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畫外音,疊印出相應的歷史資料片:
“政治部第三廳擴大宣傳周開鑼之后,用郭沫若的話說:在刀光血影之下已經窒息了整整十年的武漢三鎮,竟然又重新復活起來!或許是‘洪鈞運轉’吧,宣傳周剛剛進行到第三天——四月七日,徐州前線又傳來臺兒莊大捷的消息,整個武漢三鎮都沸騰起來!報紙、電臺等時時都在播揚著這條消息:
“臺兒莊當面之敵,經我軍于六日夜開始總攻,內外夾擊,敵尚據險頑抗,肉搏相持,戰況之烈,空前未有。迄今晨三時,敵彈盡援絕,全線動搖。我軍士氣益振,乘勝進擊,將敵一舉聚殲,遂造成空前未有之大捷。是役敵死傷二萬余人,我繳獲步槍萬余枝,輕重機關槍九百三十一挺,步兵炮七十七門,戰車四十輛,大炮五十余門,俘獲無數。敵板垣及磯谷兩師團主力業已被殲滅……
“正當全國上下都沉浸于慶祝臺兒莊大捷的時候,張國燾趕到黃帝陵,與陜西省主席蔣鼎文同祭人文始祖軒轅氏黃帝……”
黃帝陵
在敬穆的音樂聲中緩緩搖出:
孫中山的題辭:“中華開國五千年,神明軒轅自古傳。”
成千上萬的海內外華人捧著高香、拿著祭品,十分虔誠地列隊走進陵園。
張國燾走進陵堂,駐足黃帝塑像前,表情嚴峻地三鞠躬,然后退到一邊默然而立。
蔣鼎文身穿長袍馬褂,手捧三炷高香,插在香爐中,接著他又后退幾步,跪在鋪有紅色地毯的地上三拜九叩,幾盡忠誠。
張國燾走過來,與蔣鼎文緊緊握手,造成國共合作的形象。
男女記者搶拍照片。
陵堂內外傳來陣陣掌聲。
鼓樂手吹吹打打,分外起勁。
黃帝陵廣場
兩輛轎車停在廣場與大道的接合處。
一隊國民黨的衛兵站在右邊。
一隊八路軍的警衛戰士站在左邊。
張國燾與蔣鼎文并肩走來。
蔣鼎文指著后邊的那輛轎車:“張主席,請上車!”
張國燾走到跟隨自己前來祭陵的警衛戰士前,淡然地:“你們先回延安吧!我搭蔣主席的車去西安,和林伯渠主席商量邊區政府的事情。
全體警衛戰士愕然。
這時,一位警衛戰士快步走到轎車跟前,打開車門。
張國燾走到轎車門前,習慣地步入轎車坐下。
這位警衛戰士關上后門,又麻利地打開前門,敏捷地鉆進轎車,坐在與司機并排的座位上。
張國燾:“張海,你也回去吧!”
張海:“這怎么行呢!我是張主席的貼身衛士,您去什么地方,我就要跟到什么地方!司機,開車吧!”
司機應聲開車,緊跟著前邊那輛轎車駛去。
一班警衛戰士望著遠去的轎車不知如何是好。
祭拜黃帝陵的音樂越來越響。
延安 毛澤東的窯洞
毛澤東重拍桌案:“豈有此理!”
張聞天:“看來,國燾西安之行兇多吉少!”
毛澤東沉思有頃:“立即給西安林伯渠同志發電報,設法把國燾送回延安來!”
張聞天:“如果他不回來呢?”
毛澤東:“那就把他暫時留在西安。”
西安七賢莊
林伯渠在焦急地打電話:“我是八路軍駐西安辦事處主任林祖涵,請蔣鼎文主席聽電話……什么,他不在?”他掛上了電話。
林伯渠邊在室內踱步邊蹙眉自語:“他和張國燾會去什么地方呢?……”
突然,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林伯渠急忙拿起電話:“喂!我是林伯渠……”
遠方顯出張國燾在火車站打電話的畫面:“我是張國燾,現在,我是在西安火車站給你打電話。”
林伯渠:“有什么事嗎?我可以去車站接你來辦事處再說嘛!”
