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東漢演義(4)
- 兩漢演義(中國古典演義小說精品書庫)
- 甄偉
- 5920字
- 2015-04-17 20:22:09
宗室所居或遠,嘉幸得先聞,不勝憤憤之愿,愿為宗室倡始,父子兄弟,負籠荷鍤,馳之南陽,豬崇宮室,令如古制,及崇社宜如亳社,以賜諸侯,用永鑒戒。愿下四輔公卿大夫議,以明好惡,示四方。
于是莽大悅,以杜衍戶千封嘉為師禮侯,嘉子七人皆賜爵關(guān)內(nèi)侯。
又封張竦為淑德侯。長安謂之語曰:“欲求封過張伯松,力戰(zhàn)斗不如巧為奏。”伯松,竦之字也,時人無不唾罵竊笑之,竦固詡詡?cè)蛔砸詾榈靡狻?
竦祖張敞為宣帝時名臣,數(shù)治劇郡,有聲,為政以經(jīng)術(shù)自輔。
又嘗為婦畫眉,有司以奏,上問之,對曰:“臣聞閨房之內(nèi),夫婦之私,有過于畫眉者。”上愛其能,弗備責也。其時王太后數(shù)出游獵,敞以書諫,后遂不復出獵。霍氏貴極,敞時為山陽太守,聞之,乃上封事,以為輔臣專政,貴戚太盛,君臣之分不明,請罷霍氏三侯,皆使就第。至于衛(wèi)將軍、張安世,宜賜幾杖歸休,時存問召見。天下以陛下為不忘功德,而朝臣為知禮,霍氏世世無所患苦云云。上甚善其計,而不能用。使用敞言,而霍氏無族滅之禍矣。然霍光決大計,安宗廟,定天下,功忠蓋世,惜不學無術(shù),不能斂抑妻子,使千載后徒悲惜。漢宣前不能從敞計,早為之所,后不能存一二孤幼,以奉功忠之祠,則敞之一疏足以昭鑒后世,顧不重歟。使元、成、哀、平之際有敞,鳳且不能專權(quán),何有于莽之醇盜虛聲者哉!竦之無恥,沾辱乃祖矣。竦死無子,遂絕敞后云。
卻說莽得竦奏,狂喜之極,既封嘉、竦,又封王舜之子匡為同心侯,林為悅德侯。時孔光已老死,乃封其孫壽為合意侯,甄豐、孫匡為并力侯,益甄邯、孫建各三千戶。正在封賞諸臣,忽見一宦者,捧羽書倉惶奔入,奏曰:“今有東郡太守翟義造反,雄兵十萬,所向風靡,將入長安,各郡縣文書,雪片般飛來。”莽大驚,急取羽書觀看,莽未看畢,已嚇得魂飛魄散,面如土色。不如申報何等利害,且聽下回分解。
§§§第七回頒大誥群雄舉義
且說翟義字文仲,汝南上蔡人也,乃故相方進之子。方進幼孤學,在事太守府為小史,遲頓不及事,數(shù)為掾史所詈辱。方進自傷,乃從汝南蔡父求相,因問當從何術(shù)可以上達。蔡父奇其形貌,告曰:“小史有封侯骨,當以經(jīng)術(shù)進,努力為諸生學問。”方進既厭為小史,聞蔡父言,心喜,因歸家辭其后母,欲西至京師受經(jīng)。母憐其幼,隨之長安織履以給衣食。方進讀經(jīng)博士,受《春秋》積十余年,經(jīng)學明習,徒眾日廣,諸儒稱之。以射策中甲科,為郎。二三歲舉明經(jīng),遷議郎。河平中,轉(zhuǎn)為博士。數(shù)年,遷朔方刺史。居官不煩苛,所察應條輒舉,甚有威名。再三奏事,遷為丞相司直。十余年間,擢為丞相,封高陵侯。言進智能有余,兼通文法吏事,以儒雅緣飭法津,號為“通明相”,天子甚器重之,奏事無不當意。又善求人主微詣,以固其位,而持法刻深,舉奏牧守九卿,峻文深詆,中傷者尤多,后以災變,上賜冊,乃自殺。
