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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沉默的護士與破碎的忠誠

接下來的日子,威爾森像個幽靈一樣穿梭在診所冰冷的消毒水味和馬庫斯廉價的汗味之間。他不再聚焦于那枚指向錯誤的袖扣,而是死死鎖定馬庫斯——這個年輕護士身上纏繞著太多解不開的疑云:巨大的賭債黑洞(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拖入深淵)、關于案發當晚行蹤的謊言(時間空白長達一個多小時)、在診所角色中的矛盾(既是助手又是被剝削的仆役)。

威爾森如同一個高明的牙醫,耐心地剔除著謊言表層的覆蓋物。他用債務為話題敲打馬庫斯的神經:“聽說‘獨眼龍’托尼昨晚又到你常去的那家小酒吧晃悠了?”他狀似無意地提起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高利貸頭子的名字,滿意地看到馬庫斯的臉瞬間血色盡失,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又利用他對伊芙琳·格雷——那個幾乎被世界遺忘的名字——的忠誠感,軟化了攻勢。一個下午,在診所附近廉價咖啡館那盞燈泡閃爍的油膩角落里,威爾森將幾張從塵封檔案庫角落里翻拍的褪色照片緩緩推到馬庫斯面前。照片上,伊芙琳診所的門牌嶄新發亮,診室里干凈溫馨,笑容滿面的伊芙琳醫生正和一個年輕、充滿朝氣的助手站在明亮的治療設備旁。那個助手,正是年輕幾歲、眼中尚有光的馬庫斯。

“告訴我,馬庫斯,”威爾森的聲音刻意放得低沉,“伊芙琳醫生是個什么樣的人?兩年前那場事故…還有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

馬庫斯的防線終于被這雙重夾擊撕裂了。他盯著照片,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長久以來壓抑的恐懼、委屈和更深的痛苦像決堤的洪水般沖出。他雙手抱頭,淚水洶涌地從指縫里流出來,哽咽著:“是他們…是他們逼死了她!是利明!他偷換了她的病人術前檢查報告!他把責任全部推到了她身上!記者是他找的!那些‘內部消息’是他放出去的!伊芙琳醫生…她根本承受不住…她那么信任我…是我太懦弱!我當時就知道內情,可我害怕…我不敢站出來…”

這個爆炸性的控訴,讓利明醫德敗壞的標簽之下,隱藏著更血腥的罪惡。一個被系統抹殺的同行競爭者,一位絕望自盡的前輩。

“馬庫斯,”威爾森緊緊抓住他的肩膀,聲音不容置疑,“看著我!帕克被勒索的文件…那份匿名信…是你做的,對吧?”

馬庫斯身體劇烈一震,抬起淚眼模糊的臉,驚駭地看著威爾森。他嘴唇翕動了幾次,像離開水的魚,最終在威爾森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心理防線徹底崩塌,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嗚咽。

“是…是我…”馬庫斯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碎的砂紙,“我…我恨帕克!他對伊芙琳醫生的事也早有耳聞吧?他那種人…只要利明還在,只要那些骯臟的交易還在繼續,伊芙琳就永遠無法昭雪!我恨利明,更恨帕克那種高高在上、用錢買通一切的人!”他的聲音因激動而尖銳扭曲,“沒錯!我偶然幫帕克做牙齒護理時,在他私人辦公室桌面的夾層里看到過那個牛皮紙袋!我只是好奇…沒想到…那里面全是足夠送他進監獄的東西!至于袖扣…”他慘笑了一下,“我在一次去他公司送利明的賬單時,從換衣間他西服外套口袋里摸走的…那家伙習慣在非正式場合隨意換裝,他的私人助理正好不在…我早就知道那個晚宴他戴的就是這套…”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在交代最后的遺言:“是的…匿名信是我打印好混在普通郵件里寄出的。我讓帕克去診所取文件…我就在附近藏著…原本打算…等他拿到袋子,我立刻打電話報警!我要警察‘人贓并獲’!我要媒體拍到他深夜出現在剛剛發生兇案的診所附近!我要他百口莫辯,成為替罪羊!利明死了,帕克再完了…那些過去的事…也許就能重新翻出來…還伊芙琳醫生一個清白!”

計劃初顯雛形,充滿了幼稚的仇恨和一廂情愿的算計。

“那你告訴我,馬庫斯,”威爾森緊緊盯著他布滿恐懼和悔恨的眼睛,“案發當晚,你被利明趕走后,具體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是幾點到達診所附近的?”