張國燾:“不麻煩了!再過五分鐘,開往武漢的火車就開車了,我向你報告一下:我準備去武漢找王明和恩來他們,協助他們搞統戰工作。”
林伯渠:“那我立即電告八路軍駐武漢辦事處,請恩來他們派人去火車站接你。”
張國煮:“謝謝!不用了。”他掛上電話,畫面隨之消失。
林伯渠拿著傳出盲音的電話,近似自語地:“好!就這樣辦。”
武漢 長江局
周恩來手里拿著一份電文,嚴肅地:“克農同志,這是林老自西安發來的急電:通報張國燾四月五日借祭黃帝陵之機擅自去了西安,不住辦事處。四月七日下午,又不聽規勸,帶著警衛員張海乘火車來武漢。林老向中央作了報告,中央電示我們一定設法將其截留并送回延安。你先看看這份電報!”
李克農看完電報:“長江局計劃如何完成中央交給的任務?”
周恩來:“剛才,我和王明、博古、劍英等同志商量過了,決定派你去車站,設法把國燾接到八路軍辦事處來住。可以明確地告訴他:保證他的安全。”
李克農:“可以!車站上難民太多,分不出上下車的,因此,我得多帶幾個認識國燾的同志去車站!”
周恩來:“可以!童小鸝、吳志堅、邱南章他們都認得張國燾,同時還和他的警衛員張海也很熟悉嘛!”
武漢車站
車站上的擴音喇叭播放著臺兒莊大捷的消息。
一列客車停在站臺前,下車的難民從門口、窗口擠著下車。
李克農帶著三個同志站在車站上用心地盯著下車的旅客。
有頃,客車上的難民全部下光,且陸續走出了車站。
李克農蹙著眉頭看著這空蕩蕩的站臺。
“他會不會化了裝,把我們全都騙了過去呢?”
“他會不會中途下車了呢?”
這時,一輛警車沿著站臺飛馳而來,戛然停在站臺上,走下兩個鬼頭鬼腦的特務,四處窺視。
李克農:“你們在此看好這兩個人,我上車找他去!”
客車內
張國燾一個人站在車廊里,焦急地看著客車外的站臺上。
李克農大步走進車廂。
張國燾一看,近似本能地大聲說:“李克農同志,我來武漢有事要辦,用不著麻煩你們!”
李克農笑著說:“張主席,你來了武漢,我這個秘書長自然應當前來接站,把你安排到咱自己的家去住啊!”
張國燾:“我不去辦事處住。”他看見車站上接站的特務,“看!我的朋友派人來接我了。”遂大步走下客車。
李克農緊跟其后,邊走邊說:“你不是來武漢找周副主席商量統戰的事情嗎?你為什么不住辦事處呢?”
兩個特務大聲地:“請問哪位是張先生啊?”
張國燾:“我就是!”快步向這邊走來。
八路軍辦事處的三個同志幾乎同時拔出了槍,小聲地:“站住!”
一個特務下意識地舉起了手:“請不要誤會,兄弟是奉命行事,既然你們也來接張先生,我們就可以回奉上峰了!”
兩個特務快步鉆進警車,笛的一聲,沿著站臺駛去了。
張國燾:“你們是來綁架我的啊!”
李克農:“沒有這個意思!”
張國燾:“那就放我走!”
李克農:“可我們對你的安全還負有責任!”
張國燾:“反正我是不去軍辦事處的!”
李克農:“咱們先找個安靜的地方好不好?”
張國燾不語。
張海提著簡便的行李跟上來。
李克農:“請上車,到前邊那個茶館去。”
張國燾被迫走進汽車。
茶館門前
茶館門前有不少難民走來走去,有幾個要飯的孩子在乞討。
一輛汽車戛然停在茶館門前。
車門打開了,李克農、張國燾和張海,還有那三個警衛人員走下汽車,快步走進茶館大門。
茶館包間
李克農、張國燾和張海,還有那三個警衛人員相繼落座。
一個跑堂的長者十分麻利地分別放好茶碗,遂又倒滿茶水,說了一句“請品茶!”轉身離去了。
李克農:“張主席,你先在這里喝茶休息,我趕回辦事處,向周副主席請示過后就回來。”
張國燾低頭不語。
李克農對三個警衛人員:“你們要看好張主席,不可有半點閃失。”他轉身走出了茶館包間。
長江局
周恩來:“中國有一句俗語:捆綁不是夫妻。你先和他談我們提出的三個條件,如果他反對,你就按照他的意思把他安頓下來,然后我再出面。你看這樣好不好?”
