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鴉號的震動越來越劇烈，金屬壁板發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像隨時會散架。林墨死死盯著老K身后的舷窗，眼看聯邦巡邏艦的主炮光芒越來越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轟——！”

劇烈的爆炸聲從艦尾傳來，飛船猛地向后一仰，林墨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老K的咖啡杯摔在地上，褐色的液體濺在星圖投影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污漬。

“鐵牛！你他娘的能不能穩??？！”老K對著通訊器吼。

“穩住個屁！右舷推進器炸了！”鐵牛的聲音帶著喘息，“薇還沒回來，咱們得再撐五分鐘！”

五分鐘。林墨盯著屏幕上不斷縮短的距離數字——聯邦艦隊離他們只有三個天文單位了。他右眼的芯片燙得像要裂開，那道模糊的女聲再次響起，這次卻清晰了些：“星圖記錄儀……坐標偏移……”

“小子，集中精神！”老K拍了拍他的肩膀，“芯片在給你提示！想想你母親的星圖記錄儀，它和芯片是聯動的，肯定藏著破解盲區坐標的密鑰！”

林墨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他想起母親失蹤前，曾在工作室的暗格里藏東西。那暗格在最角落的數據塊后面，是他小時候和母親一起鑿的，用來藏他攢的“星艦模型零件”。他記得母親最后一次擺弄記錄儀時，曾對著暗格的墻壁敲了三下——那是他們倆的暗號。

“暗格的墻壁……有塊松動的金屬板。”林墨突然開口，“記錄儀不是單純放在里面，是嵌在板后的線路里！得用特定頻率的電磁信號激活，不然拿出來也是塊廢鐵！”

老K眼睛一亮，立刻對著通訊器喊：“薇！聽到沒有？記錄儀嵌在暗格墻壁的線路里，用‘伽馬-3’頻率激活！快！”

通訊器里沉默了幾秒，傳來薇帶著雜音的聲音：“收到……正在突破聯邦封鎖線……還有一分鐘到工作室?！?

林墨的心懸得更緊了。一分鐘，對現在的渡鴉號來說，漫長得像一個世紀。他看著窗外，聯邦艦隊的炮口又開始充能，這次瞄準的是引擎艙——他們想活捉渡鴉號，或者說，活捉他眼睛里的芯片。

“老K！能量護盾快撐不住了！”鐵牛的吼聲帶著絕望，“要不要棄船？”

“棄個屁！”老K頭也不抬地敲著鍵盤，“渡鴉號要是沉了，老子跟你姓！”他突然看向林墨，“小子，念你母親的名字?？?！”

林墨一愣：“什么？”

“芯片里有她的記憶碎片！念她的名字，可能會觸發更深層的星圖數據！”老K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快！”

“蘇晴……”林墨低聲念出母親的名字。

話音剛落，他右眼的芯片突然爆發出一陣柔和的白光，不是之前那種刺眼的警告，而是像星光一樣溫潤。屏幕上的紅色追蹤代碼瞬間停滯了，緊接著，全息投影儀上的星圖突然刷新——原本模糊的“星門盲區”位置，赫然多出了一串清晰的坐標！

“找到了！”老K狂喜地拍桌子，“鐵牛！坐標X-47，Y-93！轉向！快！”

飛船猛地一個急轉彎，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聯邦主炮的光束。林墨看著星圖上的坐標，突然意識到，這不是隨機的盲區，而是……母親早就標注好的路線。

就在這時，通訊器里傳來薇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拿到了！記錄儀激活了，正在傳數據……等等，這是什么？”

林墨和老K同時看向屏幕。只見薇傳回的數據流里，除了星圖信息，還夾雜著一段短頻錄像——畫面晃動得厲害，能看到銹帶空間站的貨艙頂，和母親蘇晴的側臉。她似乎在躲避什么，聲音壓得很低：

“墨墨，如果看到這段錄像，說明聯邦已經找到你了。別信他們說的任何話。奧德賽號不在星圖上的任何地方，它在‘無門之地’的核心，那里沒有星門，沒有航線，只有……星核引擎的余燼。記住，芯片不僅是鑰匙，也是鎖——別讓任何人完整解讀它，包括……”

錄像突然中斷，像是被強行切斷。最后幾個字模糊不清，但林墨卻聽得心頭一震——母親的意思是，芯片里藏著危險？

“數據傳完了！”薇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正在返航，聯邦的‘清道夫’追過來了，可能要晚點……”

“薇！別戀戰！我們在盲區入口等你！”老K對著通訊器喊，但回應他的，只有一陣刺耳的電流聲。

林墨的心沉了下去。他看著星圖上那個越來越近的盲區坐標，又看了看通訊器上“信號中斷”的提示，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老K，”他聲音有些發顫，“能不能……等等她？”

老K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小子，在星際里混，最忌諱的就是‘等’。但這次……”他看向窗外，聯邦艦隊因為他們突然轉向，暫時拉開了距離，“鐵牛，減速！在盲區邊緣盤旋！給薇十分鐘！”

“收到！”

渡鴉號像一只受傷的鳥，在星門盲區的邊緣緩緩盤旋。林墨盯著舷窗，眼睛一眨不眨。他不知道薇能不能回來，不知道母親錄像里沒說完的話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當他們真的進入“無門之地”，等待他們的會是什么。

只有右眼的芯片，此刻安靜得像沉睡的星火，仿佛在積蓄著力量，等待著被喚醒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