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照螢被迫與冤家謝左鶴合作，調查一棟百年老宅“活陰宅”的鬧鬼事件。
宅中每到深夜便有女鬼哭嫁，而所有線索都指向一段被遺忘的情殤。
當謝左鶴發現晏照螢身上竟流著“鎮宅血”，兩人必須直面彼此心結與暗涌的情愫——否則，他們將永遠成為老宅的下一對“新人”。
1
“晏照螢，你敢轉身走一個試試？”
我捏著手機的指節發白，聽筒里甲方的聲音還在嗡嗡響：“小晏啊，謝老師經驗足，你們倆搭檔我才放心……”
我猛地回頭，謝左鶴就靠在我工作室的門框上，黑襯衫袖口卷到小臂，手里轉著車鑰匙，笑得欠揍。
“謝左鶴，三年前你把我扔在秦嶺古墓里的時候，怎么沒說‘搭檔放心’？”我把文件夾摔在桌上，“這活我不接了，你愛找誰找誰。”
“甲方指定要我們倆?！彼逼鹕碜哌^來，把一份資料拍在我文件夾上，“顧氏老宅‘活陰宅’案，報酬是你去年那筆欠款的三倍?！?
“你以為我缺這點錢？”我翻資料的手卻沒?！狐S的老宅照片里，西跨院的飛檐下掛著半截褪色紅綢，“去年秦嶺是我自己要走的，跟你沒關系。”
“哦？”他挑眉，“那是誰半夜發消息問我‘墓室機關怎么拆’？”
我噎了一下，抓起背包就走：“地址發我，路上別跟我說話。”
他跟在我身后笑：“晏調查員，脾氣還是這么差。”
“總比某些人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強?！蔽依_副駕車門坐進去，“說吧，甲方為什么非找我們倆？”
他發動車子，方向盤轉了個漂亮的弧度：“顧老宅看守人溫守拙，是我爺爺當年的學生。他說這案子，得懂民俗的人來?！?
“懂民俗的多了去了。”我盯著窗外掠過的街景，“你別告訴我，你也對這‘哭嫁鬼’感興趣?！?
他沒接話，只把一份打印件遞過來：“近半年，每月十五午夜，老宅西跨院準有女人哭嫁，已經嚇瘋兩個探險的大學生了?！?
2
車子開了兩個小時，從市區鉆進城郊的山坳。
越靠近老宅，路邊的樹越密，枝葉攪得陽光碎成光斑。
“三年前秦嶺，我不是故意把你留下?！敝x左鶴突然開口，“那批盜墓賊返回來了，我引開他們更安全。”
我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卻硬：“用不著解釋，我早忘了?！?
“忘了？”他嗤笑，“那你昨天在古玩市場看到秦嶺出土的陶俑，怎么轉身就走？”
“我怕碰壞了賠不起！”我別過臉，卻瞥見后視鏡里的路牌——“顧宅路”三個大字銹跡斑斑。
“快到了。”他減速，“溫守拙在門口等我們?！?
車剛停穩，一個穿灰布衫的老人就走過來，頭發花白卻精神矍鑠：“謝小友，晏小姐，我是溫守拙?！?
“溫老先生?！蔽蚁萝嚫帐?，“這老宅……是什么時候開始鬧鬼的？”
溫守拙嘆了口氣：“自從去年秋天，西跨院的鎖被人撬開后，就開始了?！?
3
推開老宅朱漆大門時，門軸發出“吱呀”的怪響，像老人的咳嗽。
院子里長滿半人高的雜草，只有通往正屋的路被踩出一條小徑。
“先去正屋歇腳，我給你們講講顧家事?！睖厥刈咀咴谇懊?，背影在斑駁的光影里忽明忽暗，“這宅子是民國初年顧老爺建的，他兒子顧硯之當年是個才子，可惜……”
“可惜什么？”謝左鶴追問。
溫守拙頓了頓：“二十歲那年突然失蹤了，他未婚妻沈令薇，沒過多久就在西跨院自縊了?！?
