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家人是十多年前搬來的，具體時間不記得了，當時還是一家三口，丫頭還很小，唉……”老人瞇著眼睛，深邃的眼眸就像能穿越時空，又抽了口煙，“但是有一年，好像是99年，還是98年，記不清了，她爸爸消失了?！?

“??？”吳霜瞳孔地震，猛吸一口煙。

“就是消失了，人不見了，有一天開始就再也沒回來過?！崩先丝人粤艘幌拢瘶窍峦铝丝谔?，“之后丫頭每天都是紅著眼睛回來的，也不哭也不鬧，就是沒以前活潑了，過了幾年之后去二小上學了?！?

老人指了指一個方向，又說道：“天天回來頭發都亂糟糟的，像是被人欺負過，問她也不說。”

“我也是二小的啊，額……”吳霜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手抖了一下。

其實，想不起來也正常，對他來說，都是二十多年前發生的事了。

“那你和她小學就是同學咧？”老人看了眼吳霜，見他托著下巴眼神呆滯。

老人猶豫不決，不知道有些話該不該說，最后，他歪著身子把頭湊到吳霜耳朵邊：“聽說離了?！?

“嗯？”吳霜抬眸。

“是的，離了，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后來也不知道怎么的，傳到丫頭耳朵里就變成了爸爸和別的女人跑了。唉……這些人……”

吳霜有些無語，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聽到隔壁有動靜，趕忙起身，和老人打了個招呼：“謝謝爺爺，我先回去了?！?

“好嘞，好嘞，去吧，咳咳……”老頭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和一個小孩子說這么多，但他就是忍不住。

回到201，魏雪已經把桌子收拾干凈，卷子和紙筆都準備好了，整整齊齊。

吳霜想問問她家里的情況，咳嗽了一下，又欲言又止。

“你抽煙，多喝點水?！蔽貉┑沽吮说剿媲啊?

“額……”吳霜愣了愣，“你知道啊……”

“我聞到了。”魏雪面無表情，又嗅了嗅鼻子。

“那……你快給我講講題目吧……”吳霜尷尬的撓了撓頭，想快點岔開話題。他確實是怕魏雪因為這個，對他印象不好的，但又忍不住。

“那個，錯題……”

“沒事的，我記得你每張卷子的錯題?！蔽貉┱Z氣平淡。

“哈？”，吳霜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議。

魏雪看到吳霜的眼睛，有些想笑，她憋笑道：“我記性好，看一眼的東西都能記得住。”

好好好，這么玩是吧，瑪德。吳霜服了，這不耍賴嗎？難怪成績這么好。

時間一點點過去，然后魏雪突然站了起來，語氣里帶著一種她以前沒表現過的堅決，直視著吳霜的眼睛說：“吳霜，我爸爸，他是個好人。”

顯然，她聽到了在不久前隔壁兩人的對話，她怕吳霜誤會，誤會她的爸爸，也誤會她。

說真的，吳霜怎么可能僅僅因為一些沒根據的話就去判斷一個人呢。就算她爸爸真的攤上什么事了，那也跟她沒關系吧。

他起身，伸手輕輕摸了摸女孩的頭發，溫柔地安慰道：“媛媛這么棒，爸爸怎么會是壞人呢？我相信媛媛?！?

吳霜不想多說，剛重生過來都沒幾天，好多事情都沒有頭緒，前世的他更不可能聽說過這些消息。

他越想心情越煩躁，瑪德，這么好的女孩子，老天爺就不能給她一個幸福完整的家庭么，真TM是瞎了眼。

魏雪被他這個動作弄得微微一顫，但沒躲開，只是低下頭。吳霜的手停在她發間，能感受到她輕微的發抖。

“嗯?！彼曇魫瀽灥?，帶著點鼻音，卻異常清晰，“爸爸他……他很好。只是……只是很久沒回來了?！?

她沒再說下去，但吳霜聽懂了。那聲“嗯”里，包含了太多無法言說的委屈和思念，還有一絲固執的維護。她不需要吳霜評判什么，只是要他知道，在她心里，那個位置從未被玷污。

吳霜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下，“好?！彼钗豢跉?，重新坐下，拿起筆，指尖因為用力有些泛白，“我們……繼續吧。”

“好?！?

吳霜強迫自己盯著試卷，但筆尖在紙上劃拉了半天，只寫出個歪歪扭扭的“解”字。

魏雪的呼吸聲很輕，幾乎聽不見，可他總覺得那細微的起伏聲一下下地撓在他心上。

“瑪德，這題怎么這么難……”他嘴里嘟囔，下意識地從褲袋里掏出了煙放到嘴里，又意識到什么，心中直呼臥槽。

“啪”的一聲，一個打著的打火機湊到他嘴邊。他一愣，轉頭望去，差點把煙嚇掉。

吳霜愣愣地看著魏雪舉著的打火機，火苗在她指尖微微跳動，映著她低垂的睫毛。

空氣像是凝固了。

“你……”他干巴巴地開口，喉嚨發緊。

魏雪沒看他，只是固執地舉著打火機，聲音輕得像蚊子：“以前……點蚊香用的?！?

吳霜腦子里一片混亂，下意識地湊近火苗點燃了煙，隨后走出201，背靠走廊。魏雪也跟了出來，站在他旁邊。

“我……”他想解釋，比如“只是習慣動作”“沒想在你面前抽”，但話卡在喉嚨里，對上魏雪終于抬起的漂亮眸子，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那眼神清澈，卻又像藏著一汪深潭，讓他莫名心慌。

“這個發夾，居然這么耐用啊……”吳霜想起來了，“你一直都留著?！?

“這是你送我的第一個禮物，也是唯一一個。”兩人目光交匯。面對魏雪那炙熱的眼神，吳霜卻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撇過頭去。

她特別開心，吳霜還記得小學護著的那個小女孩，就是她。不過，她也早已下定決心，如果吳霜不記得，她也會想方設法陪伴著這個少年。

吳霜笑了。

“也是你送給我的第一個生日禮物?！?

“??？”吳霜收起笑容，他雖然想起了那些事，但是肯定不會記得具體時間啊。

瑪德，吳霜不嘻嘻。

魏雪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動，決定告訴他，這沒什么不能說的。

畢竟她也知道吳霜的生日是幾號，以前在辦公室幫老師整理作業的時候，她偷偷翻過登記的資料。

“嗯，那天是我的生日，10月23號。”魏雪抿著嘴，把頭埋低，有些難為情，她還是覺得太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