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門的日子，比林墨想的更平淡，也更兇險。

平淡的是日常——每日卯時起床，跟著蘇晴師姐在藥園除草、澆水、辨識靈草。藥園很大，分了十幾個區(qū)域，種著從低階到中階的各類靈草，空氣中常年飄著草木的清香，靈氣也比小院濃郁數(shù)倍。

兇險的是人心——王沖雖沒再找他麻煩，但每次在藥園遇見，那眼神都像淬了毒的針。還有幾個黑風(fēng)堂的外門弟子，總借著“幫忙”的名義，偷偷踩踏他負(fù)責(zé)的靈草畦，被發(fā)現(xiàn)了就嬉皮笑臉地說“腳滑”，明擺著是故意刁難。

林墨都忍了。他知道自己根基太淺，青木門里沒人脈，硬碰硬只會吃虧。他把精力都放在兩件事上：一是學(xué)認(rèn)靈草，二是偷偷修煉。

藥園的管事是位姓柳的中年修士，筑基初期修為，據(jù)說年輕時是七玄門有名的“藥癡”，后來因爭丹方被人暗算，傷了經(jīng)脈，才退到青木門管藥園。柳管事為人嚴(yán)厲，卻不偏私，見林墨認(rèn)草快、干活細(xì)，偶爾會多指點他兩句。

“這‘醒神花’喜陰，你把它移到東邊的樹蔭下，三日澆一次晨露，靈氣能凝得更足。”

“‘腐心草’有毒，碰了必須用‘清靈水’洗手，不然會蝕經(jīng)脈，記住了？”

林墨一一記下，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木靈根對靈草有種天生的感應(yīng)——靠近醒神花時，丹田的靈氣會變得活躍；碰到腐心草，靈氣則會本能地收縮。他試著用《草木訣》催動木靈氣，竟能讓一株快枯萎的“月心草”重新抽出嫩芽。

“不錯。”柳管事看在眼里，點了點頭，“你這木靈根雖駁雜，卻夠‘活’，是塊侍弄靈草的料。再過半月，讓你試試培育‘聚靈草’。”

聚靈草是煉制煉氣期修士常用“聚氣散”的主材，比月心草珍貴得多。林墨心中一喜，連忙謝過柳管事。他知道，這是柳管事在給他機會——培育出聚靈草，不僅能賺貢獻點，還能在青木門站穩(wěn)腳跟。

可麻煩總在不經(jīng)意間找上門。

那日林墨剛給聚靈草的種子澆完晨露，準(zhǔn)備回屋修煉，卻見王沖帶著兩個黑風(fēng)堂弟子，堵在了藥園的小徑上。

“林墨，聽說柳管事要讓你培育聚靈草？”王沖抱著胳膊，一臉嘲諷，“就你這雜靈根，別到時候把種子都養(yǎng)死了，浪費師門資源。”

旁邊一個瘦高個弟子跟著起哄：“就是！我看啊，他連聚靈草的種子都認(rèn)不全，說不定是偷了別人的方子，才哄得柳管事高興。”

林墨腳步?jīng)]停：“讓開。”

“不讓又怎樣？”王沖伸手就要推他，“今天就給你個教訓(xùn)，讓你知道青木門不是你這種鄉(xiāng)巴佬能待的地方！”

林墨早有防備，側(cè)身避開，同時運轉(zhuǎn)《青元訣》，將靈氣聚在掌心。他不想在藥園動手，怕毀了靈草，可對方步步緊逼，他也沒退路。

“王師兄要是沒事，就別在藥園擋路，驚了靈草，柳管事怪罪下來，你我都擔(dān)待不起。”林墨的聲音冷了幾分。

王沖被他眼中的冷意逼得一愣，隨即惱羞成怒：“嚇唬誰？這里是青木門，又不是你家！”說著，他竟從懷里掏出一把小鏟子，朝著旁邊一畦“青紋葉”鏟了下去——那是林墨前幾日剛移栽的，再過幾日就能入藥。

“你敢！”林墨心頭火起，想也沒想就沖過去，一把抓住王沖的手腕。他的力氣本就因修煉大了不少，又灌注了靈氣，王沖頓時疼得臉都白了，“啊”地一聲松開鏟子。

“林墨，你敢動手打我？！”王沖又驚又怒。

“是你先毀靈草的。”林墨盯著他，“青木門的規(guī)矩，毀壞藥園靈草，輕則罰去礦洞挖礦三月，重則廢去修為逐出山門，你想試試哪一樣？”

這話戳中了王沖的軟肋。他雖是外門管事的侄子，卻也不敢在柳管事的藥園撒野——柳管事雖不管俗事，但在靈草上的嚴(yán)苛是出了名的，連掌門都要讓他三分。

“你……你等著！”王沖撂下一句狠話，帶著兩個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林墨看著被鏟斷的幾株青紋葉，眉頭緊鎖。他知道，王沖絕不會善罷甘休，這次沒占到便宜，下次只會更狠。

“在想什么？”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

林墨回頭，見是蘇晴師姐。她不知何時站在那里，手里還拿著一個竹籃，里面裝著剛采的晨露。

“沒什么，被幾只煩人的蟲子擾了。”林墨含糊道。

蘇晴卻指了指地上的斷草，輕嘆道：“是王沖他們吧？黑風(fēng)堂的人，向來霸道。你剛來，別跟他們硬碰。”她頓了頓，遞過竹籃，“這是‘玉髓露’，澆聚靈草種子最好，你拿去用。”

林墨接過竹籃，里面的露水清澈透亮，還帶著淡淡的靈氣。他知道玉髓露比普通晨露珍貴得多，蘇晴肯給他，是真心幫他。

“多謝師姐。”

“謝什么，都是同門。”蘇晴笑了笑，“不過你也要記住，青木門雖弱，卻也不是任人欺負(fù)的。真要是被人騎到頭上，柳管事和門里的師兄們，不會坐視不理。”

林墨心中一動。他一直以為青木門是七玄門里的邊緣分支，沒什么實力，可蘇晴的話，似乎另有深意。

蘇晴沒再多說，轉(zhuǎn)身走了。林墨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玉髓露，忽然覺得，這青木門，或許并不像表面那么簡單。

他提著竹籃回到聚靈草的種子畦前，小心地將玉髓露澆下去。剛澆完，就見泥土里冒出一絲極淡的綠光——種子竟開始發(fā)芽了！比書上說的快了整整三天！

林墨又驚又喜，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木靈根在和種子共鳴，丹田的靈氣也變得更加精純。

“原來如此……”他喃喃道，“不只是功法和靈根，人心和機緣，也是修仙路上的‘靈氣’啊。”

他抬頭望向藥園深處，那里種著更高階的靈草，靈氣也更濃郁。他知道，自己要走的路還很長，要面對的麻煩也會更多，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孤單。

至少，他有可以信任的師姐，有能依靠的師門，還有遠(yuǎn)方等著他的爹。

夕陽落在藥園的竹籬笆上，把林墨的影子拉得很長，這一次，影子里不再只有掙扎和隱忍，還多了一絲叫做“希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