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臧城外的軍營里，炊煙稀得可憐。休整三日，兵士們雖補了糧、換了新的平底鞋，卻沒人敢放松——這是西涼最后一座城，薛仁杲困獸猶斗，誰都知道接下來是死戰。南風琦站在沙盤前，指尖在“姑臧內城”的標記上停了很久，暗黨剛送來消息：薛仁杲從西疆請了兩位高手，人稱“西疆雙煞”，一個叫蒙烈，擅使七十斤重劍，內勁剛猛無儔；一個叫燕離，用九節軟鞭，招式詭譎難防，據說兩人曾聯手擊退過吐蕃的千人隊，武功深不可測。

“俺去會會這倆老東西！”裴元慶拎著雙錘就往外走，左臂的舊傷還沒好透，卻依舊滿身銳氣。蘇云娘趕緊跟上：“我跟你一起去，小心他們的陰招。”

南風琦沒攔著，只叮囑：“別硬拼，先探虛實，我讓峰少和東方帥隨后接應。”

剛到姑臧城下，城門突然大開，蒙烈和燕離并肩走出來。蒙烈的重劍拄在地上，劍刃映著日光泛冷光；燕離的軟鞭纏在手腕上，眼神像毒蛇般掃過陣前。“天下會的娃娃們，”蒙烈聲音像磨過石頭，“薛殿下給你們最后機會，降，或死。”

裴元慶哪忍得住，雙錘一掄就沖上去：“廢話少說！看錘！”銀錘帶著剛勁砸向蒙烈，卻被蒙烈重劍輕輕一擋，“鐺”的一聲，裴元慶只覺一股巨力順著錘柄傳來，手腕發麻，雙錘險些脫手。沒等他反應，燕離的軟鞭突然纏住他的腳踝，猛地一拽，裴元慶摔在地上，蒙烈的重劍隨即劈來——蘇云娘長槍急刺，逼得蒙烈收劍，可燕離的軟鞭已纏上蘇云娘的槍桿，往懸崖邊拽去。

“云娘！”峰少帶著東方帥正好趕到，峰少長刀斬斷軟鞭，伸手拽住蘇云娘的胳膊，才沒讓她墜崖。東方帥連弩齊射，箭卻被蒙烈重劍掃飛，燕離的軟鞭突然甩向東方帥胸口，東方帥悶哼一聲，肋骨被抽斷兩根，倒在地上。

“一起上！”峰少扶著東方帥，兩人運起《長生九陽訣》，長刀和連弩配合，攻向燕離。可燕離的軟鞭像活物，纏住峰少的長刀，蒙烈的重劍又劈向東方帥——兩人聯手竟連一個燕離都打不過，峰少胳膊被重劍劃開深可見骨的口子，東方帥也被軟鞭抽得吐血，雙雙重傷倒地。

戰場上亂作一團，西涼兵跟著雙煞沖鋒，天下會的兵士雖拼死抵抗，卻架不住雙煞的碾壓，不到一個時辰，大軍折損一半，尸體堆在姑臧城下，血流進戈壁的裂縫里。

“南兄！”峰少捂著傷口喊，“快撤！咱們打不過！”

南風琦咬著牙，運起《長生九陽訣》的全部內勁，縱身躍到雙煞面前：“想動我的弟兄，先過我這關！”他雙掌虛抬，隔空吸功帶著融合后的綿長內勁，直逼蒙烈。蒙烈重劍劈來，南風琦用掌硬接，“砰”的一聲，內腑被震得翻江倒海，嘴角溢出鮮血。燕離的軟鞭趁機纏住他的腳踝，往重劍方向拽——南風琦忍著疼，一掌拍在燕離胸口，卻被蒙烈的重劍掃中后背，骨頭裂了聲脆響。

“撤！快撤！”南風琦硬撐著站起來，雙掌再次發動隔空吸功，雖吸不走雙煞多少內勁，卻逼得他們暫緩攻勢。他看著峰少扶著東方帥、蘇云娘背著裴元慶往后方退，自己則拖著重傷的身子，一步步往雙煞面前挪，重劍再劈來時，他竟用胳膊硬擋，鮮血瞬間染透甲胄。

“想走？”蒙烈冷哼，重劍又要劈下，燕離卻拽住他：“薛殿下要活的，留他一口氣，追殘軍！”

