧。”
“少羅嗦,給我滾,怎么不走,難道讓我趕你們不成。”
氣惱極了的明清上前一步厲聲嚇唬道;“老婆子,你最好對我師兄說話客氣點,不然,木棍下去,定叫你趴在地上哭爹叫娘的。”
“喲呵,厲害。”王鴇母噌的一下便把胸前的衣服拉了開去,指著她自己雪白的胸脯怒斥道;“來、來、來,有膽量往老娘這里打。”
明清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手,一時臉紅耳赤,不知如何才好了。
明正生怕事情鬧大,急忙呵斥道;“不得無禮。”并快步上前,合掌施禮道;“阿彌陀佛,施主,我師弟語言不當,冒犯得罪之處,請多多原諒。”
王鴇母那肯聽他解釋,臉無好臉,氣無好氣道;“原諒個屁呀,給我滾走。”
明正本想進一步賠罪,猛見那七八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如狼地虎地向自己撲來。一時不知如何對付才好,急忙往門外退去,直跑出很遠,回頭看到她們沒有追來,才停了下來,才把那緊張的心放回肚里,心中那個氣那個惱,自不必細說。但自然把這筆妓院受辱之事記在了過劍飛的頭上,二人進不了妓院捉不成過劍飛,只好另想其他門路去了。
夜色朦朧,更深人靜。
從怡紅院脫身回來的過劍飛,連衣服都沒脫,粗氣未定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難以入睡,愁緒宛如一團亂麻似的,在他腦海里纏來繞去。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復雜,他本想暗中阻撓,不料,事情不僅沒有辦成,反節外生枝,飛來橫禍,自己又成了殺人搶寶犯,這一切看來仿佛如齊東野語、荒誕不經、離奇古怪,可事實又讓他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
他實在想不出自己失誤在哪里,自己那晚偷聽時,并沒有人發現呀,再者自己在煩靈寺打斗時,又沒有留下活口,他們怎么會無緣無故嫁禍給自己吶……難道是那把飛刀,那把刺瞎欒天華眼睛的飛刀,可那晚欒天華并沒有與那人見面,他們怎么會知道自己吶……也許落井下石,借著楊文禮一事,再次嫁禍自己的。可素不相識,平白無故這與情理上是說不過去的,難道他們與殺害楊文禮的事有關連,或是一伙的……這一切真令人費解,然而最令他費解的是,自己從未和煩靈寺的僧人見過面,又從未打過交道,他們是怎么認識找到自己的,再說自己還化了妝……
奇怪,真奇怪,不想了,管他什么原因吶,擒住了那洋人斯坦因一切事情自會水落石出的。腦子生疼的過劍飛翻身便床上坐了起來,黑暗中,披衣提鞋,收拾忙碌起來。
“劍飛,半夜三更干什么去呀,那么忙碌?”陸不海不知何時醒了。
“陸叔,不干什么,我想出去方便一下。”他支吾道;
“方便一下,不是吧,方便一下,還穿的那么整齊,還帶飛刀干啥?”陸不海翻身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我……”過劍飛一時不知如何搪塞好了。
“劍飛,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過劍飛眼見事情已經掩蓋不住了,只好把實情吐了出來。“陸叔,有人誣陷我殺了煩靈寺住持,搶了煩靈寺的佛寶。”
“什么?”陸不海吃了一驚,他萬沒料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今晚煩靈寺的明正、明清二人追殺了我半夜,費了我半天勁,才好不容易把他們給甩掉吶。”
“那你現在干什么去?”
