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禮畢，鄭稷踏著未消的積雪走向太和殿。檐角的冰棱折射著晨光，在青磚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是為“鴻啟”新朝鋪就的碎金之路。

剛到殿門，內閣首輔周珩便率百官迎上前來，手中捧著一卷明黃詔書，躬身道：“陛下，登基大典已備妥，懇請陛下定新元年號，昭告天下。”

鄭稷駐足，目光掃過階下屏息等候的群臣。

他抬手撫過懷中玉璽，兄長“以民為念”的囑托猶在耳畔，沉聲道：“朕定年號為‘鴻啟’——鴻基永固，啟佑蒼生。

愿以此年號為誓，掃清積弊，還天下一個海晏河清。”

“鴻啟！好年號！”周珩眼中閃過光亮，率先叩首，“臣恭賀陛下，鴻啟新元，國泰民安！”百官緊隨其后，山呼萬歲，聲浪震得太和殿的梁柱微微作響。

唯有宗室列中，安王的空位依舊醒目，像一塊硌在新朝版圖上的暗礁。

五日后

祭天禮的鐘聲傳遍長城，雁門關的烽火臺上已升起了新的狼煙——不是示警，而是傳遞捷報的信號。

雁門守將蘇烈身披玄甲，站在積雪沒過腳踝的關墻上，手中捏著剛從帝都送來的邸報，指腹反復摩挲著“年號鴻啟”四個字，哈出的白氣在凜冽寒風中瞬間消散。

“將軍，新帝定元鴻啟，還下旨減免山東、河南賦稅，這是要真心為百姓做事啊！”副將趙武湊上前來，聲音里難掩激動。

關墻下，剛換防的士兵正圍著邸報傳閱，凍得發紅的臉上滿是振奮——自先帝殯天以來，北境三族窺伺，邊軍將士懸心已久，如今新君登基定元，總算有了主心骨。

蘇烈點頭，目光望向關外茫茫雪原。邸報里說，新帝祭天時立誓“以民為念”，這話像一塊烙鐵，燙在了他的心上。

當年他因彈劾得罪趙磊，本以為此生再難有報國之機，是先帝力排眾議將他擢升，這份知遇之恩，他唯有以戰功相報。

“新帝初立，朝堂未穩，三族若得知消息，定會趁機來犯。”蘇烈語氣沉了沉，“咱們得給鴻啟新朝送份大禮——一份能讓北境安穩半載的大禮。”

趙武眼睛一亮：“將軍是想打犬戎的囤糧點？”他早聽說，犬戎在關外三十里的黑風谷囤積了過冬的糧草，還收攏了不少散騎，蠢蠢欲動想趁新帝登基時南下劫掠。

“不止是黑風谷。”蘇烈指向沙盤，指尖劃過標注著“羌夷牧場”的區域，“羌夷雖與我朝結盟，卻仍在暗中給犬戎提供戰馬。這次要打，就既要端了犬戎的糧，也要斷了他們的馬源，讓三族知道，鴻啟朝的北境，不是他們能隨便碰的。”

計議既定，蘇烈立刻點兵。他從威遠軍中挑選了兩千精銳，分作兩隊：一隊由趙武率領，喬裝成羌夷牧民，潛入黑風谷摸清糧草存放位置；另一隊則由他親自統領，攜帶神機炮，埋伏在黑風谷與羌夷牧場之間的必經之路，伺機截殺運馬的犬戎騎兵。

出發前，蘇烈站在隊列前，舉起手中的定北刀——那是先帝賜給林海的佩刀，林海怕他在雁門缺趁手兵器，特意讓人送來的。“弟兄們！”他的聲音穿透寒風，“新帝在帝都祭天立誓，要護百姓周全；咱們在雁門，就要為鴻啟新朝守住這道國門！今日一戰，只許勝，不許敗！”

“只許勝，不許敗！”兩千將士齊聲高呼，聲浪震得關墻上的積雪簌簌掉落。

當夜，雪下得更大了。趙武率領的小隊借著風雪掩護，順利潛入黑風谷。谷內果然囤著上萬石糧草，犬戎兵正圍著篝火飲酒作樂，絲毫沒察覺危險臨近。趙武悄悄在糧草堆旁埋下火種，又摸至谷口，點燃了信號彈。

