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警方的調度聲隱約可聞,一種被暫時接管的安全感彌漫開來,但我的大腦拒絕被這種虛假的安寧麻痹。官方力量的介入只是爭取時間和信息的工具,絕不能視為可靠的保護傘。
我的目光掃過房門,又移向陽臺外的夜空。生存的本能驅動著我思考最壞的預案:如果31樓的“東西”突破封鎖,或者警方行動引發了災難性后果,我該如何逃離?
選項一:電梯。
pros:最快,最不費力(對我“扭傷”的腳踝而言尤其重要)。
cons:密閉空間,絕對的死亡陷阱。它是她首次出現的場所,幾乎可以肯定是其力量影響的核心區。在異常爆發時被困在電梯里,等于主動走進棺材。否決。
選項二:消防樓梯。
pros:理論上更開放,物理上可通行。
cons:陰暗,封閉,層層重復的結構……這簡直是“鬼打墻”的經典布景。恐怖片里多少蠢貨死在這條路上?我無法排除其空間被扭曲的可能性。向下跑29層樓需要時間,這段時間足夠任何詭異追上或提前在前方等著我。風險極高。
選項三:繩索垂降。
pros:最直接,理論上能最快抵達地面,快于所有內部通道,感覺上靈異影響較少。
cons:
1.實操性: 29樓的高度需要專業級的繩索、錨固點和下降技術。我只有傘繩,強度和心理素質都不足以支持這種操作,摔死概率極大。
2.可見性:在警方嚴陣以待的情況下,一個人從29樓窗戶爬出來垂降,會立刻成為全場焦點,招致無法控制的詢問和干預,徹底破壞我“受驚居民”的偽裝。
3.最恐怖的想象(大腦隨著我的思考想到):當我戰戰兢兢地下降到一半,懸在百米高空時,一抬頭——她就趴在我家的窗臺上,那張青灰色的臉帶著那抹永恒的獰笑,低頭凝視著我。然后,她伸出那雙長著紅指甲的手,慢條斯理地開始鋸割我賴以生存的繩子……這種畫面感過于強烈,以至于我的指尖都仿佛感受到了下墜前最后一刻的失重和絕望。這不僅是死亡,更是死前極致的羞辱和戲弄。
結論:所有常規逃生路線都被堵死,或被無法確定的風險所籠罩。
一股冰冷的絕望緩緩滲入骨髓。這不是情緒化的恐懼,而是基于理性分析得出的殘酷結論:如果異常真正擴散,以我目前的能力和資源,生存概率幾近無法確定。
警方?他們或許能對付火災和歹徒,但面對能扭曲空間、隔斷通訊、制造幻象的存在,他們的武器和訓練意義很少,甚至可能因為刺激而引發更劇烈的反應。
我必須接受這個事實:我此刻的安全,脆弱得像一層薄冰。
那么,剩下的唯一策略就不是“逃跑”,而是“固守”和“觀察”。盡可能地利用警方創造的這個窗口期,收集信息,直到最后一刻。或者,期待官方能解決這個問題。
我將視線從窗外收回,落在那扇被餐桌頂住的房門上。這扇門,和這四面墻,就是我臨時的堡壘,也是我最終的囚籠。
我的耳朵捕捉著樓上傳來的一絲一毫的動靜。警方應該已經到達31樓門口了。對講機里模糊的通訊聲,沉重的腳步聲,或許還有破門工具的撞擊聲?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
每一秒寂靜,都像是暴風雨前最后的平靜,壓迫著神經。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微弱的刺痛感來維持最高級別的清醒。
我在等待。等待一個結果。等待一聲尖叫。或者等待……那扇被頂住的房門,突然響起禮貌的、卻不容拒絕的敲門聲。
無論是哪種,都意味著暫時的平衡已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