李克農:“好!”
茶館包間
張國燾下意識地呷著茶水,仍然在想著自己的事情。
有頃,李克農走進:“張主席!周副主席的意思還是請你去辦事處住,有事可以商量嗎?”
張國燾:“不去!”
李克農:“那就住在辦事處提供的地方。”
張國燾:“不!把話說白了吧,我要先找一家條件好的旅館休息,然后再說有關的事情。”
李克農:“你是知道的,辦事處的經費有限,豪華的旅館是難以支付的!”
張國燾:“不用辦事處的一分錢,全部由我的朋友管。”
李克農:“可以!為了你的安全,辦事處必須派人陪住。”
張國燾:“我不需要!”
李克農:“黨需要!”
武漢一家旅館
李克農陪著周恩來快步走在豪華的旅館中。
旅館客房
張國燾駐足窗前,望著武漢的夜景出神。
警衛員張海及三個警衛人員站在客房的中間。
客房門打開了:周恩來和李克農走進客房。
張國燾一怔,遂轉過身來,驚愕地:“啊,是恩來……”
周恩來:“是我!”他指著警衛人員,“你們先到外邊去,我要和國燾同志個別交談。”
張海及三個警衛人員相繼退出去。
周恩來:“國燾同志,你是個老同志了,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情呢?難道不知道這是黨的紀律所不允許的嗎?”
張國燾低沉地:“我當然知道,但是半年多以來,我的精神壓力實在是太大了,想出來散散心,調整一下。”
周恩來:“你是黨的創始人之一,又是黨的高級干部,難道不知道擅自離開延安、西安到武漢來,是在犯嚴重的錯誤嗎?”
張國燾沉默不語。
周恩來:“今天,我是代表長江局和你談話的!黨希望你懸崖勒馬,認識自己的錯誤,接受黨組織的批評,盡快回到黨的懷抱中來!”
張國燾沉吟片時,提筆寫下這樣一段文字:“澤東:弟于今晚抵漢,不告而去,歉甚。希望能在漢做些工作。張國燾”。
延河邊
初春的延河兩岸柳綠草青,河中的潺潺流水淸澈照人。
毛澤東與劉少奇漫步走在岸邊,親切地交談著。
毛澤東駐足一棵柳樹下:“少奇同志,我接到八路軍總部的報告,說衛立煌將軍近期要到延安來,你能談談他的情況嗎?”
劉少奇:“抗戰爆發以后,由時在山西的恩來同志負責和他聯系;后來是由朱老總管。簡單地說,十個月的抗戰,完全把他變成了一個新人。”
毛澤東:“是的!他是蔣介石的愛將,鄂豫皖的同志吃了他很多苦頭。當他攻下鄂豫皖蘇區軍政中心金家寨以后,蔣介石破例把金寨縣改為立煌縣。”
劉少奇:“抗戰爆發以后,他以第二戰區副司令長官率部進入山西。那時,我們認為這是蔣介石一石三鳥的用人之道:一、借衛立煌作個樣子,說明他蔣某人是抗戰的;二、借著抗日之名,吃掉山西王閻錫山;三、衛立煌反共是出了名的,再順手解決開進山西的八路軍。”
毛澤東:“結果,事與愿違,衛立煌在抗日的戰場上真正認識了共產黨和八路軍,不僅和周恩來成了朋友,而且還非常佩服朱老總、德懷等同志的軍事天才。”
劉少奇:“就在我返回延安的時候,日軍糾集十多萬兵力,由太原南下企圖占領山西。衛立煌依然采取陣地戰的辦法,把主力部隊擺在太岳山韓信嶺一帶,進行所謂的第二次忻口戰役阻擊戰。結果嘛……”
毛澤東:“上了日軍的大當!日軍突破他的陣地之后,從冀南攻晉東南,直撲風陵渡,對衛立煌所部形成南北夾擊之勢。當時,我指示八路軍總部:一要配合掩護衛立煌所部突圍,再是請衛立煌化整為零,沖出包圍圈,到晉南中條山一帶集結。他這次來延安,就是繞道經西安去晉南,與他打散的部隊會合。”
劉少奇:“無論從哪一方面說,我們都應熱烈歡迎衛立煌將軍來延安!”
