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陳師爺家時，捕快在書房的暗格里翻出個鐵盒。盒里沒有金銀，只有一疊泛黃的信紙，最上面那張寫著“正月十五，煤窯聚義”，落款是個歪扭的“刀”字。信紙下還壓著張更舊的圖紙，畫著廢棄煤窯的地道布局，其中一條密道旁標著“藏寶閣”三個字。

“這陳師爺藏得夠深。”王奎把圖紙鋪在桌上，指尖點著“藏寶閣”的位置，“這地方在煤窯最深處，據說幾十年前塌過一次，沒人敢進去。”

宋陽盯著圖紙，目光落在密道入口的標記上——那里畫著棵歪脖子老槐樹，和他之前在破廟后看到的那棵一模一樣。他突然想起黑衣人翻墻時掉落的腰牌，背面的“陳”字刻痕深淺不一，像是匆忙間鑿上去的。

“陳師爺不是江北殘刀的核心人物。”宋陽指尖劃過圖紙上的“刀”字，“他只是個傳話的，真正的主事人，還在煤窯里。”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個捕快捧著個木盒進來，盒里是塊黑色的令牌，上面刻著朵殘缺的梅花，和之前黑衣人刀身上的圖案分毫不差。

“這是在陳師爺床底下找到的。”捕快說，“盒子里還有張字條，說正月十五前，要把‘刀’字玉送到煤窯。”

宋陽拿起令牌，令牌邊緣有處磨損，像是常年握在手里留下的。他突然想起李三的右手——缺了根小指，握東西時總會在令牌邊緣留下特定的痕跡。

“李三以前也有塊這樣的令牌。”宋陽把令牌放回盒里，“江北殘刀的人，每個人都有專屬的令牌，按編號排序。李三是‘一’，之前棺材鋪遇到的是‘七’，陳師爺可能連編號都沒有。”

王奎皺起眉：“那我們現在怎么辦？等著正月十五去煤窯？”

“等不得。”宋陽把圖紙折好，“陳師爺失蹤了，江北殘刀肯定會提前行動。我們得先去煤窯探探路，找到藏寶閣的位置。”

第二天天剛亮，宋陽和王奎就帶著兩個精干的捕快，扮成挖煤的工人，往江北的廢棄煤窯趕。煤窯外荒草叢生，入口處的石門上刻著個大大的“封”字，是幾十年前官府封窯時留下的。

“這門看著結實，怎么進去？”王奎推了推石門，紋絲不動。

宋陽沒說話，蹲下身看地面。石門旁的泥土里有串新鮮的腳印，前深后淺，和之前黑衣人留下的腳印一模一樣。他又摸了摸石門的縫隙，指尖沾了點黑色的粉末——是炭粉，還帶著點溫度。

“有人剛進去過。”宋陽站起身，從懷里掏出個小陶罐，倒出點草木灰撒在石門縫里。草木灰順著縫隙往下滑，在地面上聚成個小堆。

“這是干嘛？”

“看縫隙的走向。”宋陽指著草木灰的痕跡，“這石門不是整體的，中間有個暗扣，在左邊第三塊磚的位置。”

他走上前，用銀簪在左邊第三塊磚上敲了敲。“空的。”話音剛落，他用力一按，石門發出“咔噠”一聲輕響，緩緩向側面移開。

門后是條黑漆漆的地道，一股霉味混雜著煤煙味撲面而來。宋陽點燃火把，往里走了幾步，發現地道壁上有新鑿的痕跡，像是有人最近修整過。

“小心點，可能有陷阱。”宋陽提醒道。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地道突然變寬，前方出現三個岔路口。每個岔路口的石壁上都刻著個圖案：左邊是刀，中間是玉，右邊是火。

“這是什么意思？”王奎看著圖案，摸不著頭腦。

宋陽盯著中間的玉形圖案，突然想起懷里的三塊玉佩。他掏出“江”字玉，放在玉形圖案上。玉佩剛貼上石壁，就聽見“咔噠”一聲，中間的岔路口緩緩打開，露出一條更窄的地道。

“原來如此。”宋陽收起玉佩，“這是用玉佩當鑰匙。”

往里走了沒多久，地道盡頭出現一扇鐵門。鐵門上刻著五塊玉的圖案，其中四塊是空的，只有“刀”字玉的位置有個凹槽。

“‘刀’字玉應該就是開這扇門的鑰匙。”王奎湊過去看了看，“里面就是藏寶閣？”

宋陽沒說話，用銀簪在鐵門的縫隙里探了探。簪尖碰到個硬東西，他慢慢勾出來——是半根紅色的發帶，和十年前失蹤的女高中生小雅最后戴的那根一模一樣。

“小雅的發帶怎么會在這？”王奎的臉色瞬間變了，“難道她當年不是失蹤，是被江北殘刀的人抓來了？”

宋陽握緊發帶，指腹感受到布料上的霉味。他突然想起棺材鋪老板腳踝上的勒痕，和小雅當年失蹤時，家里留下的麻繩痕跡一模一樣。

“小雅可能還活著。”宋陽的聲音有些發顫，“江北殘刀抓她，可能是因為她知道什么秘密。”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宋陽猛地轉身，火把的光照在來人臉上——是個穿黑布衫的女人，手里握著把短刀，刀身上刻著朵殘缺的梅花，刀柄內側是個“三”字。

“宋家人果然厲害，能找到這里。”女人的聲音很柔，卻帶著股寒意，“不過，你們今天都別想出去。”

她揮刀朝宋陽砍過來，刀風帶著股香氣——是墨牡丹的味道，和江府里打碎的瓷瓶里的花瓣味道一模一樣。

宋陽側身避開，同時將火把朝女人擲過去。女人躲得快，火把落在地上，照亮了她腳邊的一個機關——是個踏板，只要踩下去，地道頂上的石頭就會砸下來。

“小心機關！”宋陽大喊。

王奎和捕快趕緊躲開，女人卻趁機往鐵門跑去，手里不知何時多了塊玉佩——正是失蹤的“刀”字玉。

“想搶玉？”宋陽追上去，指尖的銀針猛地射出，正中女人的手腕。女人痛得悶哼一聲，“刀”字玉掉在地上。

宋陽彎腰去撿，卻見女人突然從懷里掏出個火折子，朝地上的油布扔過去。地道里瞬間燃起大火，濃煙滾滾，擋住了視線。

“快走！”宋陽抓起“刀”字玉，拉著王奎往回跑。

跑出地道時，太陽已經升到半空。宋陽回頭看了看煤窯入口，濃煙從里面冒出來，像是一頭吞噬一切的怪獸。

“‘刀’字玉找到了。”王奎喘著粗氣，看著宋陽手里的玉佩，“現在五塊玉都齊了，藏寶閣的門應該能打開了。”

宋陽握緊五塊玉佩，目光堅定：“正月十五，我們再來。到時候，一定要把江北殘刀的人一網打盡，救出小雅。”

風從煤窯方向吹過來，帶著股焦糊味。宋陽知道，這場持續了三百年的恩怨，很快就要有個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