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的反應，無疑印證了趙神婆的說法。

民兵李隊長臉色更加嚴肅，一揮手：“把他銬起來，押回公社仔細審問！”

兩個民兵拿出了一副老舊的手銬，打開囚室門就要進來。

生產隊長和趙神婆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林燁看著那兩個持槍逼近的民兵，心中充滿了屈辱、恐懼和一種強烈的抗拒。他知道一旦被銬走，前途未卜，很可能再也無法弄清真相，甚至可能被當作實驗品或者真的被當成特務處理掉！

“我不是特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們聽我解釋！”他一邊掙扎著往后縮，一邊焦急地大喊。

“有什么話，到公社再說！”民兵不為所動，伸手就要來抓他。

情緒激動之下，林燁感覺腦海中那團平靜了些的金色能量再次劇烈躁動起來，太陽穴突突直跳。那種靈魂被撕裂的痛楚似乎又要重現。

“別碰我！”他驚懼地大叫一聲。

幾乎是隨著他的話音，他身旁的空氣再次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蕩漾開一圈微弱的金色漣漪！

這一次，不再是緩慢地掉落，而是一道銹跡斑斑的青銅色寒光如同被強弓勁弩射出般，猛地從漣漪中激射而出！

“小心！”門口的趙神婆驚呼一聲。

嗤啦！

一聲輕響。那道寒光——赫然是一把造型古拙的青銅短矛——擦著最前面那個民兵的手臂飛過，撕破了他的衣袖，在他手臂上劃出一道血痕，然后“奪”的一聲，深深釘入了后面的土墻之中，矛尾兀自嗡嗡顫抖！

瞬間，整個倉庫里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被這完全超出理解范圍的詭異一幕驚呆了。那個被劃傷手臂的民兵愣愣地看著自己流血的手臂，又看看那把深深嵌入土墻、絕非人力能投擲進去的青銅短矛，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妖……妖法！”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

門外的人嘩啦啦一下全退了出去，民兵們如臨大敵，猛地舉起了手中的步槍，黑洞洞的槍口齊刷刷對準了林燁！

林燁自己也嚇傻了，他看著墻上的短矛，又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渾身冰冷。

“不是我……我不知道……它自己……”他語無倫次地試圖解釋，但在那一個個驚恐和敵視的目光中，他的話語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不準動！再動就開槍了！”李隊長聲音嚴厲，但仔細聽，卻能聽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局面瞬間僵持不下，緊張得如同拉滿的弓弦。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倉庫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汽車喇叭聲，以及一個更加沉穩威嚴的聲音響起：

“這里由我們接管了！所有人，原地待命！”

倉庫外刺眼的車燈穿透雨霧，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最終在倉庫門口戛然而止。沉重的車門打開又關上，腳步聲沉穩而有力，踏過泥水，一步步靠近這間充滿緊張和恐懼的臨時囚籠。

所有民兵和生產隊員都不由自主地讓開一條路，目光敬畏地看向來人。

走進來的是兩個男人。前面一人年紀很輕，大約二十七八歲，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綠軍裝，沒有領章帽徽，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銳利得像鷹。他的臉色冷峻，仿佛凝結著一層寒霜，目光掃過現場，在看到墻上那柄深入寸余的青銅短矛和被劃傷手臂的民兵時，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他身后跟著一個年紀稍長、干部模樣的人，表情嚴肅，手里拿著一個黑色的公文包。

那年輕軍人直接看向民兵李隊長，從內側口袋掏出一個棕色的皮質證件本，在他面前打開，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749勘探隊，龍輝。這里現在由我們接管。你們的所有人，立刻退出倉庫外圍戒嚴，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進來，今天看到的一切，必須爛在肚子里，對外嚴格保密，聽懂了嗎？”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冰冷的穿透力，讓人心生寒意，不敢反駁。證件上那個鮮紅的特殊印章和“749”這個編號，讓李隊長和生產隊長臉色都是一變，顯然他們聽說過或者被暗示過某些關于特殊部門的傳聞。

“是！是！明白！”李隊長立刻挺直腰板敬禮，雖然對方沒穿軍裝，但他感受到了更強的壓迫感。他趕緊揮手，帶著民兵和生產隊員們退了出去，連帶著把驚魂未定的趙神婆也請了出去。倉庫里頓時只剩下龍輝、他的同伴，以及被關在柵欄后、滿心惶恐的林燁。

倉庫門被從外面輕輕帶上，光線重新變得昏暗。

龍輝沒有立刻理會林燁，而是先走到土墻邊，伸出戴著手套的手，握住了那柄青銅短矛的柄。他微微用力，肌肉繃緊，才將短矛緩緩拔了出來。他仔細端詳著矛尖和紋路，眼神越發凝重。然后，他走向那幾件之前被收集起來的“兇器”，蹲下身仔細查看。

他的同伴則拿出筆記本和相機，開始默默地記錄現場。

最后，龍輝才走到囚籠前，那雙冰冷的眼睛透過柵欄，落在了林燁身上。

林燁也看著他，心臟砰砰直跳。這個人給他的感覺比那些民兵危險十倍。他那雙眼睛太銳利了，仿佛能剝開一切偽裝，直刺本質。

就在這時，林燁注意到，龍輝在看向他的時候，那雙銳利的眼睛里，似乎極其短暫地閃過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淡金色的光芒，一閃即逝，快得讓他以為是錯覺。

但龍輝的表情卻瞬間變了。他的眉頭緊緊鎖死，身體似乎也微微繃緊了一瞬，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其意外且極度危險的東西。他盯著林燁，不再是看一個“可疑特務”的眼神，而是在看某種……非人的、充滿威脅的異常存在。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龍輝開口，聲音比剛才更加冰冷，“你身上糾纏的那些……是什么？”

林燁一愣：“什么……什么東西？我身上有什么？”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除了破爛的西服和泥污，什么也沒有。

“你看不見？”龍輝的語氣帶著一絲探究和更深的警惕，“混亂駁雜的靈魂色彩，幾乎要碎裂，卻又被一種……從未見過的、暴烈而尊貴的金色能量強行粘合在一起。還有無數哀嚎哭泣的靈魂碎屑纏繞著你……你剛從地獄爬回來嗎？”

林燁如遭雷擊，渾身血液都快要凍僵了！

這個人！他能看見！他居然能看見自己身體里的異常！那金色的能量……是吉爾伽美什的力量？靈魂碎屑？是指那些記憶碎片帶來的痛苦回響嗎？

“你……你能看見我身體里……”林燁的聲音都在發抖，那是秘密被徹底看穿的恐懼。

龍輝沒有回答，只是眼神愈發冰冷：“李隊長報告說你會憑空變出武器傷人，看來是真的。這種能量反應……極度危險。你最好老實待著，別有任何輕舉妄動。”他頓了頓，補充道，“否則，我不介意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凈化’你。”

“凈化”兩個字，他說得平淡，卻讓林燁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