這時,小李跑到跟前:“報告!洛甫首長打來電話,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協商,請你盡快趕到他的住處。”
毛澤東:“知道是什么事情嗎?”
小李:“是關于張國燾的事。”
毛澤東漠然一笑:“請轉告洛甫同志:今天是延安魯迅藝術學院成立大會,我是發起人,是一定要參加的。請他晚些時候到我的住處來!”
魯迅藝術學院禮堂
在熱烈的掌聲中搖出:
禮堂前額橫幅:慶祝魯迅藝術學院成立大會。
近百名男女教師、學生熱烈鼓掌。
毛澤東及魯迅藝術學院的領導走進禮堂。
一位校領導大聲說:“同志們!同學們!今天是我們魯迅藝術學院正式成立的大喜的日子。下邊,請魯迅藝術學院的發起人毛澤東主席講話!”
全體師生再次熱烈鼓掌。
毛澤東揮手示意大家安靜,他大聲地說道:“老師們!同學們!我是來看演出的,沒有想到要講話。看樣子,我如果不講幾句,今晚的演出就不開始,對吧?”
“對!”遂又傳出一片笑聲。
毛澤東:“好!我講。第一次大革命失敗以后,在十年內戰時期,把革命的文藝分成了‘亭子間’和‘山上’兩種方式。亭子間的人弄出來的東西有時不大好吃,山頂上的人弄出來的東西有時不大好看。既然是藝術,就要又好看又好吃,不切實、不好吃是不好的,你們說對吧?”
“對!”
毛澤東:“老師們!同學們!這不是功利主義,而是現實主義!現在,抗日戰爭使得這兩部分藝術家匯合了,最集中的地方就是你們這個魯迅藝術學院!一、我要給你們提個醒:彼此都應當去掉自大主義,搞好團結;二、要在民族解放的大時代去發展廣大的藝術運動,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方針的指導下,實現文學藝術在今天中國的使命和作用!”
全體師生再次熱烈鼓掌。
毛澤東:“我的講話結束了!下邊,該看你們的演出了!”
在掌聲中毛澤東在院領導的陪同下走到前排就座。
小李坐在毛澤東的身后。
舞臺上的大幕徐徐打開。
一位穿著八路軍服裝的女同志走到臺前:“為慶祝魯迅藝術學院成立,我們趕排了一幕平劇《打漁殺家》,請首長和同志們看后多多提出批評意見!”
臺下鼓掌歡迎。
報幕的女同志:“演出現在開始!”
鑼鼓起,遂又奏響激昂的京胡聲。
臺下小李附在毛澤東的耳邊,小聲地:“你不是老說和嬌嬌在唱《打漁殺家》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這時,蕭恩父女登場。
毛澤東:“蕭恩父女相依為命,靠打魚為生……”
小李:“我懂了,子珍大姐走了之后,主席就和嬌嬌相依為命了,是這么回事。”
毛澤東:“快看戲!”
小李看了一會兒,突然發現了什么,他又湊到毛澤東耳邊神秘地說:“主席,你看演女兒的那個演員,不就是在洛川搭我們車來延安的那個李云鶴嗎?”
毛澤東生氣地:“你就是愛記這些沒用的事,快看戲!”
毛澤東的窯洞
毛澤東:“洛甫同志,你相信張國燾的檢討嗎?”
張聞天:“我當然不信!”
毛澤東:“在我看來,我們做工作,僅僅是盡人事。至于他下一步怎么走,我們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張聞天:“也就是說,張國燾已經無藥可救了!”
毛澤東憤怒地點了點頭。
張聞天:“他若果真叛黨而去呢?”