長子宣,嗣侯位。宣亦明經(jīng)篤行,君子人也。義其幼子,年二十為南陽都尉,吏民不敢動,威振南陽。后為宏農(nóng)太守,遷河南太守,青州牧。所居著名,有父風烈,徙為東郡太守,數(shù)歲,聞平帝崩,王莽居攝,大怒,謂姊子上蔡陳豐曰:“新都侯莽,公行篡權(quán)矣。平帝晨起臨朝,飲莽酒不終目,七孔流血而崩,是以鳩弒君也。公然踐祚,服天子韨冕,南面朝群臣,出警入蹕,是已篡位也。漢家親王列侯,猶有百數(shù),乃擇二歲之幼稚,以為孺子,托周公輔成王之義,且以觀望天下人心耳。方今元帝親支已絕,王太后實滅漢之罪魁,朝臣盡助賊之奸黨,而宗室衰弱,外無強蕃,天下傾首服從,莫能亢扦國難。吾幸得備宰相子,身守大郡,父子受漢厚恩,義當為國討賊,以安社稷。欲舉兵西誅不當攝者,選宗室子孫輔而立之。設令時命不成,死國埋名,猶可以不慚于先帝。今欲發(fā)事,汝肯從我乎?”陳豐年十八,甚是勇壯,慨然許諾。
遂與東郡都尉劉宇,嚴鄉(xiāng)侯劉信,信弟武平侯劉璜結(jié)謀,于是以九月九日,眾官會都課試之時,義對眾宣言舉義之事,無不踴躍愿從,獨觀縣令畏莽威權(quán)不附,義遂斬之。因勒其車騎,材官士,再募郡中勇敢者,得數(shù)千人,舉兵并東平地,立劉信為天子。信東平王云之子也,云誅死,信兄開明嗣為王,薨,無子,而信子匡,復立為王。義立信為天子,義自號大司馬,柱天大將軍,以東平王傅蘇隆為丞相,中尉皋丹為御史大夫,移檄郡國,言莽鳩殺孝平皇帝,矯攝尊號,今天子已立,恭行天罰。此檄一出,郡國日震,響應者日眾,比至山陽,眾已十余萬。
莽得報大懼,無所措手足。其黨親孫建、王邑等曰:“翟義一郡守耳!兵雖眾,烏合無紀律。方今雄兵皆在京師,臣等掌之;藩鎮(zhèn)宗室,皆虛名無權(quán),何足懼哉!但陛下初登寶位,義以一郡守,振臂一呼,眾至十余萬,足見民心猶未忘漢。如再有繼起,綏撫誠難。今當命將益兵,鎮(zhèn)守關(guān)隘,以防竊發(fā)而固人心;再以重兵東向,義為齏粉矣。”莽大喜,乃拜成武侯孫建為奮武將軍,成都侯王邑為虎牙將軍,明義侯王駿為強弩將軍,城門校尉王況為震威將軍,宗伯忠孝侯劉宏為奮沖將軍,建威侯王昌為中堅將軍,中郎將震羌侯竇況為奮威將軍,凡七人,令自擇關(guān)西健漢為校尉軍吏,挑選關(guān)東甲卒三十萬東征。一面以太仆武讓為積弩將軍,屯函谷關(guān);將作大匠蒙鄉(xiāng)侯逯并為橫野將軍,屯武關(guān);紅休侯劉歆為揚武將軍,屯宛;太保后承丞陽侯甄邯為大將軍,屯霸上。
卻說孫建等帶領雄兵往東進發(fā),一日,探聽義兵屯扎陳留,相去不遠,建即傳令扎下大寨。次日,命強弩將軍王駿帶三萬人馬,前去攻打頭陣;奮威將軍竇況引兵一萬接應。駿等欣然領軍前進。
