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老婆不要？”

這句猶如平地驚雷般的話，直接把何雨柱給問得當場愣住了，腦子里一片空白。

他上輩子為了娶個媳婦兒，愁得頭發都快白了，相親了無數次，不是被嫌棄條件不好，就是被秦淮茹在背后攪黃。怎么到了這輩子，剛重生第一天，老婆就能上趕著送上門來？

他活了兩輩子，深知一個道理：天上不會掉餡餅，就算掉了，也多半是個陷阱。

更何況這話還是從街道辦主任嘴里說出來的，指不定是攤上了什么老大難的麻煩人物，想找個接盤的冤大頭呢。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董主任，您可別拿我開涮了，我這條件您也知道，光棍一個，哪那么容易……”

何雨柱的話還沒說完，董主任就急了，一跺腳，一拍大腿，急切地打斷了他。

“哎呀，我的何師傅，都什么時候了，我哪有心思拿你開涮啊！我是真有個好姑娘，人品相貌都沒得說，就是……就是情況特殊了那么一點點。”

董主任生怕他跑了似的，緊緊拉著何雨柱的胳膊，把他往更僻靜的墻角拽了拽，避開門口來往的人流，這才壓低聲音，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道了出來。

原來，街道辦最近接收了一個從西北那邊過來的姑娘，這姑娘一個人千里迢迢地來京城投奔遠房親戚，結果那家親戚也怕惹上麻煩，死活不敢收留。

現在，這姑娘就這么不上不下地落在了街道辦，沒戶口，沒工作，沒住處，成了個名副其實的“黑戶”，也成了董主任手里一個滾燙的山芋。

董主任為此事愁得好幾天沒睡踏實覺，嘴上都起了好幾個大燎泡。按照當時的政策，這種情況理應遣返回原籍。可問題是，這姑娘家那邊也回不去了，舉目無親，孤苦伶仃的，真要把她這么一個弱女子送回去，那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所以啊，我想來想去，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咱們京城給她趕緊找個可靠的婆家，把婚事辦了，戶口落下來，這事兒就算圓滿解決了。”董主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看著何雨柱，那眼神里充滿了期盼和懇求。

“何師傅，這片兒的未婚青年里，我第一個就想到了你。我知道你人實在，心眼好，是咱們紅星軋鋼廠的大廚，一個月三十七塊五的工資，條件那是沒得說。你要是愿意點這個頭，這可不光是給自己娶媳-婦兒，更是積德行善，救人一命的大好事啊！”

何雨柱聽完，心里頓時涼了半截。

好家伙，果然不出所料，是個天大的坑。

家庭成分有問題，這在眼下這個風聲鶴唳的年代，可是天大的事兒。這就像一個隱形的烙印，會跟隨著你一輩子。娶了這樣的媳婦兒，以后自家孩子的前途，自己的工作晉升，甚至是鄰里關系，都可能會受到難以預料的影響。

上輩子的那個“傻柱”，或許會因為心軟，或者被董主任這幾頂“積德行善”的高帽子一戴，頭腦一熱就答應了。

可現在的他，是活了兩輩子的何雨柱。他只想安安穩穩地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彌補上一世的遺憾，實在不想沾染任何不必要的麻煩。

“董主任，這事兒……我看還是算了吧，我這……”

他正想找個委婉的借口推脫掉，眼角的余光卻不經意地掃過了街道辦敞開的大門。

就在門口不遠處的角落里，一條陳舊的長凳上，安安靜靜地坐著一個姑娘。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打了好幾個補丁的舊布衣，身形瘦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她只是低著頭，雙手緊緊地抱著一個同樣破舊的包袱，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與周遭格格不入的孤寂和無助。

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那股子在柔弱中透出的倔強勁兒，卻莫名地讓何雨柱的心里狠狠地一動。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投過去的目光，那個一直低著頭的姑娘，緩緩地、有些遲疑地抬起了頭。

四目相對的一剎那，何雨柱的身體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連呼吸都停滯了。

那是一張清秀絕倫的臉，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和顛沛流離而顯得異常蒼白，嘴唇也沒有一絲血色。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像兩汪清澈的泉水，雖然帶著一絲怯懦和迷茫，但深處卻蘊含著一種未經世事磨礪的純凈和一種歷經苦難后的堅韌。

李秀芝！

竟然是她！是電影《牧馬人》里那個溫柔善良、堅韌不拔的李秀芝！

何雨柱上輩子晚年凄涼，唯一的精神慰藉，就是反復看那些承載著他年輕時記憶的老電影。其中，電影《牧馬人》他翻來覆去看了不下幾十遍，每一次都會被那個叫李秀芝的女人深深打動。

