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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最后的搖籃曲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地下室里,唯一的聲音就是那聚合體發出的、撕心裂肺的悲鳴。那不是憤怒或憎恨,而是純粹的、無盡的痛苦。它身上的每一塊血肉,都承載著一個孩子臨死前最深的恐懼。

“這就是……‘最初的哭聲’……”李月面無血色,喃喃自語。

“必須……讓它停下?!标愇湟е?,眼中燃燒著怒火與憐憫。他舉起了手中的鐵棍,對準了那顆裸露在外的心臟。“這已經不是生命了,是折磨。結束它的痛苦,也許就是‘安撫’。”

“不對,住手!”顧言厲聲喝止了他。

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死亡的威脅讓他進入了一種絕對理性的狀態?!瓣愇?,收起你的同情心,用任務的邏輯思考!‘深淵’的提示是‘安撫’,不是‘摧毀’或‘解脫’!如果我們殺了它,很可能直接導致任務失敗!”

陳武的動作一僵。他知道顧言說得對,但眼睜睜看著這由孩童拼湊成的怪物承受痛苦,讓他內心的防線幾近崩潰。

“那我們該怎么辦?”李月絕望地問,“對著一堆……這個,我們怎么安撫?”

就在這時,一道陰冷的、帶著一絲神經質笑意的聲音,從眾人身后響起。

“你們在……對我的杰作做什么?”

四人猛地回頭。

只見地下室的入口處,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半透明的、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身影。他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面容儒雅,但眼神中卻透著徹骨的瘋狂。他的身影在閃爍,仿佛是不穩定的信號。

是院長!他的怨念還留在這里!

“又來了新的‘材料’嗎?”院長的鬼魂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們,目光如同在看幾只待宰的白鼠?!罢?,我的‘天使’還不夠完美,它還需要更多的‘零件’?!?

話音未落,院長的身影瞬間變得模糊,化作一道黑煙,徑直朝著離他最近的李月撲去!

“小心!”

陳武怒吼一聲,反應快到了極致。他一個箭步橫跨數米,將李月推開,同時揮舞著手中的鐵棍,狠狠地砸向那團黑煙!

“砰!”

鐵棍穿過了黑煙,砸在了空處。而那團黑煙卻在半空中重新凝聚成形,一只冰冷的手掌已經印在了陳武的胸口。

“呃??!”

陳武如遭重擊,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墻壁上,噴出一口鮮血。那鬼魂的攻擊,竟然是直接作用于靈魂的!

“一個一個來,不要急?!痹洪L微笑著,一步步逼近倒地的陳武。

“顧言!”陳武捂著胸口,艱難地吼道,“想想辦法!我拖住他!”

戰況一觸即發,將他們逼入了絕境。一邊是隨時會暴走的院長鬼魂,一邊是痛苦悲鳴、不知如何處理的怪物。

顧言的目光在狂亂的戰場和那痛苦的聚合體之間來回切換。

鑰匙……鑰匙一定就在我們已經掌握的線索里!

正確的搖籃曲,天使的歌聲……安撫……

他腦中靈光一閃,猛地抓住了那條線!

“李月!”他沖著已經嚇得不知所措的女孩大喊,“唱!唱那首木馬的歌!快!”

“什……什么?”李月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是‘天使的歌聲’!是唯一能安撫它的東西!快唱!”顧言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李月渾身一顫,求生的本能讓她壓下了所有的恐懼。她看著那痛苦的聚合體,想起了日記里那些可憐的孩子。她的眼中流下淚水,帶著哭腔,開始輕輕地哼唱起來。

“Do...So...La...So...Mi...”

她哼出的第一個音符,雖然顫抖,卻無比清晰。

奇跡發生了。

那聚合體的悲鳴,竟然在歌聲響起的瞬間,減弱了一絲!

“有用!”顧言心中一喜,他立刻看向那怪物的全貌,高聲喊道:“別怕,我們不是來傷害你們的!小星星,我們看到你的日記了!小零,你的哭聲我們聽到了!”

他不知道這些名字是否還有意義,但他必須嘗試,嘗試喚醒那些被埋葬在痛苦中的、最后的一絲意識。

李月的歌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堅定。那首溫柔的搖籃曲,在這陰森的地下室里,仿佛化作了唯一的光。

聚合體的抽搐漸漸平息,它背上那對畸形的黑色肉翼停止了扇動,整個地下室的怨念和寒意,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另一邊,院長的鬼魂也感受到了這變化。他的“杰作”正在脫離他的掌控!

“不!不準停下!我的天使,給我哭!給我叫!”他變得狂暴起來,放棄了陳武,轉身就要撲向那聚合體。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時,一道黑影,如毒蛇般從角落里竄出!

是劉三!

他一直像個隱形人,此刻卻爆發出了驚人的速度。他的目標不是院長,也不是任何人,而是手術臺上那顆裸露的、跳動的心臟!

他的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塊鋒利的玻璃碎片,眼中閃爍著與他瘦小身軀完全不符的貪婪與狂熱!

“這么精純的怨念核心,不能就這么凈化了!”他嘶吼著,將玻璃狠狠刺向心臟!

他想要奪取這怪物的力量!

“你敢!”

顧言瞳孔驟縮。他一直提防著這個過于沉默的男人,卻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發難!

他猛地撲了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撞向劉三。

“噗嗤!”

玻璃碎片沒能刺中心臟,卻劃開了顧言的手臂,鮮血瞬間涌出。

“滾開!”劉三面目猙獰,還要再上。

可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伴隨著李月唱完最后一個音符,那聚合體,那個被稱為“小零”的怪物,徹底安靜了下來。

它那畸形的身體,開始從邊緣處緩緩分解,化作無數螢火蟲般的、溫暖的白色光點。

那些光點盤旋而上,仿佛是一個個得到解脫的孩子靈魂,在做最后的告別。它們穿過了院長的鬼魂,那狂暴的怨念發出一聲不甘的嘶吼,也隨之煙消云散。

黑色的羽毛化為灰燼,縫合的血肉歸于虛無。

最后,只剩下那顆小小的心臟,在手術臺上化作最后一捧光塵,消散在空氣中。

哭聲,停止了。

整個世界,一片死寂。

下一秒,冰冷的機械音在幸存的三人腦海中響起。

【主線任務已完成:成功安撫‘最初的哭聲’?!?

【副本評價:B+(隱藏要素發掘,團隊協作)】

【正在結算獎勵……】

【獎勵結算完畢,即將回歸‘中轉站’?!?

“不……不!”任務完成,也意味著副本即將關閉。一旁的劉三看著消散的能量,發出絕望的嘶吼。他惡狠狠地瞪著顧言,“你壞了我的好事!你根本不知道你錯過了什么!在‘深淵’里,只有力量……”

他的話沒能說完。

一道白光,瞬間籠罩了顧言、陳武和李月。

世界在旋轉,意識在抽離。

顧言最后看到的,是劉三那張因為不甘和怨毒而扭曲的臉,以及這個猩紅色的、罪惡的搖籃,正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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