我心里一動：“哭嫁的聲音，會不會跟沈令薇有關？”
“不好說?！彼崎_正屋門，屋里擺著老式八仙桌，“那兩個大學生說，聽到哭聲時，還看見西跨院有紅影飄著，像穿嫁衣的女人。”
謝左鶴走到窗邊，指著西邊：“現在能去西跨院看看嗎？”
溫守拙看了眼天色：“快天黑了，那地方晚上才鬧動靜，要不明天……”
“就現在去?！蔽乙呀涀テ鹗蛛娡玻霸缈丛缣崱！?
4
西跨院的門是虛掩的，推開門就聞到一股霉味混著淡淡的檀香。
院子里有口枯井，井邊堆著些破碎的瓦罐，正屋的窗紙破了好幾個洞。
“這里應該是當年的新房?！敝x左鶴用手電筒照向正屋，“晏照螢，你看桌角?！?
我走過去，蹲下身，借著光看見桌角壓著個黃布包。
打開一看，是半本泛黃的婚書，上面的字跡模糊，只能看清“沈令薇”“顧硯之”幾個字，還有個沒蓋完的紅章。
“這婚書沒寫完？”我摸著紙頁上的折痕，“難道他們沒結婚？”
謝左鶴蹲在我身邊，手指點在“令薇”兩個字上：“沈家和顧家當年都是望族，會不會是家族反對？”
“有可能?！蔽曳阶詈笠豁?，突然摸到個硬物——是枚小小的銀簪，簪頭刻著朵薔薇，“這應該是沈令薇的東西。”
就在這時，一陣風從破窗吹進來，婚書“嘩啦”翻到第一頁，沒等我看清，突然傳來一陣女人的哭聲。
5
哭聲很輕，卻像針一樣扎進耳朵里，細細碎碎的，帶著說不出的委屈。
“誰？”謝左鶴猛地站起來，手電筒的光掃過院子，“出來！”
哭聲越來越近，從枯井那邊飄過來，伴著“嗚嗚”的風聲，像是有人在哭嫁時的嗚咽。
我攥緊銀簪，手心全是汗：“是……是沈令薇的鬼魂？”
“別慌?！敝x左鶴拉著我的手腕，把我護在身后，“溫守拙說過，哭聲只會在午夜出現，現在才六點。”
話音剛落，一道紅影從枯井后面飄過去，速度極快，只看見裙擺的一角。
我嚇得后退一步，撞在謝左鶴背上。
“別怕，有我在。”他的聲音比平時沉了些，“我們先出去?！?
剛走到院門口，就撞見溫守拙站在那里，臉色發白：“你們怎么不聽勸？都說了那地方晚上不能去！”
“溫老先生，我們看到半本婚書，還聽到了哭聲。”我掙開謝左鶴的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溫守拙嘆了口氣，搖搖頭：“進去說吧，這宅子里的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
我回頭看了眼西跨院，哭聲已經停了，但那股寒意卻順著腳踝往上爬，像是有雙眼睛，正從枯井后面盯著我們。
謝左鶴碰了碰我的胳膊：“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查?！?
我點點頭，跟著他們往正屋走，手里的銀簪硌著掌心，婚書上那兩個名字，在我腦子里轉來轉去——他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
6
溫守拙從八仙桌抽屜里摸出個鐵盒，打開時鐵銹“咔噠”響：“有些事，我本想爛在肚子里?！?
我和謝左鶴對視一眼，都湊了過去。
鐵盒里裝著幾張泛黃的老照片，最上面那張是個穿學生裝的姑娘，眉眼清秀，手里攥著本詩集——不用問，肯定是沈令薇。
“顧老爺當年看中了沈家的家世，更看中沈小姐的‘鎮宅命’。”溫守拙指尖劃過照片，“這宅子建在陰坡上，風水先生說必須娶個帶‘鎮’字命格的媳婦，才能壓住邪氣?！?
“什么是‘鎮宅命’？”我追問。
謝左鶴卻先開口：“是不是跟血脈有關？比如家族里有人做過風水相關的事？”
溫守拙點點頭：“沈老家是做羅盤生意的，傳下來的血脈據說能通陰陽。可沈小姐不樂意，她跟顧少爺是自由戀愛，覺得這門婚事玷污了感情?！?