“找洋人斯坦因奪佛像去。”
“可現在已經快四更天了,恐怕辦不成事了。”
“沒什么,我們正可利用這時間偷襲。”過劍飛飛身便出了房門。
陸不海本想勸他明晚再去,眼見他不等開口便已出門,也只好提起鋼刀,追趕而去。
二人一前一后,如同夜行的蝙蝠穿房躍脊,眨眼間,便到了那個院落。他們眼見院內漆黑一片,沒有一絲燈光,萬物沉寂,正是動手的好時候。頃刻間,飄然而下,無聲地落在了院中。陸不海看來一下四周,叮嚀道;“劍飛,天已接近四更了,行事要特別小心,速戰速決。”
“放心,陸叔,我會小心的,你在外面照應著吧。”他答應著悄然便移到那晚偷聽的窗下,疑神細聽了一下動靜,耳聞房內輕鼾陣陣,心頭暗喜。霎時移身門前,伸手拔出軟劍,插入門縫,輕輕撬動起門閂來,功夫不大,門閂便被撬開了,誰知他剛一推門,只聽“叭”的一聲,不知什么東西便被門碰落在地,他吃了一驚,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聲冷酷警覺的問話,便從房內傳了出來。“誰呀,干什么?”過劍飛自之房內之人已經發覺,在偷襲已經不行,頃刻間,也不吭聲“咣當”一聲撞開房門一個飛躍,揮劍便撲了過去。
房內之人已有察覺,眼見來人沒有吭聲,又猛覺一股冷風射來,就知情況不妙,剎時翻身便從床上爬起,綽起席下的鋼刀砍殺上去。
“當”的一聲火心四濺,刀劍相撞,二人幾乎同時向后退去,跌靠在床沿的斯坦因驚問道;“你是誰,為何偷襲與我?”
怒火沖天的過劍飛不想過多解釋,浪費時間,頃刻間,直言叱咤道;“狗強盜,把煩靈寺佛寶交出來。”
斯坦因剎時便明白了來人的意圖,他萬沒想到自己一向做事詭秘莫測,這事剛做了沒幾天就被人找上門來,自是奇怪氣惱,傾刻間,冷笑道;“原來你是要佛寶的,好啊,我這就給你。”說時遲,那時快,他揮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迅電不及瞑目之速向過劍飛砍殺上去。
過劍飛豈容他泛濫猖獗,身手一閃,避開刀鋒,揮劍也以極快的速度砍殺上去,傾刻間,刀來劍往、拳來腳去,二人便拼殺去來。
這斯坦因在中國多年,是個中國通不說,也是個精通十八般武藝的功夫行家,手中鋼刀自是施得殺氣騰騰、風雨不漏。
過劍飛開始并無殺他之心,只不過想捉住他奪回金佛像,查回馮姓之人的底細而已,十多招過后,眼見不使絕活拿不住他不說,還有可能被其傷害之意。頃刻間,怒形于色的他變招換式,使出了無影劍法殺了過去。
那斯坦因正窮兇惡極地猛砍亂打,猛見萬朵劍花,宛如飛雪狂舞般,挾帶著風雨、暗藏著殺氣、鋪天蓋地向自己故攻來,頓時大驚失色,一個不留神就覺一股在劫難逃的疼痛感從左肩傳出來,嚇得他魂飛魄散、心膽俱裂,一個不好便跳出圈外,收刀護住了門戶,只守不攻了。
“斯坦因交出金佛像,饒你不死,否則,死路一條。”
驚魂未定的斯坦因望著步步逼近過來的過劍飛,驚恐萬狀,忍著左肩的疼痛,哆哆嗦嗦顫聲道;“我、我、我沒拿。”
“你沒拿?那誰拿著的?”