南風琦聽著身后大軍撤退的馬蹄聲，終于撐不住，“噗通”跪在地上，內勁耗盡，意識漸漸模糊。但他知道，只要自己還在這，雙煞就不會立刻追上去——這最后一點硬拖的時間，夠弟兄們撤到安全地帶了。

戈壁的風卷著血味，刮在南風琦臉上，像刀子割。他意識模糊間，只覺被人架著胳膊往姑臧城拖，蒙烈的重劍懸在他頭頂，燕離的軟鞭還纏在他腰上，冷笑道：“薛殿下要活口，不然早劈了你這娃娃。”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連弩的“咻咻”聲——是東方帥！他忍著斷骨的疼，架著改良的連弩，箭尖裹著麻藥，直射燕離的手腕。燕離吃痛，軟鞭松了半寸，峰少趁機從沙丘后沖出來，長刀劈向蒙烈的腳踝——蒙烈重劍雖快，轉身卻慢，被長刀劃開道血口，疼得他怒吼一聲，重劍砸向峰少。

“快帶南兄走！”蘇云娘背著還在昏迷的裴元慶，沖過來架起南風琦，往張掖方向跑。東方帥又射了幾箭，麻藥箭擦著蒙烈的胳膊飛過，雖沒射中，卻逼得雙煞不敢貿然追趕。峰少斷后，長刀舞得密不透風，直到看不見雙煞的影子，才踉蹌著跟上。

一路奔到張掖時，天已黑透。張掖守將見主帥重傷，趕緊騰出最好的營房，燒了熱水給眾人清洗傷口。蘇云娘把裴元慶放在炕上，見他胸口塌陷、氣息微弱，急得眼淚直掉。南風琦緩過點勁，撐著坐起來，讓峰少和東方帥盤腿坐在裴元慶兩側：“運《長生九陽訣》的內勁，往他丹田送，我來引導。”

三人指尖抵著裴元慶的穴位，暖勁緩緩注入。起初裴元慶還渾身抽搐，半個時辰后，他突然咳出一口黑血，緩緩睜開眼：“南兄……云娘……”蘇云娘趕緊扶住他，眼淚掉在他臉上：“我在，沒事了。”

安頓好裴元慶，南風琦才顧得上自己的傷——后背被重劍掃中，斷了三根肋骨，左臂被劃開的口子深可見骨，若不是《長生九陽訣》的內勁護住心脈，早撐不住了。峰少和東方帥想幫他療傷，卻被他攔住：“先分析雙煞的弱點，不然下次還是打不過。”

三人坐在油燈下，回憶白天的打斗：“蒙烈的重劍剛猛，但每劈一次，右腿都會微沉，是舊傷！”峰少指著自己的腿，“我劈他腳踝時，他反應慢了半拍，肯定是右腿有毛病。”東方帥也補充：“燕離的軟鞭怕硬刃，我之前用鐵絲纏箭尾，擦到軟鞭時，他明顯慌了，那軟鞭應該是獸皮做的，怕被割破。”

南風琦點頭，在紙上畫下對策：“下次打，峰少你專攻蒙烈的右腿；東方帥用鐵絲纏連弩箭，射燕離的軟鞭；元慶傷好后，用雙錘砸蒙烈的重劍，卸他力道；云娘用長槍挑燕離的手腕，不讓他揮鞭。咱們四個配合，應該能贏。”

接下來的十日，張掖城一片忙碌。兵士們埋了戰死弟兄的尸體，女眷們幫著制新的鐵絲箭；裴元慶在蘇云娘的照料下，漸漸能下床走動；南風琦的傷也在《長生九陽訣》的療養下好轉，雖還不能劇烈打斗，卻能運起內勁。

第十一日清晨，暗黨來報：雙煞帶著五千西涼兵，往張掖來了，薛仁杲想趁他們殘弱，一舉滅了天下會。南風琦站在城樓上，看著遠處揚起的塵土，對身邊的弟兄們笑道：“該咱們反擊了，這次，要讓雙煞知道，護百姓的人，沒那么好欺負。”

峰少握緊長刀，東方帥檢查著連弩，裴元慶拎著雙錘，蘇云娘握著長槍——四人站在張掖城頭，身后是休整好的殘軍，雖只剩兩千人，卻個個眼里有光。戈壁的風還在刮，卻吹不散他們護著彼此、護著百姓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