馬庫斯全身劇烈地抖動了一下,仿佛被一個冰冷的鬼魂掐住了喉嚨。

“我…我按照計劃的時間開車去了診所附近…大概九點半左右到的…我把車停在幾條街外一個維修店背后…然后走路過去…”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神開始極度混亂和恐懼,“我躲在診所對面巷子的電話亭里…很緊張…看著表等帕克出現…十一點剛過…我看到…帕克的車來了…他穿著風衣戴著帽子,鬼鬼祟祟下車,溜到東墻那邊花盆那里…他拿了東西很快就開車走了…和我計劃的一樣!他沒發現我!”

他的敘述到這里陡然變調,帶著極度驚恐的戰栗:“然后…大概就隔了…十分鐘?或者更短?我…我想確認一下診所的情況…很奇怪,診所的正門…門竟然沒鎖嚴?推開了一條縫!里面…里面好像黑漆漆的…”他的呼吸變得無比急促,“我知道計劃里不能進去!可是…那門…利明不可能不鎖門!帕克剛才來也沒進去啊!我控制不住…我…我就推開那條縫…溜進去了…里面好黑…我心臟跳得快吐出來…我聽到有水滴滴答答的聲音…我摸索著走到一診室門口…門是關著的…我…我擰了一下門把手…它居然…居然開了?!”

馬庫斯的臉徹底失去了血色,瞳孔因巨大的恐懼而放大。

“就在那個牙科椅旁邊…利明…他就倒在那里…姿勢…姿勢就像現在警察發現的那樣!脖子上…插著那把鉤針!血…流了一地…他眼睛…眼睛好像在瞪著我!”馬庫斯像是看到了極其恐怖的景象,猛地低下頭,痛苦地干嘔起來,“我…我當時嚇傻了!我立刻掉頭就跑!從那沒關嚴的門里沖了出去!一路跑回我的車…踩油門…拼了命地開回家!我不知道是誰干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想…只是想陷害帕克啊!”

威爾森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脊椎瞬間蔓延至全身。馬庫斯不是真兇!這個充滿漏洞的嫁禍計劃,被真正的兇手精準地洞悉并利用了!兇手不僅知道馬庫斯的計劃,更如同幽靈般潛伏在暗處,在馬庫斯制造的時間差窗口里悄然出手(帕克離開后,馬庫斯闖入前的黃金十分鐘?),完成了那致命的一擊!密室之謎未解,反而更加陰森詭譎。袖扣、雙重勒索、帕克的行動、馬庫斯的栽贓——這些看似核心的線索,不過是被更黑暗、更聰明的一股力量無情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工具!

威爾森將冰冷的視線重新投向麗莎·利明。

老鄰居哈里斯太太的證詞像一把精準的解剖刀,徹底切開麗莎的不在場證明。九點半到十點多那段她聲稱在朋友家的關鍵時間,她實際行蹤成謎。威爾森反復施壓,哈里斯太太終于吐露了關鍵細節:“我記得…那天晚上十點差一刻左右吧,雨最大的時候,我起來關緊廚房窗戶,看到…看到她剛從外面開車回來…天太黑了,她那個雨衣帽子還戴著,但身形和那輛紅色小車我認得。她步子很快很急…直接鉆進了家門…沒跟我打招呼。平時她可是會揮手的人…”

案發時間窗口(十點至十一點半?)被麗莎的行動覆蓋了。

同時,威爾森通過麗莎舊友的口中,挖掘出一段塵封的往事。麗莎與伊芙琳·格雷,曾是醫學院同窗,后來更是親密無間的合伙人,一起創立了以伊芙琳命名的牙科診所,憑借其精湛技藝和認真態度迅速積累口碑。然而,隨著診所名氣漸起,麗莎的丈夫理查德·利明,當時只是合伙人之一,卻利用妻子與伊芙琳的信任,逐漸侵蝕診所權力,并最終策劃了那場驚天命案。具體細節語焉不詳(“聽說利明做了手腳?”“好像有人收了錢改了記錄”),但結果是伊芙琳背負罵名破產自殺,診所資源(核心客戶名單?尖端設備?)最終“順理成章”地并入了利明的名下。麗莎在這個過程中扮演的角色模糊(默許?被欺騙?),但在伊芙琳自殺后,她陷入長久的抑郁,最終與利明徹底翻臉離婚。利明后期更是利用當年的一些“證據”(麗莎默許轉移資產的簽字?)不斷敲詐勒索麗莎,榨取她離婚分得的那點可憐財產。

一個強烈的動機浮出水面:為死去的摯友復仇+奪回被掠奪的財產+擺脫無休止的勒索!