7
“那顧硯之呢？他就愿意聽家里的？”我拿起另一張照片，上面的年輕男人眉眼俊朗，正對著沈令薇笑。
“顧少爺跟家里鬧過好幾次?！睖厥刈緡@了口氣，“有次還把祠堂的牌位都掀了，說寧死不娶‘工具人’?？深櫪蠣斠詳嘟^關系相逼，他也沒轍。”
謝左鶴突然指著照片角落：“這是誰？”
我湊過去看，照片邊緣有個模糊的人影，像是個穿長衫的老者。
“是當年的風水先生?！睖厥刈韭曇舻土诵?，“他臨走前說過一句話，‘強扭的姻緣鎮不住宅，反招怨’。沒想到真應驗了。”
“那顧硯之失蹤是怎么回事？”我追問，“是不是跟逃婚有關？”
溫守拙剛要開口，院外突然傳來“嘩啦”一聲，像是樹枝被折斷了。
謝左鶴立刻站起來：“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我抓起手電筒跟上，剛到門口就被他攔住。
“你在屋里等著，萬一有情況，保護溫老先生?！彼Z氣不容置疑，“別再像三年前那樣沖動。”
我臉一熱：“這次我不會拖后腿。”
8
謝左鶴走后，溫守拙從里屋抱出個木匣子：“晏小姐，你是做民俗調查的，幫我看看這東西?！?
打開匣子，里面是本線裝日記，封皮上寫著“令薇手札”。
我心里一緊，立刻翻看起來。
“‘今日與硯之在河邊散步，他說要帶我去南京，遠離這里的是非’。”我念出聲，“‘可父親說，沈家不能沒有我，這鎮宅的命，我逃不掉’?！?
溫守拙點頭：“這是沈小姐的日記，當年她自縊后，我偷偷藏起來的?！?
就在這時，謝左鶴回來了，手里拿著半截紅綢：“院墻外發現的，跟照片里西跨院掛的一樣。”
“我找到沈令薇的日記了！”我把日記遞給他，“里面說顧硯之要帶她逃?！?
謝左鶴快速翻著日記，眉頭越皺越緊：“最后一篇寫的是‘明日便是婚期，硯之說他有辦法，讓我等他’——之后就沒了?！?
“會不會是顧硯之沒如約來？沈令薇絕望之下才自縊的？”我猜測。
“不像?！敝x左鶴搖頭，“顧硯之要是失信，沈令薇不會只寫這么一句?！?
他突然轉向溫守拙：“您有顧氏族譜嗎？我想看看顧硯之失蹤的具體日期?！?
溫守拙遲疑了一下：“族譜在閣樓里，我去拿?！?
9
溫守拙上閣樓后，我跟謝左鶴又翻起了日記。
翻到中間時，有幾頁被撕掉了，只剩下殘缺的紙邊。
“誰會撕日記？”我摸著紙邊的毛茬，“難道有什么不能讓人看的內容？”
謝左鶴湊過來，用手指捻了捻紙邊：“是新撕的，最多不超過一個月——應該是那些探險的大學生干的?！?
“他們撕這個干什么？”我不解。
“可能以為里面有寶藏線索吧?！彼α诵Γ焓秩ツ梦沂掷锏娜沼?，“讓我再看看?！?
“你自己不會拿另一本？”我偏手躲開，卻沒注意到身后的木柜，胳膊肘“咚”地撞在柜角上。
“嘶——”我倒吸一口涼氣，低頭一看，小臂被劃開了道小口子，血珠正往外冒。
“你能不能小心點？”謝左鶴立刻抓過我的胳膊，從口袋里摸出創可貼，“跟你合作就沒省心過?！?
