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p老師Vito踩著節拍器的重音闖進訓練室時，黎鴨梨正對著鏡子糾正旋轉動作——腳踝上的護腕還沾著昨天的汗漬，發尾滴著剛從飲水機接的涼水。他突然把麥克風舉到黎鴨梨耳邊，嚇了她一個趔趄，“梨梨！先停一停！給你介紹咱基地的‘反差萌雙子星’，錯過今天，下次得等她們姐妹倆同步吃早餐才能見著！”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兩聲截然不同的回應。左邊的女生扎著高馬尾，黑色工裝褲褲腳別著銀色鏈條，手里攥著本翻得卷邊的舞蹈教案，挑眉時眉尾的小痣跟著動：“Vito你再瞎起哄，下次編舞我讓你連續轉二十個圈。”右邊的女生則穿著米白色針織衫，眼鏡鏈掛著兩顆珍珠，手里捧著的聲樂譜上寫滿彩色批注，笑著補充：“別聽他的，我是音樂老師艾文，也是你們的班主任，旁邊是我妹妹，舞蹈老師艾武。”

Vito立刻湊到訓練生中間，壓低聲音搞“現場解說”：“家人們注意看！文姐記考勤時能精準說出你上周三遲到幾分幾秒，武姐摳動作時能看出你手腕差0.5度沒到位——但！她倆異卵雙胞胎的反差比舞臺燈光還大！上次武姐幫文姐搬琴，結果把譜架碰倒了，文姐蹲那兒撿譜子，武姐站旁邊急得直撓頭，最后倆人手忙腳亂把《月光奏鳴曲》譜子折成了紙飛機！”

這話剛說完，艾武就扔了個彈力帶過去，正好砸中Vito的后腦勺：“再編排我，明天早訓加一小時體能。”艾文則從帆布包里掏出兩盒薄荷糖，分給周圍的訓練生：“接下來兩周練考核曲，艾武負責舞蹈框架和細節糾錯，我盯 vocal音準和情感表達，有問題隨時找我們。”黎鴨梨接過薄荷糖時，艾文特意多叮囑了句：“看你眼底有紅血絲，別練太晚，身體扛不住的。”

可那天之后，訓練室的燈還是成了基地最晚熄滅的光。黎鴨梨總在所有人離開后留下，把艾武標記的“旋轉重心偏移”“手臂線條不連貫”寫在便利貼上，貼滿鏡子邊緣。蘭香菜每天端著保溫桶來，總能看見她咬著筆桿看舞蹈視頻，米飯涼了大半，湯勺還沒動過：“梨梨，你昨天只睡了四個小時，今天再不吃東西，練著練著該暈過去了！”黎鴨梨卻只是把便利貼又往鏡子中間挪了挪，“上次考核我動作錯了三個，施恩的分數比我高十分，我要是不抓緊，下次連舞臺邊都摸不到。”

蘭香菜知道她在怕什么——從夏桃演唱會那場“意外頂替”后，黎鴨梨總覺得自己是“走后門進來的”，連練舞時都不敢抬頭看鏡子里的自己。有天凌晨兩點，蘭香菜起夜時路過訓練室，看見黎鴨梨扶著把桿彎腰，眼淚滴在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她想推門進去，卻聽見黎鴨梨小聲哼著《在海邊等你》——那是她沒成名前，在海邊夜市駐唱時寫的歌，調子軟乎乎的，帶著點沒說出口的委屈。

轉機是在一個暴雨夜。姜川結束錄音后路過訓練室，透過玻璃看見那個小小的身影在地板上反復摔倒又爬起——她跳的是WN女團的《星光節拍》，副歌部分有個高難度的下腰動作，黎鴨梨每次撐到一半就會跌下去，膝蓋撞在地板上發出悶響。他很少主動靠近女生，哪怕全球粉絲寄來的信件能堆滿整個儲藏室，他也只在合作舞臺上保持禮貌距離。可此刻，他看著黎鴨梨咬著唇把護膝往上提了提，又一次準備下腰時，突然想起了十七歲的自己——為了爭取一個說唱節目名額，在地下室練到聲帶出血，餓了就啃冷面包，累了就靠在墻角瞇一會兒，醒來后接著寫歌詞，直到晨光透過窗戶照在筆記本上。

姜川推開門時，黎鴨梨正撐著地板喘氣，聽見動靜嚇得差點栽倒。他趕緊伸手扶了她一把，指尖觸到她胳膊時，才發現她的皮膚燙得嚇人。“別硬撐了。”姜川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那上面還帶著錄音棚的暖氣味，“你現在的狀態，練再多遍也記不住動作，反而會把身體搞垮。”黎鴨梨低著頭，聲音細得像蚊子叫：“可是我怕……我怕下次考核還是最后一名。”