毛澤東:“我相信恩來是有辦法的,也會處理好的。”
張聞天:“那我們呢?”
毛澤東:“鞭長莫及!最現實的,我們召開一個會議,研究一下如何歡迎衛立煌將軍訪問延安。”
武漢 長江局
周恩來嚴肅地:“國燾同志,歷史上孰是孰非的事情,只有回到延安去解決。你既然來到了武漢,有什么想法,也可向長江局報告,等候中央的栽決。”
張國燾:“我想了許久,未來我的出路只能是:一是到淪陷區上海去治病;再是回到生于斯養于斯的老家江西萍鄉;三嘛……那就是繼續留在武漢,在長江局幫助工作。”
周恩來:“我可以坦然相告:你想走的這三條路都是死路。”
張國燾:“請恩來同志給我指條活路吧!”
周恩來:“我哪有什么活路供你走!不過,我可以向你建議:一是回延安工作;再是去蘇聯學習;三是回延安或去蘇聯養病。”
張國燾斷然地:“容我直言,你指的這三條路我都不會走!”
周恩來:“你說怎么辦呢?”
張國燾:“我……想見蔣介石。”
周恩來:“為什么呢?”
張國燾:“匯報我在陜甘寧邊區政府的工作。”
周恩來:“根據國共合作協議,國民黨無權過問陜甘寧邊區的工作。那你見蔣介石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張國燾:“我就是想見他嘛!”
武漢 蔣介石官邸
蔣介石坐在桌前邊處理文件邊與宋美齡聊天。
宋美齡:“美國的朋友說,自日本內閣大臣——近衛發表不以國民政府為談判對手之聲明后,他們加快了物色取你而代的人選的步伐。”
蔣介石不無鄙夷地笑了笑:“你的美國朋友說晚了,近衛在發表聲明的時候,就已經物色到了理想的人物。現在,他們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討價還價。”
宋美齡愕然:“真的?”
侍衛走進:“報告,陳部長求見!”
蔣介石:“請進!”他看著愕然的宋美齡,“等陳部長來了以后,你就全都明白了!”
陳立夫走進,將一份材料呈上:“總裁,這是汪……”
蔣介石接過材料:“就直言汪副總裁,讓夫人也聽一聽!”
陳立夫:“是!汪副總裁的代表——也就是總裁一手栽培的宣傳部長周佛海在親自操縱對日媾和,這些材料,就是我們派到‘低調俱樂部’的成員送來的。”
蔣介石翻了翻材料:“看來,他們還沒有下定最后決心啊!”
陳立夫:“據他們內部的人說:隨著徐州會戰向著有利于敵的形勢發展,雙方有可能在保衛武漢的會戰中完成媾和。”
宋美齡:“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這個沒良心的周佛海竟然做起一仆二主的事來了!”
蔣介石:“不!他是一仆三主。”
陳立夫:“總裁所言極是!開始,他是中共的創始人之一;繼之不久,他就背叛中共向總裁輸誠;今天,他又要背叛總裁,充任汪副總裁降日的急先鋒!”
蔣介石:“據戴笠他們掌握的情報,還有一個一仆三主的人物在為對日媾和奔走!”
宋美齡驚愕地:“誰?”
蔣介石:“也是中共的發起人之一,同時又是靠著我成了國民黨中堅骨干的陳公博!”
宋美齡:“中共的發起人當了叛徒的,沒有一個好人!”
陳立夫取出一份電報:“總裁,夫人,我這兒還有一個中共的發起人主動向我們投誠!”
宋美齡震愕地:“誰?”
陳立夫:“張國燾!這是蔣鼎文自西安發來的密電。”
蔣介石接過電文閱罷笑了:“應當說在所料之中!”
宋美齡:“那也不能再像周佛海、陳公博那樣得到重用!”
蔣介石:“立夫,要記住夫人的話:張國燾不可重用!但還是要用。懂了吧?”
陳立夫:“懂了!”
蔣介石:“和張國燾接上頭了吧?”
陳立夫:“沒有!他在武漢一下火車,就被八路軍駐武漢辦事處的人搶先一步劫走了!”
蔣介石猝然動怒:“一群笨蛋!”