“要你管?！蔽蚁氤榛厥?，卻看見血滴在了日記封皮上——那血珠居然沒散開，反而像被吸進去一樣，慢慢滲進了紙里。
“等等！”謝左鶴突然按住我的手，“你看日記！”
10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封皮上原本模糊的花紋，因為吸了血，竟然顯現出清晰的字：“沈氏血脈，鎮宅護院，情斷則怨生”。
“這……這是什么意思？”我愣住了，“我的血怎么會讓字顯出來？”
謝左鶴盯著我的傷口，眼神嚴肅：“你是不是認識沈家人？或者你家里有姓沈的親戚？”
“我外婆好像姓沈……”我腦子里亂糟糟的，“可這跟鎮宅血有什么關系？”
就在這時，閣樓上傳來溫守拙的聲音：“族譜找到了！”
我們剛要上樓，突然聽到西跨院方向傳來哭聲——比昨天更清晰，更近，像是就站在院門外。
“怎么回事？現在才八點！”我渾身一僵，手電筒的光都抖了。
謝左鶴把我拉到身后，慢慢挪到門口。
月光下，一道紅影正飄在院墻上，手里還拿著個紅蓋頭。
“她要干什么？”我聲音發顫。
紅影突然朝我撲過來，紅蓋頭直往我頭上罩。
（我嚇得閉緊眼，卻被謝左鶴一把拽到懷里。
“別怕?！彼男奶N著我的后背，“有我在?！?
我掙開他的懷抱，卻看見他胳膊上被紅影掃過的地方，起了道紅痕。
“你受傷了？”我抓住他的胳膊。
他卻搖搖頭：“三年前秦嶺，我不是故意丟下你。那些盜墓賊有槍，我要是帶你一起跑，我們倆都活不成?！?
11
我愣在原地，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
當年他不是背叛我，是為了保護我。
“我……”我剛要說話，溫守拙拿著族譜下來了：“怎么了？外面出什么事了？”
“溫老先生，您看這個?！敝x左鶴指著我小臂上的傷口，又指了指日記上的字，“晏照螢的血能讓沈令薇的日記顯字，她是不是沈家人的后代？”
溫守拙湊過來一看，臉色瞬間變了：“難怪……難怪怨靈只盯著你——你跟沈小姐一樣，流著鎮宅血！”
“鎮宅血到底是什么？”我追問。
“就是能壓制老宅邪氣的血脈?！睖厥刈镜穆曇舭l顫，“沈小姐自縊后，怨氣沒散，現在發現了你，肯定想讓你替她完成‘婚期’。”
“替她完成婚期？”謝左鶴皺眉，“你的意思是，她要讓晏照螢跟某個‘新郎’結婚？”
溫守拙點點頭：“這宅子需要鎮宅血才能安寧，怨靈認定了晏小姐，就會找個‘新郎’把她留在這兒——永遠?！?
話音剛落，西跨院的哭聲突然變得尖銳，像是在發怒。
院門外的紅影晃了晃，竟分裂成好幾個，圍著院子飄來飄去。
“不好，她要動手了！”溫守拙往門口退了退，“我們得趕緊把門鎖上！”
謝左鶴卻拉住我：“鎖門沒用，得找到顧硯之失蹤的真相——只有解開他們的情怨，才能平息怨靈的怒氣?！?
我看著他堅定的眼神，突然不害怕了：“那我們現在就查族譜，我就不信找不到線索?！?
11
“哐當”一聲，正屋的門突然自己鎖死了，窗欞上瞬間纏滿了紅綢，像被無數只手死死捂住。
我攥著族譜的手一抖，紙頁嘩啦作響。
溫守拙急得拍門：“怎么回事？這門早上還好好的！”謝左鶴立刻走到窗邊，伸手去扯紅綢，卻發現綢子像粘在木頭上一樣，越扯越緊。
“是怨靈搞的鬼?！彼谅暤?，“她不想讓我們查下去?！蔽业皖^盯著族譜，指尖劃過顧硯之那一頁——上面只寫著“民國二十三年，失蹤”，字跡卻比其他條目深了一倍，像是后來補寫的。
“溫老先生，這日期不對?！蔽抑钢沼涀詈笠豁摚吧蛄钷睂憽魅栈槠凇敲駠晡逶率深櫝幹й櫋瘜懙氖俏逶率濉豢赡茉诨槠诤蟛攀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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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守拙湊過來一看，臉色更白了：“這……這是顧老爺后來改的！當年我聽見他跟管家說，要把日子往后推三天，對外就說少爺提前走了?！?