威爾森再次出現在麗莎略顯空曠的客廳時,氣氛降到了冰點。

“告訴我,‘夜光’色號的限量版口紅,好用嗎?我記得停產好幾年了。”威爾森冷不丁地開口,目光如鷹隼般盯著麗莎的臉色。

麗莎放在膝蓋上的手猛地一緊,指關節捏得發白,眼神瞬間閃過一絲慌亂:“什么…什么口紅?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哈里斯太太十點差一刻時見你匆忙冒雨回來,”威爾森步步緊逼,將鄰居的證詞一字一句念出來,“你臉上的妝花了點,尤其是口紅,蹭在雨衣領口上了吧?那種獨特的冷調藍紫色帶細閃,‘夜光’系列的特有色號,當年并不便宜,而且現在很罕見。不巧,法證在診所里提取到了相同成分的微量口紅印記,位置在前廳通往后門走廊的墻圍邊上,靠近一個滅火器柜。更不巧,羅伯特·帕克的助理在案發第二天清理帕克的私人轎車后座地毯時,也發現了一小處類似的粉末,雖然極其微量,但成分無法排除。帕克聲稱他的車從不借給別人,那晚他只開車去了診所。你怎么解釋?”

麗莎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呼吸急促起來。

威爾森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拋出了最后的利刃:“你去找利明,不是為了敘舊。你是去拿東西的。能證明當年伊芙琳診所垮臺真相的東西,能證明你曾簽下某些你不該簽的文件的東西,是他用來勒索你、榨干你最后一點價值的把柄!是不是?”

“夠了!”麗莎猛地站起來,渾身劇烈地顫抖,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來,“你這個魔鬼!你什么都知道?!你…你都查到了…”她的聲音帶著崩潰的哭腔,長久以來積累的壓力、恐懼和秘密如同被戳破的氣球。

“是!我是去了!”她像是要耗盡全力喊出來,“那晚九點多,我就是去找他!那個惡魔!他知道我來要什么!他把它鎖在診療室那把椅子底下一個隱蔽的指紋密碼小保險箱里!只有他知道密碼!我們吵翻了天!我哀求他!我甚至跪下來!可那個混蛋…他嘲弄我!他說伊芙琳活該!他說我活該!說我當年簽那些文件時‘開心得像個傻子’!我瘋了!我隨手抓起旁邊托盤里的東西…可能就是把鉤針!也可能是別的什么尖銳玩意兒…我刺了他一下!在胳膊上!我腦子一片空白,只想讓他閉嘴!他沒死!他捂著流血的胳膊暴跳如雷地罵我!把我像個垃圾一樣推出了診療室!他從里面反鎖了門!我能聽到他憤怒的咆哮!”

威爾森的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然后呢?麗莎!你做了什么?”

“我…我害怕極了…”麗莎的聲音低了下來,充滿無助,“我知道備用鑰匙的其中一把…就放在診所后門外角落的一塊松動墻磚后面…以前我們員工都悄悄用那個當應急…利明也知道但懶得換地方…我被趕出前廳,鬼使神差地…走到后門…從磚縫里摸出了那把生銹的備用鑰匙…然后…我…我從前廳外面,用那把備用鑰匙…把診所的正門…從外面反鎖了!我把他鎖在了里面!像他鎖住診療室的門一樣鎖住了他!我希望他一整晚都出不來!讓他嘗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滋味!我離開時…他還活著!只是被我氣瘋了、鎖住了,在診療室里罵人!我發誓!我沒有殺他!那致命的一下…不是我干的!”

威爾森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瞬間直沖頭頂!

麗莎制造了最初的密室——一個只能證明利明被困、但無法證明他死亡的初級“密室”!她并非直接兇手!那個刺穿頸動脈的致命一擊,是在她離開之后發生的!真兇不僅洞悉了馬庫斯的嫁禍計劃,甚至連麗莎的行動路徑、備用鑰匙藏匿點都了如指掌!他(她)仿佛一個冷酷的棋手,耐心等待著所有棋子都走到預訂的位置——帕克被匿名信引開取物(十一點左右)、馬庫斯恐慌逃離(十一點十分左右)、麗莎刺傷利明并將其鎖在診所內(十點左右)、然后…那個隱匿于黑暗中的身影,趁麗莎剛剛離開、驚魂未定之際,用麗莎遺落在現場的鑰匙(?)或是另外的辦法,悄然潛入診所內部,對著那個受傷、驚恐、孤立無援的利明,遞出了最終的致命利器!甚至可能還刻意模仿了麗莎使用的兇器!最后,兇手還不忘“完善”現場,將麗莎最初用于反鎖診所正門的備用鑰匙取出,送回已死亡的利明的褲袋里,制造出這完美無缺的密室效果!

麗莎,從嫌疑人的位置,瞬間跌落為真兇的下一個狩獵目標!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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