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教育子女宜早
- 中國古代家庭教育(中國文化知識讀本)
- 金開誠主編
- 2352字
- 2015-03-25 13:45:45
對孩子進行早期教育,這在我國是有著悠久歷史傳統的。在古代家庭教育中,就存在著對孩子進行早期教育這種教育觀念,古代家庭里的長輩認為,“望”不如“教”,所以主張及早對孩子實施教育。
為什么要對孩子進行早期教育呢?北齊時期的學者顏之推說:“人生幼小,精神專利,長成之后,思想散逸。”意思是說,人在小的時候受教育有利于培養他們的性格,長大以后,他們的思想散漫了,不容易形成好的品格。因此,對他們要“固須早教,勿失機也”,也就是要進行早期教育。這位顏老先生的話不是隨便說的,而是從切身經歷中總結出的。他出生于東晉官宦世家,家庭教育本來是很嚴的,可由于早年喪父,只得靠哥哥撫養。他的哥哥有愛弟之心,但缺少教育之法,以至于顏之推在少年的時候,受到社會上不良習氣的熏染,滋長了不少壞毛病。到了十八九歲,他才漸漸覺悟,深深感到自己的壞習氣是從小缺乏良好家庭教育造成的。顏之推回顧了自己的成長歷程,覺得孔夫子講的“少成若天性,習慣如自然”是很有道理的,明確了教育子女必須從小抓起,早教比晚教效果好。為此,他寫了一本二十卷的《顏氏家訓》用以教育子女。
顏之推的這種早期教育觀點,為后代許多著名學者所推崇和發展。北宋中期的程頤提出了“以豫為先”的原則,主張在孩子幼小的時候,就通過嚴格的家庭教育來為以后的成長奠定良好的基礎。宋代的另一位教育家張載認為,要想教育好孩子,必須從嬰兒抓起。南宋時期的朱熹也主張早期教育,他說:“必使講而習之幼稚之時,欲其習與智長,化與心成,而無捍格不勝之患。”用我們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對孩子務必從小教育,否則,當他長大成人,養成了壞的習性后,就難以改變了。
那么,早期教育早到什么程度呢?大多數人主張適時而教,“適時”,《學記》上的解釋是“當其可之謂時”。就是說,當兒童進入略有所知的時期開始進行教育和訓練。顏之推認為,從孩子生下來后,到能認人辨物,會看人臉色,懂喜怒哀樂的表情,就要開始有意識的教育。《禮記·內則篇》上說,“子能食食,教以右手,能言,男唯女俞”,“六年教之數與方名”。意思是孩子會吃飯時教他用右手拿筷子等餐具,會說話時,男孩要教他發雄壯有力的直聲,女孩則教她發溫柔婉轉的語聲,6歲的時候,要給孩子教數數和方位的名稱。看來,他們都傾向于從孩子會吃東西和牙牙學語的時候開始進行教育。事實上,歷史上許多有名望、有影響的人物,其成就往往與其小時候所受到的家庭教育是分不開的。北宋時期的歐陽修,4歲時父親就去世了,家境貧寒,生活難以維持,更談不上進學堂了。他的母親鄭氏,是個有學識的婦人,立志守節,當自己兒子的老師。沒錢買紙筆,她便折來柴棒,在地上畫字,讓兒子跟著學。這便是后人說的“歐母畫荻”的故事。歐陽修當了官以后,很有作為,其重要的原因就是母親對他的教育抓得早。
當然,強調早期教育,并不是說不考慮兒童的心理、體質、特性,一味教訓,促其早成。這樣,就等于拔苗助長,欲速則不達。古人認為對孩子的教育,特別是智力教育,起步要早,但應該循序漸進,由淺入深,持之以恒,而不能操之過急,急于求成。明代教育家王守仁認為孩子幼小時性格活潑好動,不能管得太死,就像剛萌芽的小樹苗和花草一樣,不受壓制和阻撓才生長得快。因此,教育孩子只能從兒童的性格特點出發,啟發興趣,因勢利導,而不能強制。
清代乾隆年間的鐘令嘉,就很會對孩子進行早期教育。這位出身于南昌一個書香之家的女性,18歲時嫁給一個叫蔣堅的讀書人,兩年之后生了一個兒子,取名叫蔣士銓。蔣堅是個仗義疏財、揮金如土的人,不幾年便把家產折騰了個精光。沒辦法,他到山西、河北一帶謀生計,將鐘氏母子寄食到老丈人家中。蔣士銓開始牙牙學語時,他的母親就開始對他進行簡單的形象教育,教兒子辨別物體的大小多少。4歲時教給他“四書”中的句子。孩子小,不會握筆寫字,她便想了個絕妙的辦法,把竹子用刀削成細條,做成一撇、一點、一捺、一橫等形狀,然后用它們組合成各種字,她抱著兒子在膝上辨認,一個字認會了,便拆開,再組合成另一個字,每天教認十個字。到了第二天,讓孩子自己學著用竹條組合第一天教的字,直到會組合能認識才算數。孩子長到6歲時,她便改變了這種教法,讓他自己用筆書寫。
當時,蔣士銓的外祖父家經歷了大災荒,生活艱難,鐘氏便自己紡線織布,給兒子及家里的用人做衣服。同時還做一些刺繡品,讓人拿到街上去賣,換錢買紙筆和生活用品。她白天紡線時,把書放在膝蓋上,讓兒子坐在膝邊讀書。她一邊手搖紡線,一邊讀句子、文章,紡車的嗡嗡聲和兒子瑯瑯的讀書聲交織在一起。蔣士銓長到9歲時,鐘氏又開始教給他《禮記》《周易》《毛詩》等儒家經典以及唐宋詩詞。后來她累病了,蔣士銓邊煎藥邊問母親:“媽媽,怎樣才能為你解憂呢?”她回答:“兒子能不能將所學的書背誦給娘聽啊?”蔣士銓說:“可以。”于是,他便背了起來。鐘氏開心地笑了,說:“我覺得病減輕了許多!”就這樣,蔣士銓在10歲時,已博古通今,22歲中舉。可作為母親的鐘氏卻沒有放松對兒子的教育。在蔣士銓成家后,還訓誡他“以勤為習,不能荒于嬉”,并經常對兒子講待人處事要剛正不阿、清廉公正的道理,看到兒子有一點小毛病也不放過。她的姐姐曾為此問道:“妹妹啊,你就這么一個兒子,為何督促得那么緊,管得這么嚴呢?”她說:“正因為只有這么一個,才越要教其成器,要不,長大怎么能走上正道呢?”蔣士銓不負母教,于乾隆二十二年中進士,入翰林,任編修之職,后成為清代有名的文學家,詩、詞、文章都很有名,與當時的袁枚、趙冀并稱“江右三大家”。
這位以“鳴機夜課”教育兒子出名的鐘夫人,用現在的眼光看,固然沒有擺脫“讀書做官”的封建傳統觀念,但就從教育子女的角度看,至少有幾點值得肯定:一是抓得早;二是方法對,針對幼兒特點,循序漸進,由淺入深;三是持之以恒,從不間斷,一抓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