“為什么要改？”謝左鶴追問。
“我猜……顧硯之根本不是失蹤?！睖厥刈韭曇舭l顫，“五月十二那天夜里，我在柴房聽到他跟顧老爺吵架，說‘就是死也不娶令薇’，然后就跑出去了?！?
我心里一緊：“那他到底去哪了？”
就在這時，紅綢突然動了起來，像蛇一樣順著窗縫往里鉆，直纏我的腳踝。
我嚇得后退，卻被謝左鶴一把拉住：“別慌，跟著我?！?
他從口袋里摸出個羅盤——是三年前我落在秦嶺的那個，居然還在他手里。
“你怎么還留著這個？”我愣住了。
“知道你丟了會急。”他調試著羅盤，指針瘋狂打轉，“溫老先生，鎮宅血除了壓制邪氣，還有什么用？”
溫守拙想了想：“沈老家說過，鎮宅血能‘通怨’——讓活人看見死者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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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怨？”我低頭看了看小臂的傷口，血已經止住了，“怎么通？”
紅綢突然猛地收緊，把我拽向窗邊。
謝左鶴撲過來抱住我，兩人一起摔在地上。
他胳膊肘磕在桌角，悶哼了一聲。
“你沒事吧？”我撐起身子，卻看見他胳膊上的舊疤——是三年前為了護我被盜墓賊砍的。
“這點傷算什么。”他笑了笑，突然抓住我的手，把我指尖按在族譜上，“試試用你的血——說不定能看見顧硯之的事。”
“這樣能行嗎？”我猶豫著，指尖剛用力擠出一滴血，族譜突然發燙，紙頁自動翻到空白處，竟慢慢顯現出一行字：“硯之墜崖于后山，尸未尋”。
“后山？”溫守拙驚呼，“那地方有個懸崖，當年搜了半個月都沒找到人！”
紅綢突然松了，窗外的哭聲變成了嗚咽，像是在哭。
謝左鶴站起來：“怨靈知道我們在查真相，她的怨氣弱了些。”
我看著他：“三年前在秦嶺，你是不是為了幫我拿這個羅盤，才被盜墓賊追上的？”
他頓了頓，別過臉：“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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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去！”我抓住他的胳膊，“你明明可以自己跑，為什么要回去？”
“因為你說過，這羅盤是你外婆留給你的?！彼D過身，眼神認真，“晏照螢，從第一次跟你搭檔，我就沒打算丟下你?！?
我心里一熱，剛要說話，整棟房子突然晃了一下，西跨院方向傳來“咚”的一聲，像是有人在敲鑼。
溫守拙臉色大變：“不好！她要開喜堂了！”
我們沖到門口，發現門鎖已經被紅綢纏成了疙瘩。
謝左鶴一腳踹在門上，木板裂開一道縫：“晏照螢，你聽著，要是等會兒情況不對，你就往閣樓跑，那里有天窗?！?
“我不跑！”我從灶臺上抄起一把菜刀，“要走一起走?！?
他笑了，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傻丫頭，你身上有鎮宅血，怨靈不會傷你，只會逼你拜堂。我不一樣，我是她選的‘新郎’，要是拜了堂，就永遠出不去了?！?
“誰要跟你拜堂！”我紅了眼眶，卻看見他身后的紅綢已經織成了蓋頭，正慢慢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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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躲開！”我推開謝左鶴，蓋頭卻擦著我的肩膀飛過，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堆碎布。
怨靈的哭聲突然變得憤怒，屋頂的瓦片“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生氣了！”溫守拙喊道，“得趕緊找到顧硯之的尸骨，讓他們‘見’一面，怨氣才能散！”
謝左鶴突然指向墻角：“那是什么？”我看過去，只見木柜底下露出個布包，跟裝婚書的那個一模一樣。
我爬過去拽出布包，里面是個懷表，打開一看，里面貼著沈令薇的照片，背面刻著“硯之贈令薇”。
懷表夾層里還夾著張紙條，字跡潦草：“令薇，五月十二晚，后山老槐樹下等我，帶你走?！幹?