陳立夫:“是!請總裁放心,我已經命令戴笠他們去辦這件事了!”
侍衛走進:“報告,何部長求見。”
蔣介石:“請他在作戰室等我!”
戴笠走進:“校長,夫人,陳部長!”
陳立夫焦急地:“找到張國燾的下落了嗎?”
戴笠:“還沒有。”
蔣介石:“沒有去八路軍駐武漢辦事處探聽一下?”
戴笠:“去了!據說今天上午,周恩來陪著張國燾逛大街的時候,張國燾突然失蹤了!”
蔣介石:“你們一定要搶在他們前邊,把張國燾帶到我們這邊來!”
戴笠:“是!如果我們又落后了一步,可以運用非常手段嗎?”
軍委會作戰室
何應欽指著一幅徐州會戰的地圖說道:“自從臺兒莊大捷之后,日軍立即從華北抽調軍隊沿津浦鐵路南下,同時從寧滬抽調華中派遣軍北進,妄圖把李宗仁統率的第五戰區的部隊全部夾擊、消滅在徐州一帶。”
蔣介石沉吟不語。
何應欽:“雨季就要到了,日軍揚言要利用長江、淮河——甚至黃河漲水的天時,要對國軍搞一次水淹七軍!”
蔣介石近似自語地:“水淹七軍?……點子不錯,也的確是想到我們前邊去了……”
何應欽:“但誰能走在前邊呢?……”
蔣介石:“先不去議論這水淹七軍的事!當務之急,要電告李宗仁、白崇禧,一定要趕在敵人形成南北夾擊之前完成徐州會戰的部署,和日軍在此打一場準決戰的大仗!”
何應欽愕然一驚:“是!另外,據來自山西前線的報告,衛立煌將軍已經動身去延安了。”
蔣介石:“準確地說:他是繞道延安經西安去晉南,集合被日軍打散的部隊。”
何應欽:“他也可以直接去中條山,用不著繞這樣一個大彎子去延安嘛!”
蔣介石:“據說直接去中條山有困難,一是要冒日機轟炸的危險,再是有可能與日軍的地面部隊接觸。”
何應欽:“我清楚委座是用人不疑的,更何況衛立煌是委座的愛將呢!我只是盡部屬的職責罷了。再見!”轉身走去。
蔣介石蹙著眉頭,在室內緩緩踱步,他突然駐步自語:“衛立煌為什么要繞道去延安呢?……”
延安 東門外大街
延安軍民擁上街頭,敲鑼、打鼓、扭秧歌、打腰鼓……延安古城完全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中!
“熱烈歡迎衛副司令長官”、“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等大字橫幅標語隨處可見。
蔣介石:“這還用得著請示嗎?”
部隊、機關、學校和各界群眾的隊伍浩浩蕩蕩,排成兩排,每人手里都拿著一面紙做的小旗,翹首向大道遠處望去。
衛立煌乘坐著一輛軍用小轎車緩緩駛近,他激動地看著一切,不停地向歡迎的人群致意。
這時,歡迎的人群高聲喊著“熱烈歡迎衛副司令”、“國共兩黨更加親密地團結起來”等口號。
衛立煌的車隊緩緩地走在歡聲如潮的延安大街上。
延安 天主教堂前
衛立煌的車隊停在教堂的大門前。
金城處長急忙走上前去打開車門。
衛立煌走下轎車。
金城指著一位身著八路軍著裝的指揮員,介紹道:“衛副司令,這位就是我第十八集團軍參謀長滕代遠將軍,他代表毛澤東主席前來歡迎您!”
滕代遠行軍禮:“衛副司令!請進屋休息片刻,我再陪同衛副司令去見毛澤東主席!”
衛立煌:“不用休息,我要立即見毛澤東主席!”
毛澤東的窯洞門前
毛澤東駐足門前,看著駛來的轎車。
轎車戛然停在門前,滕代遠第一個跳下汽車,打開轎車后門。
衛立煌走下汽車,沖著走來的毛澤東行軍禮。
毛澤東緊緊握住衛立煌的手:“不敢當,不敢當!你是戰區副總司令長官,我第十八集團軍是麾下的一個作戰單位,我毛澤東豈敢受用你的敬禮!”
