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兒，咱回家！”

何雨柱這一聲“媳婦兒”，叫得是理直氣壯，滿心歡喜，仿佛已經叫了千百遍那么熟練。

李秀芝的臉頰瞬間飛上兩抹動人的紅暈，她捏著那本嶄新的、還帶著溫度的結婚證，低著頭，從喉嚨里輕輕地“嗯”了一聲，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卻像一根羽毛，輕輕搔刮在何雨柱的心尖上。

從街道辦的大門里走出來，何雨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輕飄飄的，腳下像是踩著一團云彩，每一步都走得那么不真實，卻又那么的踏實。

他側過頭，看著身邊亦步亦趨跟著自己的李秀芝。她依舊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一小片陰影，一副柔弱又惹人憐愛的模樣。

這就是自己的媳婦兒了！

活生生的，熱乎乎的，不是夢里才能見到的人！

何雨柱的心里頭，像是揣了個小火爐，熱乎乎的，暖洋洋的。他有太多的話想對她說，想問問她這些年一個人是怎么過的，吃了多少苦；想告訴她以后有自己在，天塌下來都有他頂著，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可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又覺得說什么都顯得蒼白。他一個粗人，也說不出什么文縐縐的話來，最后只憋出一句最實在的：“那個……你……你餓了吧？等會兒回了家，我給你做好吃的。你別看我這樣，我做的紅燒肉，那是一絕！”

他說完，有些緊張地看著她，生怕自己這笨拙的搭訕會引來她的反感。

李秀芝聞言，緩緩抬起頭，看著他那副想拼命表現自己、又有點手足無措的緊張樣子，那雙一直帶著戒備和陌生的清澈眼眸里，終于消散了些許冰霜，嘴角也向上牽起了一絲淺淺的、如同漣漪般蕩開的笑意。

“好。”

就這么一個字，一個淺淺的笑容，卻看得何雨柱心都快要融化了。

他覺得，自己這兩輩子加起來，做的最英明、最正確的一個決定，就是在街道辦門口，毫不猶豫地說出了那個“要”字。

從街道辦到南鑼鼓巷，有一段不近的距離。兩人一路無話，氣氛卻并不尷尬。何雨柱有意放慢了腳步，遷就著身形瘦弱的李秀芝。他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著她，心里盤算著回家第一頓飯該做什么菜，既能顯露自己的手藝，又能給她好好補補身子。

快到四合院門口的時候，何雨柱才猛然想起來，自己這算是標準意義上的閃婚，從認識到領證，前后不到倆小時。這事兒別說院里的人，就連他自己都還覺得跟做夢似的。

尤其是院里那幾位“德高望重”的大爺，還有虎視眈眈的秦淮茹一家子，看到自己不聲不響地突然領回來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兒，不知道會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不過，他現在可不怕這些。

他不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孤家寡人，他有家了，有媳婦兒了！從今往后，他何雨柱也是有根的人了！

想到這里，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桿，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變得不一樣了。他領著李秀芝，像一個得勝歸來的將軍，大步流星地走進了南鑼鼓巷九十五號院。

當李秀芝跟著何雨柱踏入這個院子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是忐忑的。她打量著這個由前、中、后三個院子組成的雜居大院，看著院子里晾曬的五顏六色的衣物和堆放的各種雜物，心里既有對未來新生活的茫然，也有一絲終于有了落腳之處的安定。

何雨柱領著她回到自己位于后院的家。

推開那扇熟悉的木門，屋里的陳設一如他重生時所見。一張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個掉了漆的舊衣柜，陳設簡單得有些寒酸。屋子因為他一個單身漢住，也顯得有些雜亂。

何雨柱看到這副景象，老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個……家里有點亂，我一個人住，平時不怎么收拾。你……你先坐，我給你倒水喝。”

李秀芝卻搖了搖頭，她打量著這個不大的房間，雖然簡陋，但至少能遮風擋雨。對她而言，這已經是在這個偌大的京城里，第一個屬于她的地方了。她的眼神里沒有絲毫的嫌棄，反而透著一種失而復得的珍視。

何雨柱見她不說話，也不敢多問，立刻行動起來。

行動，永遠比語言更有力量。

他先是利索地把桌子上的雜物收拾干凈，用抹布擦得锃亮，然后請李秀芝坐下。接著，他拿起暖水瓶，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白開水，小心翼翼地放在她面前。在這個年代，一杯滾燙的白開水，就是最真摯的待客之道。

“你先歇會兒，喝口水暖暖身子，我去做飯，很快就好。”

說完，他便一頭扎進了旁邊那間小小的廚房。

李秀芝捧著那杯溫暖的搪瓷缸子，手心的溫度漸漸驅散了心底的寒意。她透過門簾的縫隙，看著何雨柱在廚房里忙碌的背影。

她看到他熟練地生火，洗菜，切菜。他的動作干凈利落，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尤其是他拿起菜刀的時候，那刀工簡直讓她看花了眼，只見刀光閃爍，案板上的土豆就變成了一根根粗細均勻的細絲。

很快，廚房里就飄出了誘人的飯菜香味。

何雨柱沒有做什么復雜的硬菜，他知道李秀芝餓了很久，腸胃肯定很虛弱，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他只是炒了一盤酸辣土豆絲，一盤青菜，又臥了兩個荷包蛋，盛在白米飯上，最后還熬了一鍋熱氣騰騰的小米粥。

當兩菜一粥兩個荷包蛋擺在桌子上時，那撲鼻的香氣讓李秀芝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快吃吧，趁熱吃。”何雨柱把筷子遞給她，又把那碗有兩個荷包蛋的飯推到她面前，“你多吃點，太瘦了。”

李秀芝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看著桌上這頓簡單卻充滿心意的飯菜，眼眶又一次紅了。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熱飯了。在顛沛流離的日子里，一個冰冷的窩頭，一碗涼水，就是一餐。

她拿起筷子，夾起一根土豆絲放進嘴里。酸、辣、脆、爽，簡單的味道在味蕾上綻放，好吃得讓她差點掉下眼淚。

這一頓飯，兩人吃得都很安靜。何雨柱不停地給李秀芝夾菜，看著她小口小口地把自己做的飯菜都吃下去，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這，就是家的感覺。

吃完飯，何雨柱堅持不讓李秀芝動手，自己手腳麻利地把碗筷都收拾了。等他從廚房出來，看到李秀芝已經開始動手，用她帶來的那塊小小的舊毛巾，仔細地擦拭著屋里的桌椅和窗臺。

何雨柱看著她忙碌的纖細身影，心里一熱，走上前去，從她手里拿過了毛巾。

“我來吧，你剛來，先歇著。”

他看著李秀芝那雙帶著探尋和不安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用一種無比鄭重的語氣，說出了他醞釀了一路的話。

“秀芝，我知道，咱們這婚結得倉促，你對我也不了解。我嘴笨，不會說什么好聽的。”

他頓了頓，眼神無比真誠地看著她。

“但我向你保證，從今天起，只要有我何雨柱在，就沒人敢欺負你。在這個院里，人多嘴雜，以后有任何事，你都別怕，也別往心里去，一切有我。咱們關起門來，好好過咱們自己的日子。”

這是風暴來臨前，一個男人對他新婚妻子最鄭重的承諾。

李秀芝靜靜地聽著，看著他堅毅而誠懇的臉，那顆一直懸著的心，終于緩緩地、緩緩地落回了實處。她用力地點了點頭，一滴晶瑩的淚珠，悄無聲息地從眼角滑落。

那不是悲傷的淚，而是安定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