“是顧硯之的紙條！”我激動地喊，“他沒騙她，他真的準備了私奔！”
紅綢突然停了，哭聲也弱了下去。
謝左鶴一把抓過懷表：“后山老槐樹下——說不定他的尸骨就在那附近！”
門“吱呀”一聲開了，紅綢自動讓開一條路，像是在指引我們。
溫守拙嘆口氣：“她是想讓我們幫她找到顧少爺。”
16
我們跟著紅綢往后山走，月光把樹影拉得老長，像一個個鬼影。
走到老槐樹下，謝左鶴突然停?。骸澳銈兛催@里。”
樹根下的土是松的，像是被人挖過。
我和他蹲下來挖，沒挖幾下就碰到了硬東西——是個生銹的鐵皮盒，里面裝著半塊玉佩，還有件染血的襯衫，領口繡著“顧”字。
“是顧硯之的！”溫守拙顫聲說，“這襯衫是他失蹤那天穿的！”
就在這時，紅影從樹后飄出來，正是沈令薇的樣子——穿著嫁衣，臉上全是淚痕。
她盯著鐵皮盒，慢慢跪下來，哭聲越來越悲。
“你看，他沒有騙你?！蔽易哌^去，把懷表遞到她面前，“他準備跟你私奔，只是沒來得及?！?
她抬起頭，手指穿過我的手，碰了碰懷表上的照片。
突然，她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紅綢也慢慢消散。
“不好！”謝左鶴突然拉住我，“她要把我們困在這里！”
地面開始搖晃，老槐樹的根突然冒出來，纏向我們的腳。
沈令薇的哭聲又響了起來，卻帶著不舍：“留下……替我……”
“我們不能留下！”我舉起玉佩，“但我們可以幫你把他的尸骨帶回老宅，讓你們葬在一起！”
她的身影頓了頓，樹根慢慢松開了。
謝左鶴松了口氣：“快挖，把尸骨遷回去，不然天亮前我們都出不去。”
我點點頭，抓起鐵鍬拼命挖——只要能解開這段情怨，我們就能活著離開。
17
鐵鍬剛碰到骨頭，懷表突然“嘀嗒”響起來，沈令薇的紅影猛地飄到坑邊，裙擺幾乎掃到我的臉。
我嚇得手一停，謝左鶴立刻把我拉到身后，卻見紅影只是盯著坑里的白骨，肩膀微微顫抖。
溫守拙湊過來，用樹枝撥了撥骨頭：“這是……股骨，上面有明顯的摔痕，確實是墜崖傷?！?
“懷表怎么突然響了？”我指著謝左鶴手里的懷表，指針正對著尸骨打轉。
謝左鶴把懷表遞到紅影面前，她的手穿過表殼，碰了碰沈令薇的照片，哭聲又輕了些。
“她是在確認是不是顧硯之?！蔽彝蝗环磻^來，“我們快把尸骨裝起來，帶回老宅！”
裝尸骨時，我在骨堆里摸到個硬東西，擦干凈泥土一看——是枚銀戒指，上面刻著“令薇”兩個小字。
“這是給沈令薇的婚戒？”謝左鶴接過戒指，紅影立刻飄過來，圍著戒指轉了兩圈。
“應該是顧硯之準備的私奔信物。”溫守拙嘆了口氣，“他肯定是去接沈令薇的路上，不小心墜崖了?！?
往回走時，紅綢一直飄在我們前面引路，原本陰森的山路竟亮堂了些。
我看著謝左鶴手里的尸骨袋，忍不住問：“你說，沈令薇為什么非要我替她拜堂？”
“因為你的鎮宅血能延續‘婚約’，讓老宅繼續安寧?！敝x左鶴放慢腳步，跟我并排走，“但她真正想要的，從來不是替罪羊，是真相?！?
我心里一動：“那三年前，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盜墓賊有槍？”
“怕你倔脾氣上來，非要跟我一起冒險?！彼α诵?，“后來我回去找你，你已經不在原地了?！?