“我以前比你還慘。”姜川坐在地板上，第一次和陌生人說起過往，“十七歲那年，我去參加一個選秀節目，初選時就被評委說‘你這嗓子不適合說唱，回家算了’。我不服氣，就在地下室租了個小房間，每天練到凌晨四點，有次直接在錄音棚暈過去了，醒來時發現手里還攥著歌詞本。”他頓了頓，看著黎鴨梨泛紅的眼睛，補充道，“后來我才明白，拼盡全力不是‘耗死自己’，而是學會和身體配合——就像你跳《在海邊等你》時，明明動作沒那么標準，卻比誰都動人，因為你把自己的故事藏在了舞蹈里。”

黎鴨梨猛地抬頭，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姜川學長，你說……夏桃是不是特別討厭我？我搶了她的舞臺，還讓大家覺得她是故意不來的。”姜川沉默了一會兒，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打開一張照片——照片里，夏桃穿著病號服，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手里拿著一張演唱會門票，旁邊站著個中年女人，應該是她媽媽。“夏桃那天沒來，不是故意讓你頂替。”姜川的聲音比平時溫和些，“她媽媽突發急性闌尾炎，早上六點就被送到醫院做手術，她趕去醫院時，連和節目組請假的時間都沒有。后來她看了你的表演視頻，還跟我說‘這個女生跳得比我有靈氣，要是有機會，想和她合作一次’。”

黎鴨梨盯著那張照片，突然想起第二章時，夏桃作為蒙面女郎演出前，在后臺給工作人員分草莓蛋糕的樣子——當時她還覺得夏桃是個高高在上的大明星，現在才知道，原來大明星也會有措手不及的時刻。“我之前還誤會她……”黎鴨梨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抹掉，“我明天想給她發個消息，跟她道歉。”

姜川看著她眼里重新亮起的光，嘴角難得勾了下：“這才對。對了，你跳《在海邊等你》時，手臂線條可以再柔和點，像海浪那樣慢慢展開，我幫你編了幾個動作，下次有空教你。”黎鴨梨點點頭，突然想起什么，抬頭問：“姜川學長，你為什么……愿意跟我說這些啊？”

姜川沒回答，只是指了指鏡子：“你看，你現在敢抬頭看鏡子里的自己了。”黎鴨梨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鏡子里的女孩穿著寬大的外套，頭發亂蓬蓬的，卻笑得很開心。她突然明白，姜川不是同情她，而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那個為了夢想拼盡全力，卻總覺得自己不夠好的少年。

那天之后，黎鴨梨開始按時吃飯睡覺，練舞時也會主動找艾武糾正動作。艾武教她下腰時，特意幫她調整了重心：“你腰腹力量夠，但總怕摔，其實只要信任自己的身體，就能撐得更穩。”艾文則幫她調整了《在海邊等你》的編曲，在副歌部分加了段鋼琴獨奏：“你的聲音很軟，適合用鋼琴來襯，這樣舞蹈和音樂能更搭。”

蘭香菜看著黎鴨梨終于敢在鏡子前笑，心里也松了口氣。有天練舞結束后，黎鴨梨給夏桃發了條消息，附上了自己彈唱《在海邊等你》的音頻。沒過多久，夏桃就回復了——她發了個笑臉表情，還說“等我媽媽康復了，我們一起錄首歌吧”。黎鴨梨拿著手機，高興得差點蹦起來，蘭香菜趕緊舉著相機，拍下了她笑起來的樣子——照片里，夕陽透過窗戶照在她身上，像為她鍍上了一層星光。

而姜川路過訓練室時，總會多停一會兒。他看著黎鴨梨跟著節拍器跳《在海邊等你》，手臂像海浪那樣展開，眼神里滿是自信，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在意。他知道，自己對這個像極了“曾經的自己”的女孩，產生了不一樣的興趣——不是粉絲對偶像的那種喜歡，而是看到有人在走自己曾經走過的路，想幫她一把，讓她少走點彎路。

有次艾文路過走廊，看見姜川站在訓練室門口，笑著打趣：“以前誰跟我說‘女生麻煩，合作完趕緊走’來著？現在怎么天天來這兒‘站崗’啊？”姜川耳尖有點紅，卻沒否認，只是說：“她很努力，值得被看見。”艾文點點頭，沒再追問——她知道，有些感情就像舞蹈里的留白，不用多說，只要用心感受，就能明白其中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