時翟義已打聽莽兵到來,與劉宇等商議曰:“建等兵多將勇,今初至,其鋒誠不可當,須用奇以挫其銳。令陳豐領兵二萬,前去應敵;義與都尉各引兵五千,左右抄出其后,必取勝也。”王駿到來,只見義陣整齊,旗門開處,一將出馬,年才弱冠,開口便罵:“篡賊之走狗!”駿大怒,舉槍便刺。卻說駿本輕義兵少,且非素練,今見陳豐膚白態(tài)弱,所執(zhí)乃短兵鋼錘一對,殊不在意。豐年雖幼,卻身軀矯捷,力有千斤,見駿槍到,單錘一格,一錘早已飛到,王駿大驚,急忙招架,用盡平生之力。戰(zhàn)有二十回合,忽見陣后大亂,王駿借勢敗回,陳豐揮軍掩殺。且說竇況接應之兵,相去五六里,正往前行,忽聽得金鼓齊鳴,山凹中翟義、劉宇兩支伏兵沖出,況兵大亂。況雖老將,難敵二面,殺得人馬四散。義等隨轉(zhuǎn)身來助陳豐,豐正驅(qū)兵掩殺,三人并力,大獲全勝。奪得旗幡金鼓馬匹無數(shù)。王駿死戰(zhàn)身得脫。歸到大營,查點四萬人馬,折去一半。
次日翟義領一支兵逼近大營挑戰(zhàn)。孫建大怒,自同震羌侯竇況領中營出陣,命王駿、劉宏、王況、王昌分左右翼,只留王邑守營,全軍盡出,如山崩潮起。翟義只帶三千,卻是膽雄氣壯,突出以連弩逼射,建陣大亂卻退,及兩翼兵到,義已撤回。建等掩殺,轉(zhuǎn)過林子,義兵一個不見,只聽得四面金鼓之聲,殷殷如雷,建急傳令扎住陣腳,不得亂動,前進之兵隨隨退回。才整隊伍,忽然轟天震響,義兵四面殺到,不知多少人馬,建等驚魂不定,無處應敵,只得混戰(zhàn)。及天色將晚,義陣鳴金收軍,建亦不敢追趕,緩緩結(jié)陣而退,正遇王邑接應。卻說王邑初恐翟義又如前次,分兵抄后,故未敢擅動,后聞軍聲忽遠忽近,恐建有失,始領兵前來。計兩次交鋒,折兵數(shù)萬矣。
且說王莽自遣將之后,聞各郡傳說,初因孔光、楊雄、劉歆等一班儒臣稱頌王莽德比周公,又聞屢次辭賞賜、辭爵邑,又出錢助給貧民,光等之言,將毋可信。但所行事,亦多悖謬,如董賢已死,尸猶入獄,傅太后實元帝之昭儀,丁太后為哀帝之親母,皆已葬而掘其冢,開棺以露其軀,為盜跖之已甚,豈周公而至此?
況趙、傅兩皇后,生遭逼死;平帝身為帝王,年僅九齡,慈母別居不得侔面,莽子宇為之書策,誠天理之良,亦倫常之正,而莽不知愧悔,反興大獄。則今者翟義移檄,言莽毒殺平帝,欲絕漢室為誠然矣。紛紛傳說,其抱不平。莽知詭詐之謀已露,惶懼不能食,晝夜抱孺子告禱郊廟。又思世間終是愚人多,乃仿周公《大誥》之文,作策一篇,遣大夫桓譚等頒于天下,諭以攝位當反政孺子之意,其文曰:
惟居攝二年十月甲子,攝皇帝若曰,大誥道諸侯,王三公列侯于汝卿大夫元士御事,不吊天降喪于趙傅丁董,洪惟我幼沖孺子,當承繼嗣無疆,大歷服事。予未遭其明哲,能道民于安,況其能往知天命,熙我念孺子,若涉澗水,予惟往求朕所濟度奔走,以傅近奉承高皇帝所受命。云云。
長篇累牘,深文曲義,皆依《書經(jīng)》口氣,佶屈聱牙。
誥文頒到之處,士民傳誦。淺讀者不能成句,多有老學究為之吟誦解說。誦至“天降威明,用寧帝室,遺我居攝寶龜。太皇太后以丹石之符,乃紹天明意,詔予即命居攝踐祚,如周公故事。”