電影里，她善良、勤勞、堅韌，無論丈夫許靈均處在何等的人生逆境，她都始終不離不棄，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撐起了一個溫暖的家。她，就是何雨柱心中最完美的妻子形象，是他求而不得、夢寐以求了一輩子的白月光。

他做夢都沒想到，老天爺不僅讓他重生了，還如此厚待他，把他的白月光，活生生地送到了他的面前！

跟能娶到李秀芝這樣的媳婦兒相比，那些所謂的麻煩，都算個屁！

“何師傅？何師傅？你覺得怎么樣？”

董主任見他呆呆地看著里面的姑娘，一句話也不說，還以為他被這姑娘的出身問題給嚇著了，連忙又補充解釋道：“你別看這姑娘現在瘦，那都是餓的，養一養就好了。人絕對勤快，長得也周正，是個過日子的好手……”

“要！”

何雨柱猛地回過神來，幾乎是吼出了這個字，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而帶上了一絲難以抑制的顫抖。

“啊？”董主任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給嚇了一跳，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說，這媳婦兒，我要了！”

何雨柱的眼神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他一把緊緊抓住董主任的胳膊，那力道之大，捏得董主任齜牙咧嘴，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似的。

“董主任，您剛才說的是真的？只要我娶了她，她的戶口問題就能解決？”

董主任被他這從猶豫不決到勢在必得的三百六十度大轉變給徹底搞蒙了，只能愣愣地點了點頭：“是……是啊，只要你們倆去民政那邊把結婚證一領，我這邊就能馬上給她辦落戶手續。”

“那還等什么？現在就辦！立刻就辦！”

何雨柱再也按捺不住，拉著董主任就往辦公室里走，那股子急切的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哎哎哎，何師傅，你慢點，你慢點！總得先征求一下人家姑娘本人的意見吧？”

董主任哭笑不得地被他一路拽進了辦公室。

李秀芝看到他們進來，尤其是看到何雨柱那灼熱的目光，有些受驚小鹿般地站了起來，雙手不安地絞著自己的衣角，頭垂得更低了。

董主任清了清嗓子，盡量用溫和的語氣，把情況跟李秀芝簡單扼要地說了一遍。

“秀芝啊，是這么個情況。這位是紅星軋鋼廠食堂的大師傅，叫何雨柱，是個非常可靠的同志，工作穩定，人品我們街道也了解，絕對靠得住。他……他聽了你的情況后，愿意娶你，幫你解決眼前的戶口問題。你看……你的意思呢？”

李秀芝聞言，瘦弱的身體微微一顫。她緩緩抬起頭，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再一次看向了何雨柱。

她的眼神里，沒有嫌棄，也沒有欣喜，只有一種仿佛早已看透命運的平靜，和一絲對未知未來的探尋。對于此刻的她來說，嫁給誰，似乎已經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能活下去，能有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再像浮萍一樣四處漂泊。

眼前這個男人，雖然看著有點愣頭愣腦的，但他的眼神很真誠，很熱切，不像是個壞人。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輕輕地、鄭重地點了點頭，聲音細若蚊蠅，卻異常清晰：“我……我愿意。”

何雨柱的心臟在那一瞬間，砰砰狂跳起來，巨大的喜悅如同潮水般將他整個人淹沒。

他看著眼前的李秀芝，深吸一口氣，用盡了自己兩輩子的誠意，鄭重地向她承諾道：“你放心，我叫何雨柱，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絕不會讓你餓著！”

沒有花前月下，沒有甜言蜜語，只有一句六十年代最樸實、也最真摯的承諾。

但就是這句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話，卻讓一直故作堅強的李秀芝的眼眶，微微一紅。她再次用力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得超乎想象。

有董主任這個既是“媒人”又是“主婚人”的街道干部在，一切手續都辦得飛快。

戶口本，介紹信，登記，蓋章。

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兩本散發著新鮮油墨香氣、紅得耀眼的結婚證，就鄭重地遞到了何雨柱和李秀芝的手中。

何雨柱拿著那本屬于他的紅色小本子，手都有些控制不住地發抖。他翻開來，看著上面用鋼筆填寫的兩個名字：何雨柱、李秀芝，感覺自己像是活在夢里。

上輩子求爺爺告奶奶，耗盡了半生都求不來的媳婦兒，這輩子，就這么輕易地得到了？還是他夢寐以求的白月光？

他轉過頭，看著身邊同樣捏著結婚證，還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李秀芝，咧開嘴，露出了一個燦爛得甚至帶著幾分傻氣的笑容。

“媳婦兒，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