“這個,我、我、我不知道。”
“不老實,那你死去吧。”過劍飛一聲怒喝,一招“怒整乾坤”揮劍便又砍殺過去。
驚弓之鳥的斯坦因已不敢硬接硬拼,急忙閃身封擋,霎時間,二人便又戰殺在一起了。
……
而這時,房外的陸不海也正在廝殺。他一個人,兩把刀,如出海的蛟龍、下山的猛虎,瘋狂的砍殺著餓,不許救援的保鏢靠近門窗半步,以便過劍飛從容捉住斯坦因,奪回金佛像。
那群保鏢雖然死傷慘重,但仍如惡狼般殘忍兇狠地拼命攻擊著,極力想沖破陸不海的防守,沖擊屋內救援頻頻告急的斯坦因。但進攻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受阻,氣得把卡口吐白沫,叫罵不休,進攻更猛更兇了。
……
突然,一個人從門口沖進了房,正準備擒住斯坦因的過劍飛吃了一驚,他來不及細想,飛劍便刺向那人。
只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的斯坦因早已魂飛魄散、心顫力怯。眼見機會出現,身形一閃,一個飛躍踢破窗欞,便沒命似的往外逃去。
過劍飛一劍刺死那人,回身剛要擒拿斯坦因,猛見他要從窗欞跳出去,心頭一急,飛腳便把他面前的一張椅子送了過去,正好打在斯坦因的最后那條腿上,只聽他“哎喲”一聲便滾出窗外。過劍飛自不敢怠慢,身形一閃,便從門口飛追出去。
那斯坦因跌出窗欞后,剛要翻身從地上爬起,抬頭猛見劍鋒閃著寒光,又如飛般劈頭蓋臉刺來。立時嚇得他魂飛魄散、大驚失色“媽的”一聲怪叫,便不顧一切地連滾帶爬奔逃而去。
正全力圍攻陸不海的眾保鏢猛見斯坦因奔逃出來,立刻便有四人沖過來救駕護主,揮刀擋住了過劍飛追擊,圍攻砍殺起來。
過劍飛那把他們放在眼里,怒吼一聲,揮劍便擊殺起來。幾個回合手起劍落便結束了那四人的性命,一個飛躍便又向斯坦因攻去。
面無血絲的斯坦因被兩名保鏢救起后剛緩過氣來,猛見過劍飛又殺了過來,立時嚇得屁滾尿流、驚心吊膽,“快、快你們給我擋住他。”便連滾帶爬地向后退去。
正與陸不海爭斗的巴卡,猛聞斯坦因的驚叫,也顧不得再與陸不海斗殺,拋開他糾纏,身形一閃,揮刀便向過劍飛撲砍過來。
過劍飛一心想捉斯坦因,揮劍砍翻圍攻上來的兩名保鏢后,正要窮追猛打,擒抓斯坦因時,猛見一個五大三粗,野牛般的洋人氣勢洶洶地怪叫著,攔腰向自己殺來,冷笑一聲,揮劍便刺殺過去。
這巴卡人高馬大,看似肥胖笨拙,然而閃躲起來,卻是非常麻利迅速的,身形一晃,輕描淡寫地便躲閃掉了,并反手揮刀向過劍飛砍了過去。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頃刻間,二人便戰殺在一起了。
且說,陸不海廝殺中眼見天已微亮,捉拿斯坦因奪回金佛像,已是不可能了,而且繼續打斗下去會對自己不利的。頃刻間,他呼哨一聲,劈開眾人的圍攻,翻身便上了房,全身而退。
幾乎同時,過劍飛聞到哨聲后,也揮劍擊退巴卡的糾纏,翻身上房,不慌不忙全身而退。
那巴卡豈肯善罷甘休,怪叫一聲,飛身便要去追,誰知卻被斯坦因喝止住了,他不解地問道;“博士,為什么不讓我追呀?”
斯坦因心有余悸道;“追什么,難道追上,你還能擒住他們不成。”
“可也不能就這樣白白放他們逃走啊!”
“白白逃走,哪能吶?”心懷叵測的斯坦因兩眼閃著綠光,冷笑道;“想我斯坦因是什么人,難道會放他們,放心,我定會讓他們血債血償的,巴卡通知下去,立刻收拾行李,啟程回蘭州。”
“什么?回去,博士,你這不是開玩笑吧!”巴卡大惑不解,他真懷疑斯坦因一定是被嚇怕了。
“我開什么玩笑,真的。”
“那博士,走這么急干什么?”
“不走干什么,難道留在這里等死嗎?你們這群飯桶。”
“博士,這次是有點失誤,不過你放心,如果他們膽敢再來的話,我定叫他們有來無回的。”
“再來?再來恐怕我就死定了,你照我的話去做吧,其余的事,我自有安排。”
巴卡眼見他怒氣未消,不敢再多說,只好遵命行事去了。
斯坦因把事情辦完,這才感覺左肩疼痛難忍,他匆匆包扎了一下,便匆匆離開天水,回蘭州去了。
過、陸二人全身而退,回頭見他們并沒有追來,不覺松了口氣,也不再兜圈子、繞彎子做遮掩了,頃刻間,便直奔迎春客棧休息去了。
黎明即將來臨,天,更黑更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