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齊桓公晉重耳五霸稱尊(2)
- 歷代興衰演義(中國古典演義小說精品書庫)
- 呂撫
- 3943字
- 2015-04-17 20:13:33
初,晉公子重耳自翟奔齊,齊桓公妻以宗女姜氏,居五年,無去心,趙衰與舅犯謀行。齊女侍者聞之,以告其主姜氏。姜氏殺侍者,與趙衰等謀醉重耳,載之以行。及曹,曹共公聞其駢脅,使之浴,迫而觀之。僖負羈之妻曰:“吾觀晉公子之從者,皆足以相國,若歸,必得志于諸侯。得志于諸侯,而誅無禮,曹其首也。子盍早自貳焉。”乃饋盤飧,置璧焉。公子受飧返璧。及宋,宋襄公贈以馬二十乘。及鄭,鄭文公亦不禮焉。去之楚,楚子饗之,送諸秦,秦穆公納女五人,懷嬴與焉。
秦納重耳,懷公圍奔高梁,殺之,重耳立。呂甥、郤芮將弒之。寺人披以告,晉侯僭會秦伯于王城,秦伯誘呂、郤而殺之。晉侯迎夫人嬴氏以歸,即侄婦懷嬴也。因歸文公為妻以后,復號文嬴。周王子叔帶以戎兵入寇王室,襄王出適鄭,處于汜,秦穆公師于河上,將納王。狐偃言于晉侯曰:“求諸侯莫如勤王,諸侯信之,且大義也。”晉侯辭秦師而下,逆王入于王城,取叔帶于溫,殺之。晉侯朝王,王與之陽樊、溫原、攢茅之田。原不服晉,晉侯圍原,命三日之糧,原不降,命去之。諜出曰:“原將降矣,軍吏請待之。”公曰:“信,國之寶也,民之所庇也,得原而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
初,晉文公為公子出亡時,過衛、過曹,曹衛俱不禮焉;過宋,宋襄公禮之。宋以其善于晉侯也,故叛楚即晉。楚令尹子玉帥師伐宋,圍緡;魯以楚師伐齊,取谷。宋公孫固如晉告急,晉先軫曰:“報施救患,取威定霸,于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婚于衛,若伐曹、衛,楚必救之,則齊、宋免矣。”于是搜于被廬,作三軍,侵曹伐衛。楚人入衛,晉人救曹,執曹伯以畀宋人。令無入僖負羈之家而免其族。楚師子玉請戰。晉侯、齊師、宋師、秦師與楚師戰于城濮,楚師敗績。晉獻楚俘于周王,王策命晉侯為諸侯伯。晉召諸侯朝周王會于河陽踐土,諸侯畢朝。鄭二于楚,晉侯、秦伯圍鄭。鄭使燭之武夜見秦穆公,曰:“鄭在晉之東,秦在晉之西,越國鄙遠,君知其難也。焉用亡鄭以倍鄰?鄰之厚,君之薄也。”秦伯悅,與鄭人盟,使杞子、逢孫、楊孫戍之,乃還。
及晉文公薨,子襄公立,杞子自鄭使告于秦曰:“鄭人命我掌北門之管,若潛師以來,國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
“勞師以襲遠,不可。”公辭焉。召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使出師。蹇叔送其子白乙丙曰:“晉人御師必于淆,淆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避風雨也。子必死是間,予收爾骨焉。”秦師遂東行。及滑,鄭商人弦高遇之,以乘韋先,以牛十二犒師,曰:“寡君聞吾子將步師,出于敝邑,敢犒從者。”且使遽告于鄭。孟明視曰:“鄭有備矣,不如還也。”滅滑而還。晉先軫曰:“秦違蹇叔而以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敵不可縱,必伐秦師。”遂發命,遽興兵戎,敗秦師于淆。獲百里、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以歸。文嬴請釋三帥,使歸就戮于秦,乃舍之。既而使追之,則在舟中矣。孟明稽首曰:“君之惠,不以累臣釁鼓,使歸就戮于秦,若從君之惠而免之,三年將拜君賜。”秦伯素服郊次,向師而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大夫何罪?