及“帝不違卜,故予為沖人,長思厥難。曰:烏乎!義信所犯,誠動鰥寡。哀哉!予遭天役,遺大解難于予身,以為孺子,不身自恤。予義彼國君泉陵侯上書曰:成王幼弱,周公踐天子位,以治天下。六年,朝諸侯于明堂,制禮樂,班度量,而天下大服。太皇太后承順天心,成居攝之義。皇太子為孝平皇帝子,年在襁褓,宜且為子,知為人子道,令皇太后得加慈母恩,畜養(yǎng)成就,加元服,然后復子明辟。”等語,無不連連點首,曰:“原來如此。”及讀至“天毖勞我成功所,予不敢不極卒,安皇帝之所圖事,肆予告我諸侯王公列侯卿大夫元士御事,天輔誠辭,天其累我以民,予害敢不于祖宗安人圖功所終。”等語,尤極搖頭頓足,拖聲哦誦,揚眉戟手曰:“翟義、劉信逆賊,獨不念漢朝累世天恩,反敢流言惑眾耶!”桓譚回朝,將此情形奏莽,莽大悅,乃封譚為明告里附城。明告者,莽特制名,以其出使能明告諭于外也,附城者,如古之附庸也。莽魂相定,自覺觳觫之狀為丑,乃謂群臣曰:“昔成王幼,周公攝政,而管、蔡挾祿父以畔,今翟義亦挾劉信而作亂。
自古大圣猶懼此,況臣莽之斗筲。”群臣皆曰:“不遭此變,不章圣德。”一日忽得王駿敗報,又聞近京各處起兵,莽大驚,急命分頭探聽。
卻說王莽《大誥》所到之處,眾人紛紛贊頌,而罵翟義為反賊。槐里地方最大,人物輻輳。有一好漢姓趙名明,見一簇人擁著觀看地方官謄示《大誥》,不知何事,乃分開眾人看畢,大怒曰:
“奸賊已篡大位,猶敢舞文愚弄天下耶!”聲如霹靂。眾人大驚,急就問曰:“篡賊為誰?”明曰:“孝元皇后之侄王莽也。”忽有儒服者數(shù)人進曰:“此言取族滅矣。鳩毒之事,夫誰見之?復子明辟之文,炳炳朗朗,小子無妄言也。”明曰:“誤天下事而釀禍患者,大抵皆公等迂腐庸俗之徒也!不知事勢,罔達機宜,在朝則附和以固寵榮,在鄉(xiāng)里則逡巡而惜身命,君父之難可忍,污穢之事又胡不可為乎!天下大權(quán),盡歸王氏已四世矣。今明據(jù)天子之位而稱皇帝,猶以為非篡非弒,不知汝輩是何肺腑也。寧必待孺子已冠而不反政,遲十數(shù)年嘗試之,而后攻之乎?抑近而待其復如平帝,而后誅之乎?平帝鴆死有跡,猶以未見為解說;若孺子只須絕其乳哺,更無跡可見矣。再擇一襁褓中兒而立之,其立與不立,權(quán)在王氏乎?在劉氏乎?在庸庸碌碌之人之手乎?不待辨而明也。君等全無血性,枉有須眉。我高皇帝誅強暴之秦,百戰(zhàn)而有天下。前后相承二百余年,深仁厚澤,遍于寰宇,被一王太后鋤滅忠良而親母黨,潛移國祚而絕夫嗣,然坐視此賊肆然而為帝,則明有赴東海而死耳,不忍為詐偽賊之民也。”言未畢,見一大漢叫跳如雷曰:“不必多言,與迂腐子談,徒喪人神氣,揮之速退。某愿與公同赴國難,萬死無悔。”明大喜拍手,問其姓名,答曰:“小弟姓霍名鴻,家離城不遠,蒙不棄,乞同至舍一敘何如?”時眾人除聞二人大言遁去者,尚聚百余人,同聲嘩曰:“某等亦何能作詐偽之賊之民?亦愿同死耳!”遂一哄同至霍鴻家來。
數(shù)日間,聚至萬余人。乃相與謀曰:“聞得翟義兵勢甚盛,莽賊欲一鼓而擒,以威天下,故諸將精兵,盡往山東,京師空虛。我等戮力直攻長安,若得入城,捉住王莽,縛至太后之前,同一班阿諛謅佞無恥賊臣,問莽有何功,而有何德,敢假冒周公,而無慚怍?問群臣腰金衣紫,附賊忘君,只圖一時寵榮,不顧千年遺臭,富貴安在,徒玷祖宗?再問太后,漢朝后妃之家,如呂、霍、上官,幾危社稷,皆就滅亡,太后知之乎?