“我以為你跑了，氣了好幾天?！蔽覔蠐项^，突然聽見老宅方向傳來“吱呀”一聲——是西跨院的門開了。
18
西跨院的正屋里，不知何時擺上了一張供桌，紅燭已經點燃，卻沒有之前的詭異感。
沈令薇的紅影飄到供桌前，對著空牌位拜了三拜。
“我們得給顧硯之立個牌位。”我看著空蕩的供桌，“不然她不安心。”
謝左鶴立刻找了張紅紙，寫下“顧硯之之位”，我接過毛筆，添上“愛妻沈令薇敬立”。
剛把牌位擺上供桌，紅燭“噼啪”響了一聲，火焰變成了暖黃色。
溫守拙遞過來三炷香：“按老規矩，得有晚輩敬香。”
我和謝左鶴接過香，剛點燃，就看見沈令薇的紅影對著我們鞠了一躬。
“她這是……感謝我們？”我愣住了。
“不止是感謝?！敝x左鶴指著我的小臂，“你看你的傷口。”
我低頭一看，原本的傷疤竟然淡了許多，“鎮宅血的使命完成了，它就不會再纏著你了?！?
突然，供桌下傳來“叮咚”一聲，我蹲下去一看——是那半本婚書，另一半居然從桌底找出來了，上面的紅章蓋得整整齊齊。
19
“婚書是完整的！”我把婚書拼起來，上面寫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是顧硯之和沈令薇的親筆簽名。
紅影飄過來，手指劃過婚書上的字，慢慢變得透明。
謝左鶴突然抓住我的手：“她要走了?！?
“等等！”我從口袋里摸出那枚銀簪，放在供桌上，“這是你的東西，留著吧?！?
沈令薇的身影頓了頓，化作一道紅光，鉆進了婚書里。
供桌上的紅燭慢慢熄滅，西跨院的霉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檀香。
“結束了？”我看著空蕩的屋子，不敢相信。
溫守拙點點頭，眼眶紅了：“六十多年了，終于了了這樁心事?！?
謝左鶴攬過我的肩膀：“我們該走了，天亮了?！?
剛走到院門口，我突然想起什么，回頭看——西跨院的飛檐下，那半截紅綢變成了白綾，在風里飄著，像在送別。
20
收拾東西時，溫守拙遞給我一個木盒：“這是沈小姐的日記和婚書，你們帶走吧，留個念想?！?
我接過木盒，發現里面還有一張老照片——是年輕的溫守拙和顧硯之、沈令薇的合影，三人笑得很開心。
“您當年跟他們是朋友？”我指著照片。
“我是顧家的書童，他們待我像弟弟?！睖厥刈灸四ㄑ蹨I，“顧少爺墜崖后，我不敢告訴沈小姐真相，怕她受不了，沒想到……”
“不怪您。”謝左鶴拍了拍他的肩膀，“您已經盡力了?！?
開車離開時，我看著后視鏡里的老宅，它不再陰森，反而像個安靜的老人。
謝左鶴突然把車停在路邊：“晏照螢，有句話我憋了很久?！?
“什么話？”我轉頭看他，心跳突然快了。
“從秦嶺那次開始，我就喜歡你了?！彼兆∥业氖郑安皇谴顧n，是想跟你過一輩子的那種喜歡?！?
我愣了愣，突然笑了：“那你早說啊，我還以為你只把我當冤大頭?！?
21
“怕你拒絕?！彼麚蠐项^，跟平時的沉穩不一樣，“畢竟我當年騙了你?！?
“那我原諒你了。”我靠在他肩膀上，“不過，以后再有危險，你必須帶上我，不準一個人跑?！?
“好?！彼褢驯磉f給我，“這個給你，以后看到它，就想起今天。”
我打開懷表，沈令薇的照片對著陽光，笑得很溫柔。
突然，手機響了，是甲方打來的：“小晏啊，老宅的事解決了嗎？我聽說溫老先生說……”
“解決了?！蔽铱戳搜壑x左鶴，笑得開心，“以后那不是‘活陰宅’了，是顧先生和沈小姐的家?！?
掛了電話，謝左鶴發動車子：“接下來去哪？”
“去秦嶺?！蔽铱粗巴?，“把當年沒看完的古墓，再看一遍?！?
“好?！彼兆∥业氖?，“這次，我們一起。”
車開遠了，老宅的影子越來越小，我知道，那段百年情殤終于落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