且孤不以一眚掩大德。”復使孟明視為政。秦穆公復使孟明視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宮及郊,晉人不出,遂自茅津濟,封淆尸而還。秦穆公用由余之謀伐戎,并國十二,開地千里,遂霸西戎。周天子使召公過賀秦穆公以金鼓,命為西方諸侯伯。穆公任好薨,子康公立。自是秦與晉為仇,而與楚相好矣。
卻說楚自熊通僭號稱王,并吞諸小國,而國日強。至穆公商臣卒,子莊王旅立,三年不出號令,日夜為樂。伍舉入諫,王左把鄭姬,右抱越女,坐鐘鼓之間。伍舉進曰:“有鳥于此,三年不蜚不鳴,是何鳥也?”王曰:“三年不蜚,蜚將沖天。三年不鳴,鳴將驚人。”舉退曰:“吾知之矣。”居數月,淫益甚。大夫蘇從又諫,乃罷淫樂聽政。所誅者數百人,所進者數百人,任伍舉、蘇從以政,國人大悅。楚大饑,戎伐楚。庸人帥群蠻以叛楚,麋人率百濮聚于選,將伐楚。楚人謀徙于阪高,為艸賈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往,不如伐庸,夫麋與百濮,謂我饑,不能師;若我出師,必懼而歸。”乃出師,遂滅庸,群蠻從楚子盟。宋昭公無道,弟公子鮑禮于國人,宋饑,竭其粟而貸之,養老尊賢,親自桓以下,無不恤也。鮑美而艷,鮑嫡祖母宋襄公夫人王姬欲通之。鮑不可,乃助之施。國人奉公子鮑以通于夫人,昭公將田盂諸,未至,夫人使衛伯帥郊甸之師,攻而殺之,公子鮑立,是為文公。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宋,宋及晉平。楚莊王伐宋,宋告急于晉,晉師不出,宋及楚平。楚子伐蕭,巫臣曰:“師人多寒。”王巡三軍,撫而勉之。三軍之士,皆如挾纊,遂滅蕭。楚滅舒蓼而疆之。及滑汭,盟吳、越而還。
時有夏姬,鄭女也。貌極美而善淫,淫其兄子蠻,子蠻夭死。
嫁于陳夏御叔,生征舒,御叔亦為淫死。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通于夏姬,皆藏其近體褻服,以戲于朝,飲酒于夏氏。公謂儀行父曰:“征舒似汝。”對曰:“亦似君。”征舒病之。公出,自其廄射而殺之。孔寧、儀行父奔楚。楚入陳,殺夏征舒,虜夏姬,因縣陳。申叔時曰:“合諸侯以伐陳,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始而以貪終,無乃不可乎?”莊王曰:“善。”乃復封陳,立成公。莊王將納夏姬,申公、巫臣止之,王乃止。子反欲娶之,巫臣又止之。乃以與連尹襄老,襄老戰死于邲,不獲其尸。其子黑要烝于夏姬,巫臣使謂夏姬曰:“歸鄭,吾聘汝。”夏姬遂以求襄老之尸為名,歸于鄭。巫臣因謀聘齊之役,遂適鄭,娶夏姬以奔于晉。子反怨巫臣之娶夏姬也,遂殺巫臣之族,而分其室。巫臣乃通吳于晉。教吳乘車,教吳戰陣,教吳叛楚,蠻夷屬于楚者,吳盡取之。而吳于是始大,通吳于上國。蓋夏姬善彭祖交接之術,以故老而復少者三,巫臣必欲娶之,以傳其術。歸巫臣后,又生男女數人,至百余歲,猶如二三十歲時,后與巫臣皆仙去。所著有《夏姬秘訣》二十七卷,皆言男女采補交接之事,其書不傳,即今妖狐術也。此系閑話不提。
卻說鄭既受盟于楚,又二于晉,楚子圍鄭,晉荀林父救鄭,與戰于邲,晉師大敗,鄭屬于楚。初,楚莊王宴群臣,命美人行酒,日暮酒酣,燭滅,有引美人衣者,美人授絕其冠纓,請取火視之。
王曰:“奈何顯一婦人之節,而辱士乎?”命曰:“今日與寡人飲,不絕纓者不歡。”群臣盡絕其纓而火,極歡而罷。及圍鄭之役,有一臣常在前。五戰五獲首,遂得勝,詢之,則夜絕纓者也。因以美人賜之,人心悅服,楚遂大霸諸侯。楚莊王旅卒,子共王審立。
