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映著鎮北侯府飛檐上未化的積雪。蕭徹玄甲未卸，指尖摩挲著半塊焦黑的狼首玉佩——那是昨夜從老僧遺落的青銅指套中跌出的，與他懷中另一半月缺處嚴絲合縫。

“侯爺。”親兵捧著鎏金圣旨跪在階前，“陛下急召您入宮。”

旨意滾燙，字句卻冷：突厥異動，命鎮北侯即日返京述職。蕭徹忽然想起七歲那年，雍帝巡邊至蕭府，曾親手將狼盟玉佩系在他頸間：“徹兒將來必是國之利器。”

利器么？他冷笑，陌刀劈碎庭中石獅。獅腹滾出密信，火漆印著突厥狼旗——落款竟是三日前！

“好快的異動。”他碾碎信紙，想起老僧揭下面具時那張與自己七分相似的臉。

金殿燭火通明，百官垂首如泥塑。宰相蘇文遠捧著的密信在御前展開，字跡工整如拓印：“...愿獻敦煌秘藏，換蕭家滿門榮華。”

“臣疑蕭將軍通敵。”蘇文遠聲音如浸冰水，“此信乃突厥國師臨終所獻。”

蕭徹單膝觸地，玄甲撞碎玉磚：“陛下可還記得，您教臣寫的第一字是‘忠’？”

雍帝指間玉扳指驟裂。

“蕭家筆法重頓挫。”蕭徹突然揮刀劃地，青石迸裂處字跡崢嶸，“每筆收鋒必回腕三寸——而這密信...”陌刀挑飛信紙，燭光透出紙背連綿的墨跡，“卻是西域狼毫的連筆寫法。”

蘇文遠袖中突然滑落青銅狼首印，正與密信朱印重合！百官嘩然中，蕭徹瞥見雍帝袖口金線繡著的狼瞳紋——與老僧面具下的刺青一模一樣。

“臣請徹查宰相府。”蕭徹叩首時扯開衣襟，心口狼首刺青灼灼如生，“畢竟十八年前換嬰案，需有宮中內應才能成事。”

夜墜重檐時，侯府祠堂第七塊牌位自行裂開。羊皮卷在燭火下顯出父親絕筆：“...雍帝以蕭家百口性命相脅，為父不得已獻汝為質。若見狼首金線紋，即弒君之日。”

窗外忽有玉笛聲凄厲。蕭徹追出三里，見秦淮畫舫上蘇墨白衣染血，笛尖挑著半塊相府令牌。

“棺中是空的。”蘇墨輕笑，“我娘可能還活著——在某個需要三圣佩開啟的地方。”

血月沉入西時，彎刀破窗釘入地圖。阿術的突厥文血書潦草：“養父母之死與雍帝巡邊有關，王帳見。”

蕭徹摩挲著三塊終于合一的玉佩，忽然想起老僧最后那句嘆息。

原來棋手早已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