衛立煌:“十三年以前,你就是國民黨中央執行候補委員兼宣傳部代部長,我衛立煌才是中山先生的一名警衛,今天向老上司行軍禮不是理所應當的嘛!”
毛澤東笑了:“好,好!請進這類似當年王寶釧住過的寒窯,你我進行最熱情的談話!”
衛立煌笑了:“毛主席,你可不要把我當成薛仁貴喲!”
毛澤東:“薛仁貴也不錯嘛,最終還和受窮的王寶釧成了一家人了嘛!”
在場的人都禁不住地笑了起來。
毛澤東的窯洞會客室
毛澤東:“雖說延安沒有蔣委員長的髙樓大廈,但這窯洞中卻冬暖夏涼,還有著一顆像王寶釧那樣的矢志不變的心。因此,我希望衛將軍真的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
衛立煌:“我一進延安就感到了!”
毛澤東:“中國有一句俗語,叫家貧出孝子。延安是真窮,但這里的軍民卻是中華民族最孝順的孝子!絕對不像從南京叫到武漢的亡國論者,厚顏無恥地自稱是‘低調俱樂部’,我們這些最窮的孝子,就是要和日本帝國主義進行持久戰,大聲高唱我們必勝!”
衛立煌:“我在山西前線,就聽朱總司令,還有彭德懷副司令講過持久戰。今天,我真誠地希望毛主席能對我講一講有關戰略全局的軍事理論——持久戰。”
毛澤東:“這樣一來,時間就長了。”他沖著門口叫道,“小李!”
小李:“主席,有什么事嗎?”
毛澤東:“通知滕參謀長和金處長,要晚一點開宴!”
天主教堂對面的食堂
金城處長忙前忙后,在指揮廚師炒菜、做飯。
滕代遠走進:“金處長,主席來電話了,歡迎宴會推遲一個小時,一定要拿出看家的本事,讓衛立煌將軍頭一口就說好!”
金城:“請放心,保證讓這衛副司令長官吃在嘴里,香在心里!”
毛澤東的窯洞會客室
衛立煌:“我聽了您這番宏論,使我想起了‘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句古語,你應當把持久戰的思想寫成書,讓那些髙喊‘速勝論’、低叫‘亡國論’的人們清醒一下頭腦!讓全國的軍人都明白時下是戰略退卻階段,不要夢想一夜之間就把日本帝國主義趕出中國去!”
毛澤東:“你的建議很好,當我寫成這部《論持久戰》的時候,一定請你指教。”
小李走進:“主席,金處長又來電話催吃飯了!”
毛澤東站起:“民以食為天,衛將軍,咱們吃飯去!”
宴會廳
毛澤東站在主賓席上,端起酒杯:“同志們!為歡迎衛立煌副司令長官蒞臨延安,干杯!”
“干杯!”
衛立煌端起酒杯,激動地:“同志們!讓我借延安軍民的這杯酒,感謝毛澤東主席,感謝延安軍民的盛情接待!干杯!”
“干杯!”
衛立煌:“為了能向延安軍民學習,我決定推延我的行期,看一看抗大的師生,看一看受傷的抗日名將林彪將軍!”
張聞天的窯洞
室外傳來熱烈的鑼鼓聲和口號聲。
毛澤東興奮地:“我與衛立煌將軍舉行了認真的交談,不僅相互增加了信任,而且還答應幫助我們解決一些給養和彈藥。這充分說明了這樣一個道理:只要愛國,無論過去如何的仇殺和對立,遲早會走到一條路上來的。相反,如果連自己的祖國都不熱愛了,無論他過去如何高喊解放全人類,遲早也會離開自己的同胞和同志,跑到敵人營壘中去的!”
在毛澤東的講話中搖出:張聞天、陳云、康生、劉少奇等。
張聞天:“澤東說得對極了!方才收到長江局發來的急電,說張國燾無可救藥了,投入敵人的懷抱只是早晚的事。”
康生:“長江局的態度呢?”
