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詢問室里,燈光慘白刺眼。上官澤坐在硬木椅子上,對面是兩位面色嚴肅的民警。
“上官澤,知道為什么請你來嗎?”年長些的民警開口,語氣還算平和。
上官澤點點頭:“因為我教大家自我調理的方法。”
“有人舉報你搞封建迷信,無證行醫,欺騙群眾。”民警翻著手中的材料,“說說吧,怎么回事?”
上官澤平靜地講述了自己的經歷:如何因女友病逝開始研究,如何發現想象思維法,如何幫助鄰里調理。他特別強調:“我從不收費,也從不承諾治療效果,只是教大家自我調理的方法。真正起作用的是他們自己的練習。”
年輕民警記錄著,忽然插話:“但你那些什么‘想象溫暖的氣流’、‘陽光融化冰雪’,不就是心理暗示嗎?這跟封建迷信有什么區別?”
上官澤認真回答:“同志,心理暗示是科學,不是迷信。我的方法是教大家如何通過自我暗示激發自身潛能。就像運動員比賽前告訴自己‘我能行’,這不是迷信,是調動內在力量。”
詢問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民警們詳細了解了每個細節,還打電話核實了劉奶奶等人的情況。
最后,年長民警合上筆記本:“情況我們基本了解了。你沒有收費,沒有造成危害。但是...”他頓了頓,“沒有相關資質就是不能從事這類活動,這是規定。你必須立即停止所有這些行為。”
上官澤的心沉了下去:“那我研究自我調理方法,也不可以嗎?”
“研究可以,但不能公開傳授。”民警語氣堅決,“這是為你好,也是為群眾好。”
當晚,上官澤被允許回家,但所有研究筆記都被暫扣了。民警警告說,如果再接到舉報,將會嚴肅處理。
回到空蕩蕩的小屋,上官澤一夜未眠。墻上利明星的照片似乎也蒙上了一層陰影。多年的心血被否定,前路仿佛被徹底堵死。
然而第二天,令人感動的一幕發生了。劉奶奶帶著一群鄰居早早等在他門口。
“小澤,你別擔心!”劉奶奶精神矍鑠地說,“你教的方法我們都掌握了,這些天我們自個兒練習,效果一點沒差!”
“是啊上官老師,”王大叔接話,“我每晚都按您教的練習,睡眠好著呢!”
李阿姨也點頭:“我天天練習想象思維,血壓一直穩定。”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表示雖然不能再集體學習,但每個人都在堅持自我練習,效果持久穩定。
上官澤眼眶濕潤了。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每個人都能掌握自我療愈的方法,不依賴他人。
然而生計問題依然嚴峻。為了糊口,他不得不重新開始打零工:幫建筑工地搬磚、給印刷廠折頁、甚至踩著三輪車拉貨。每天累得筋疲力盡,回到小屋倒頭就睡。
但即使在最艱難的時刻,他也沒有放棄研究。既然不能公開傳授,他就轉為地下研究;不能指導他人,他就深入研究理論。
一個雨夜,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小屋,發現門下塞著一封信。沒有署名,但字跡工整:
“上官同志:知你近日困境,甚為感慨。然創新之路從無坦途,望勿忘初心。資料可備份藏之,待時而動。知名不具”
這封信像一簇微光,照亮了他心中的黑暗。是啊,利明星的死讓他看到了人人需要掌握自我療愈方法的重要性,難道就要這樣放棄嗎?
他重新開始整理資料。幸好之前有多份備份,核心內容得以保存。他更加謹慎,只在夜深人靜時工作,窗戶用厚布遮得嚴嚴實實。
研究重點也從實踐轉向理論。他開始系統學習中西醫理論、心理學知識,試圖為想象思維法建立完整的理論體系。
這期間,他認識了省圖書館的管理員老陳。老陳是個書癡,對上官澤的研究很感興趣,經常幫他留意的相關書籍。
“小澤,今天新到了一批書,有本《心理生理學導論》可能對你有用。”老陳悄悄把書塞給他,“就在這兒看吧,別借出去了。”
通過老陳,上官澤還認識了幾位醫學院的學生。這些年輕人思想開放,對他的研究很感興趣,經常私下交流討論。
“上官老師,你的方法其實符合心身醫學的理念。”一個叫張曉的醫學生說,“自我暗示和意象引導確實能影響生理狀態。”
這些交流讓上官澤受益匪淺。他逐漸將自己的方法與現代心身醫學、神經科學聯系起來,理論框架越發清晰。
然而,生活的壓力依然巨大。為了維持生計和研究,他不得不更加辛苦地工作。白天在工地搬磚,晚上熬夜整理資料,經常一天只睡三四個小時。
營養不良加上過度勞累,他終于病倒了。高燒不退,咳嗽不止,一個人躺在小屋里,連倒杯水的力氣都沒有。
但這一次,與利明星那時不同,他能夠運用自己研究的方法進行自我調理。他強撐精神,按照自己設計的呼吸法和想象法進行練習:
“想象肺部充滿清新空氣...氣流輕柔地按摩著發炎的組織...炎癥如晨霧般慢慢消散...”
配合適當的休息和簡單的草藥茶,他的病情竟然在三天后明顯好轉。這讓他更加確信:想象思維法確實能激發人體自愈潛能。
期間,劉奶奶發現他生病了,要送他去醫院,被他婉言謝絕:“奶奶,讓我試試自己的方法。如果真的不行,再去醫院不遲。”
當大家看到他通過自我調理逐漸康復時,都對想象思維法有了更深的認識和信心。
“小澤,你這方法真管用!”劉奶奶感慨地說,“不求人,不求醫,自己就能調理好身體。”
康復后,上官澤有了新的思考:想象思維法不僅要幫助個體健康,更應該成為一種讓普通人掌握自我保健能力的途徑。每個人都可以通過學習這種方法,成為自己健康的主人。
這個想法讓他興奮不已。他開始重新規劃研究方向,將重點從“治療”轉向“預防”和“保健”,從“傳授”轉向“賦能”。
不能公開授課,他就通過借書、交流的方式繼續學習;不能指導實踐,他就深化理論研究,完善方法體系。
時間悄然進入1976年。中國的政治氣氛開始發生微妙變化。上官澤敏銳地感覺到,時機可能快要到了。
他開始著手將多年的研究成果系統整理,準備寫成一本書稿。雖然不知何時能出版,但他相信:這種讓普通人掌握自我療愈方法的理念,終將得到認可。
夜深人靜時,他常常對著利明星的照片訴說進展:“明星,你看,大家真的掌握了自我調理的方法...不需要依賴別人,自己就能保持健康...這才是真正的 empowerment...”
窗外,長沙城的燈火依舊。但在這個不起眼的小屋里,一盞煤油燈持續亮到深夜,照亮著一個普通人非凡的夢想。
寒夜雖長,微光不滅。上官澤知道,最黑暗的時刻已經過去,黎明的曙光就在前方。而這一次,每個人都將能用自己的內在之光,照亮健康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