遠處的蘇烈見信號亮起，立刻下令：“神機炮準備，瞄準谷口！”三門神機炮早已架好，炮口對準了黑風谷唯一的出口。待犬戎兵被火光驚醒，亂哄哄地往谷外逃時，蘇烈一聲令下：“開炮！”

轟鳴的炮聲震得大地顫抖，谷口的犬戎兵被炸得人仰馬翻。

蘇烈抽出定北刀，大喊：“殺！”兩千將士如猛虎下山，沖入犬戎兵中。

蘇烈一馬當先，定北刀劈砍間，犬戎兵紛紛倒地。

趙武也從谷內殺回，與蘇烈前后夾擊，不到一個時辰，黑風谷的犬戎兵便被全殲。

清理戰場時，趙武捧著一面犬戎的狼頭旗跑來：“將軍，您看！這是犬戎首領的大旗！”蘇烈接過旗，隨手扔在雪地里，踩上一腳：“還沒完，去羌夷牧場。”

羌夷牧場的守兵見犬戎大敗，早已嚇得魂飛魄散。

蘇烈派人找到羌夷部落的首領，擲出黑風谷的戰利品：“告訴你們首領，若再敢給犬戎提供戰馬，這就是下場！”羌夷首領嚇得連夜派人送來降書，還獻上了兩百匹戰馬，發誓永不再與犬戎勾結。

次日清晨，蘇烈站在黑風谷的糧草堆前，看著士兵們將糧草裝車。

這些糧草，一部分要運回雁門關充作軍糧，另一部分則要分發給邊境被犬戎劫掠的百姓——這是他特意安排的，新帝說“以民為念”，他便要讓邊境百姓真切感受到鴻啟新朝的暖意。

“將軍，捷報寫好了！”趙武捧著捷報趕來，上面詳細寫了夜襲黑風谷、擊潰犬戎、震懾羌夷的經過，最后落款“臣蘇烈，為鴻啟新朝賀”。

蘇烈接過捷報，親自在上面蓋了自己的總兵印，遞給驛卒：“八百里加急，送抵帝都，務必親手交到陛下手中！”

驛卒翻身上馬，在雪地里揚起一道煙塵。

蘇烈望著他遠去的方向，心中默念：陛下，這便是臣給鴻啟新朝的賀禮。愿此捷報能為您穩住朝堂，愿雁門關的風雪，能護得大乾百姓安穩過冬。

三日后，承乾宮。

鄭稷正與周珩商議清查吏治的細則，內侍忽然捧著捷報闖入，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陛下！雁門關捷報！

蘇烈將軍夜襲黑風谷，全殲犬戎守軍，奪回糧草上萬石，還震懾了羌夷，獻上戰馬兩百匹！”

鄭稷猛地站起身，接過捷報。看著“臣蘇烈，為鴻啟新朝賀”九個字，他的眼眶微微發熱。這不僅是一份捷報，更是邊軍將士對鴻啟新朝的擁戴，是兄長“以民為念”囑托的回響。

他將捷報遞給周珩，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卻異常堅定：“傳朕旨意，蘇烈晉封鎮北將軍，賞黃金五百兩，綢緞百匹！另，將蘇烈奪回的糧草，盡數分發給邊境百姓，告訴他們，鴻啟朝的將士，不會讓他們再受凍餓之苦！”

周珩接過捷報，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戰功，由衷感嘆：“陛下得蘇烈這樣的良將，實乃大乾之幸。有蘇將軍守北境，鴻啟新朝定能根基永固。”

鄭稷走到窗前，望著北方。雁門關的風雪他看不見，但他能想象到蘇烈身披玄甲站在關墻上的模樣，能想象到邊境百姓收到糧草時的笑臉。

安王的暗流、國庫的空虛、吏治的腐敗，依舊是重重難關，但有這樣的將士、這樣的百姓，他便有了破局的底氣。

“鴻啟新元，”鄭稷輕聲道，“當真該有新氣象了。”窗外的陽光穿透云層，灑在承乾宮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一如這剛剛開啟的鴻啟新朝，雖前路坎坷，卻已透出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