張聞天:“他們草擬了三條處理張國燾的意見:一、回延安工作;二、向黨請假休息;三、主動申明退黨,黨開除之。”
毛澤東:“要當面向張國燾宣布這三條處理意見,還要他以書面的方式做出答復。”
劉少奇:“否則還有隱患!”
陳云:“可以斷言:他只會選擇第三條。”
張聞天:“這就叫仁至義盡!”
武漢 太平洋飯店
張國燾心神不定地在豪華的房間中走來踱去。
室外傳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
張國燾附在房門上用耳細聽。
腳步聲越來越近,有幾個人的腳步聲同時傳來。
張國燾急得下意識地把兩只手合在一起,用力搓著。
腳步聲停止了,遂又傳來敲門聲。
張國燾猶豫片刻,故作鎮定地問:“誰啊?”
“李克農!周副主席來看你了。”
張國燾一怔,打開門:“請進!”
周恩來、李克農還有張海以及那三個警衛人員相繼走進客房來。
張國燾悻悻然地:“請坐,都請坐。”
周恩來:“國燾,你的做法越乎常理了,我陪著你逛大街,你怎么可以利用我與朋友談話的機會不告而辭呢?”
張國燾:“實在抱歉得很,當時人多,我想去廁所行行方便,沒想到出來就找不到你了!”
李克農:“八路軍駐武漢辦事處你總該找得到吧?”
張國燾:“這……”
周恩來:“這就不用說它了!”他取出一張紙,“中央研究了你的問題,提出三條意見,請你選擇。”
張國燾接過紙條認真地看了一遍,果斷地:“第一條路,也就是回延安工作,我絕對不去!”
周恩來:“第二條和第三條呢?”
張國燾沉思片時:“容我考慮兩天可以嗎?”
周恩來:“可以!你還有什么要求嗎?”
張國燾:“求見蔣委員長。”
蔣介石的官邸
蔣介石:“夫人,你說周恩來為什么要陪著張國燾來見我呢?”
宋美齡想了想:“恐怕是要告訴你:不要為了接納張國燾而損害國共合作吧?”
蔣介石搖搖頭。
侍衛走進:“報告,周恩來求見。”
蔣介石:“請進!”轉而對宋美齡笑著說,“夫人看后自明。”
周恩來引張國燾走進:“蔣先生,夫人。很不好意思,這樣晚了還來叨擾你們!”
蔣介石語意雙關地:“不,不!我的門對誰都是敞開的。”轉而看著張國燾,“這不是張國燾先生嗎?總理在世的時候,你可就是中共方面的大紅人了!”
張國燾一份奴才的樣子:“委員長過譽了!兄弟在外糊涂多年,請委員長多多原諒。”
周恩來凜然正氣地:“你糊涂,我們可不糊涂!”
張國燾張了張嘴,什么也沒答上來。
蔣介石:“我蔣某人倒是難得糊涂!這樣吧,如果張先生覺得今天不想談,改日再說也可以。恩來,你說呢?”
周恩來不卑不亢:“悉聽尊便!”
張國燾:“那就改日再談吧,再見!”轉身走了出去。
周恩來:“蔣先生、夫人,再見!”遂退了出去。
蔣介石:“夫人,有何感想?”
宋美齡:“人一旦當了叛徒,怎么就變成這個樣子!除去政治信仰,還是周恩來的人品好!”
蔣介石:“這就是周恩來陪同張國燾來的主要目的。”他拿起電話,“給我接通戴笠!……你是戴笠嗎?按照預定的方案快辦!”
長江局會議室
李克農:“既然張國燾如此無恥,那就宣布開除他的黨籍算了!”
周恩來:“他不是一般的人,免得敵人拿他做文章。”
這時,張海拿著一張紙慌慌張張地走進來:“周副主席!張主席被敵人綁走了!”
李克農:“你怎么沒跟他去?”
張海:“看樣子,像是有預謀的叛逃,我才不跟他當叛徒呢!”
周恩來:“張國燾走前說些什么嗎?”
張海指著手里的紙:“他讓我把這張紙交給您!”
周恩來接過這張紙一看,特寫:
兄弟已決定采取第三條辦法,我已移離別處,請不必派人去找,至要。
周恩來近似自語地:“他終于走上了叛徒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