晉悼公周復霸,三駕而楚不敢與爭。
春秋之世,自晉文公后,晉霸于北,北方諸侯晉主之。楚霸于南,南方諸侯楚主之。齊服于晉,秦服于楚,而鄭為必爭之地。
鄭服于晉,則楚伐鄭。鄭服于楚,則晉代鄭。所謂伐者,入其鄉邑,淫其婦女,擄其人民,服則盟而還之,不甚殺人。故鄭風不過婦女淫亂,猶可以為國也。如是者八十余年,鄭幾于亡。后賴子產為政,善于治國,又善于事大國,乃四十余年不被兵。宋向戌善于晉執政趙文子,又善于楚令尹子木,請合二國之好,弭兵釋爭,為會于宋。除齊、秦外,使二國之屬國交相見,于是秦晉分霸。楚屬國陳侯、蔡侯、北燕、杞伯、胡子、沈子、白狄朝于晉,晉屬國宋公、魯侯、鄭伯、許男朝于楚,如是者十八年。
自晉會諸侯于平邱,而晉不復主諸侯。是年,楚公子比弒靈王,公子棄疾殺比自立,是為平王。平王使伍奢為太子建師,費無極為副,為建娶妻于秦,無極與迎,先歸,謂平王曰:“秦女極美,王可自取之。”平王遂自娶建妻,置建于城父。費無極復讒建將叛,王執伍、奢,使司馬奮揚殺子建,奮揚告建使行,建奔宋。
平王使召伍、奢二子,伍尚來歸,弟伍員奔吳。楚殺奢尚,伍員欲報之,求用于吳。吳自巫臣教戰以來,而吳漸強,至壽夢稱王。
壽夢四子,長諸樊,次余祭,次夷昧,次季札。札甚賢,壽夢欲立札,札讓不可,乃立諸樊,約以次相傳,必致國于札。三兄俱以酒色狂樂,自促其壽。及夷昧卒,以國授札,札逃去。吳人立夷昧之子僚。諸樊之子光使專諸弒僚而自立,是為闔閭。用伍員,復以孫武子為將則伐楚。五戰及郢,楚昭王奔隨。吳人入郢,以班楚宮,而淫其婦女,孫子乃去。伍員使人取平王之尸,鞭之三百。申包胥乞師于秦,秦伯使就館。包胥依庭墻則哭,勺飲不入口者七日。秦哀公為賦《無衣》,秦師乃出。申包胥以秦師救楚,于越乘吳兵在楚,興師入吳。闔閭聞有越師,又與秦戰不勝,乃棄楚歸吳,昭王入郢復位。吳伐越,越子勾踐御之,敗吳于槜李。
闔閭傷將指卒,子夫差嗣立。夫差使人立于庭,茍出入必叫曰:
“夫差!爾忘越王之殺爾父乎?”王應曰:“唯!不敢忘。”三年乃報越。吳伐越,敗越于夫椒,遂入越。越勾踐以甲楯五千,棲于會稽,用范蠡計,使大夫種困于平城,因吳太宰嚭以行成于吳,夫差將許之。伍員不可。勿聽,員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十年教訓,二十年后,吳其為沼乎?”吳及越平。
勾踐返國,勞身焦思,臥薪嘗膽,養士愛民,與范蠡、文種謀。以古今絕色,如花似玉,國色天香之美女西施饋吳。西施得寵,教之荒淫失政。吳內荒于色,外荒于兵,而國日危矣。伍員數諫,反賜之死。吳伐齊,敗齊師于艾陵,與晉定公會于潢池。而吳霸諸侯,越勾踐日夜謀吳,生聚教訓,知眾可用,因吳與晉會,乘虛伐吳。吳王兵敗,棲于姑蘇。使人行成于越。勾踐欲許之,范蠡不可,勾踐聽之,夫差自殺。
勾踐以眾北渡淮,與齊晉諸侯會于徐州,致貢于周天子。周王使人賜以胙命為伯,使號令齊、楚、秦、晉,歃血盟而去。橫行江淮,諸侯畢賀。迨范蠡去,而文種誅,勢稍弱。其后六卿分晉,并為韓、趙、魏三國。田和篡齊,新國四,加舊國秦、楚、燕,是為戰國七雄。至秦孝公用商鞅之計,而秦漸強,并吞之勢成矣。
夫春秋之世,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男女亂倫,恬不為怪。公卿大夫,易室飲酒。先師孔子,為世道人心憂懼,乃因魯史以作《春秋》,為百王之大法。
而物則彝民,賴以不墜。
不知孔子之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