然奢僭比之王氏,百不及一,滿門盡貴,弟曼蚤死,猶憐念追封,而用其子莽,一門十侯五將。其有素抱忠真,不阿呂老太后母家者,誅戮凈盡,狐心雄膽,布滿朝廷,呂后雖毒,朝中猶有舊臣忠正也。今親見夫嗣滅卻,社稷傾危,所以為劉氏者若此者,為王氏則富貴尊榮,而至于為皇帝南面朝諸侯。以一婦人縱未如此,誠自古所未有也。設非安眾侯建大義于前,翟太守奮孤忠于后,則漢家烈烈轟轟之天下,遂沒沒忽忽而失之。使后世以周公為迷眾之旌旗,《尚書》為竊國之秘譜矣。高祖之創(chuàng)此大業(yè)也,披堅執(zhí)銳,履險蹈危,頻死者數(shù)矣。子孫得太后如此賢婦,引用如此賢侄,假元圣之徽號,套《尚書》之舊文,不費張弓只箭,垂手而得天下,豈不痛哉!然太后春秋高,亦嘗自計升遐后梓宮當作王氏之新陵乎?抑歸元帝之渭陵乎?人死而無靈,人死如有靈,則太后亦何顏以入高祖之太廟乎?”言辭未畢,眾軍鼓掌稱快,勇氣百倍,遂建旗討賊,聞風相附者益多。不半月,眾至十萬。乃鼓行而東,所向披靡。
報入京中,莽大恐,急召太保甄邯為大將軍,領兵屯城外;令王舜、甄豐晝夜循行殿中;遣將軍王奇、王級將兵西出,以拒趙、霍。莽猶戰(zhàn)栗不安,復以安鄉(xiāng)侯王惲為車騎將軍,屯平樂館;騎都尉王晏為建威將軍,屯城北;城門校尉趙恢為城門將軍,皆勒兵自備。
再說孫建等東征,兩次大敗,因其相商議制勝之策。王邑曰:
“義軍雖非素練,其氣甚壯,先聲足以奪人,我軍未免倚眾而輕敵,此所以敗也。今當結(jié)營固守,以驕其志。俟彼軍心稍懈,然后以全軍精銳壓之。又先發(fā)奔命兵將一千,抄其后以奪城。一軍逐北,則全軍繼之;兩路而逃,則分軍逐之。務以一戰(zhàn)而收全功。”建等大喜。
翟義等連日挑戰(zhàn),王邑兵堅壁不出。義躁極曰:“似此何日得達長安,以誅逆賊。”蘇隆曰:“此以前者兩次挫其銳,欲反勞為逸,且以驕我兵也。”義曰:“然則如何?”隆曰:“賊兵勢大,欲以數(shù)倍之眾壓我耳。此時只恨孔光、劉歆、楊雄等一班諂佞賊臣,以伊、周頌莽,迷惑天下耳目者已久,不然豈無一二豪杰興舉義兵以相應哉!此時京師空虛,若振一旅之師以入長安,則大事濟矣。今惟有舍死拒敵,勝則長驅(qū),敗則東走,彈丸之城不足以守,直棄之以圖后舉可也。”忽報孫建領兵殺來,義令陳豐出陣,兩馬相交十數(shù)回合,孫建看看抵敵不住,王邑一馬沖出,這邊劉璜接住廝殺,才五七個照面,那邊五將齊出,劉璜一時著慌,刀略松一松,被王邑一槍刺落下馬,借勢揮軍掩殺。陳豐等不敢戀戰(zhàn),且戰(zhàn)且走,邑軍直追至菑,又嚴鄉(xiāng)侯劉信,都尉劉宇領二萬生力軍趕到。陳豐性起,換了馬翻身復殺回來,雙錘入陣,只見金光迸烈,逢著便倒。這邊軍士看得興氣勃勃,劉信將旗一招,揮軍齊進。邑陣大亂退走,反把劉宏、王況等接追人馬沖動,自相踐踏,死傷無數(shù)。陳豐等見前面兵多,亦不敢再追。王邑等大軍遂屯陳留城。
翟義此次大敗,折去劉璜,軍士死傷大半,只存三四萬人。忽聞得三輔大亂,自茂陵以西至汧二十三縣刀兵并發(fā),義等大喜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