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課間操時，沈硯把一張折成籃球形狀的紙條拍在江翊課桌上。江翊正在給林微講解數(shù)學(xué)題，粉筆灰落在紙條上，像撒了層糖霜。

“放學(xué)后，體育館。“沈硯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像冰錐刺破空氣，“三局兩勝，輸?shù)娜死@操場跑十圈。“

江翊抬頭，看見沈硯的運動手環(huán)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正是上周蘇曉冉生日時他送的同款。林微的筆尖在草稿紙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她悄悄拽了拽江翊的衣角。

“我替他接了！“蘇曉冉突然從后排探出頭，“不過輸?shù)娜艘谌Ｃ媲疤畧F舞！“她晃了晃手機，屏幕上是沈硯去年在元旦晚會上的“妖嬈”舞姿。

沈硯的臉瞬間黑成鍋底。江翊憋著笑，在紙條背面畫了個舉杠鈴的小人：“賭注太小，加點彩頭。“他寫下“輸?shù)娜顺邪鼘Ψ桨嗉壱粋€月的早餐“，末了還畫了個流口水的漢堡。

放學(xué)后的體育館泛著潮濕的木地板味。沈硯穿著黑色背心，肌肉線條在暖光下若隱若現(xiàn)。江翊套著寬松的白T恤，領(lǐng)口被汗水洇濕。

“規(guī)則你定。“江翊把籃球拋向空中，指尖轉(zhuǎn)出漂亮的花。

沈硯接過球，在三分線外站定：“第一局，單挑；第二局，帶兩個隊友；第三局......“他突然把球砸向籃板，反彈回來時被江翊穩(wěn)穩(wěn)接住，“第三局，玩點刺激的。“

林微和蘇曉冉坐在觀眾席最前排。蘇曉冉舉著相機，鏡頭對準沈硯的腳踝——那里纏著她送的薄荷綠護踝。林微的膝蓋上攤著速寫本，筆尖懸在半空，卻遲遲落不下去。

第一局的哨聲響起時，沈硯像道黑色閃電切入禁區(qū)。江翊的防守密不透風，兩人的影子在地板上糾纏成麻花。沈硯突然變向，卻被江翊識破，球被拍飛的瞬間，他的手肘擦過江翊的臉頰。

“小心！“林微的驚呼被籃球撞擊聲掩蓋。江翊摸了摸火辣辣的顴骨，看見沈硯的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

比分交替上升。當沈硯投進壓哨三分時，江翊正準備起跳封蓋，指尖擦過他的發(fā)梢。兩人同時落地，呼吸聲交織成緊繃的弦。

“承讓。“沈硯伸手，掌心的汗?jié)n在江翊手背燙出個印記。

第二局江翊選了陳宇飛和體育委員。沈硯則拉來兩個校隊中鋒，三人組成的“鐵塔防線“讓陳宇飛叫苦不迭。

“傳球！“江翊在三分線外虛晃一槍，陳宇飛趁機溜底線。沈硯突然放棄防守，撲向傳球路線。江翊瞳孔驟縮，在球即將被斷的瞬間，手腕一抖——球擦著沈硯指尖，穩(wěn)穩(wěn)落入陳宇飛手中。

“好球！“蘇曉冉的相機快門聲連成串。

比分膠著到最后十秒。沈硯持球突破，江翊貼防時被肘擊到腹部，踉蹌著后退兩步。沈硯卻突然傳球，中鋒接球暴扣——哨響，沈硯隊領(lǐng)先一分。

“卑鄙！“陳宇飛沖上去理論，被江翊攔住。沈硯盯著江翊發(fā)白的嘴唇，喉結(jié)滾動了兩下。

第三局的燈光突然熄滅。體育館陷入短暫的黑暗，再亮起時，籃筐上掛著閃爍的星星燈。

“玩過'星光挑戰(zhàn)賽'嗎？“沈硯的聲音從陰影里傳來，“每進一球，熄滅一盞燈，最后留燈的人贏。“

江翊瞇起眼，看見沈硯手里握著遙控器。他突然笑了：“有趣。“

第一球，沈硯在中場線起跳，籃球劃破黑暗，空心入網(wǎng)的瞬間，一盞燈熄滅。江翊從罰球線拋投，球在籃筐上轉(zhuǎn)了三圈，最終落網(wǎng)。

第二球，沈硯背身單打，轉(zhuǎn)身跳投時故意碰歪一盞燈。江翊識破他的小動作，在三分線外閉眼投籃——球進的同時，另一盞燈熄滅。

最后一球時，只剩籃筐上方的主燈還亮著。沈硯持球繞場慢跑，江翊的防守如影隨形。當他在底線突然轉(zhuǎn)身時，江翊已經(jīng)預(yù)判到他的動作，兩人同時起跳。

“砰！“籃球砸在籃板上，反彈回來時，兩人同時伸手——指尖相觸的剎那，主燈熄滅。

黑暗中，沈硯的呼吸聲近在咫尺。江翊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突然笑出聲：“平局？“

“不算。“沈硯的聲音帶著水汽，“最后一球......“他突然握住江翊的手腕，按在籃板上，金屬的涼意透過掌心傳來，“你碰到我的手了。“

“犯規(guī)。“江翊的喉嚨滾動了一下，“所以我贏了。“

燈亮的瞬間，兩人像被燙到似的分開。林微和蘇曉冉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沈硯的耳尖紅得滴血，江翊的手腕上留著五道淡淡的指痕。

“愿賭服輸。“沈硯把遙控器摔在地上，“明天開始，高二（1）班的早餐我包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高二（1）班的儲物柜每天都塞滿早餐。沈硯的早餐總是配著不同口味的薄荷糖，而江翊的早餐里永遠有個溏心荷包蛋。

“你倆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我們？“某天課間，蘇曉冉盯著沈硯給江翊遞牛奶的動作，突然開口。

“秘密說出來就沒意思了。“江翊笑著把糖紙折成紙飛機，飛向窗外的香樟樹。沈硯低頭啃著三明治，嘴角揚起的弧度像極了那晚籃筐上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