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濃得像浸過水的棉被，壓在H-7廠的斷墻上。我貼著墻根向前挪，左手握著最后一把飛刀，刀柄上的刻痕硌進掌心。三小時前，我在碼頭邊mental簽到，系統提示布防情報碎片已更新——密碼是7193，摩托尾號631，穿白大褂的日本人左耳有疤。這些信息在我腦子里過了一遍，沒多想，只記住了入口位置。

鐵門歪斜地掛著，銹跡從鉸鏈處蔓延到地面。我蹲下，用槍托輕敲門框底部，三下短，一下長。遠處傳來腳步聲，兩名便衣哨兵朝聲音方向走去。他們站姿八字，右腳略拖，和情報一致。我抓住空檔，翻過斷墻，滾到一臺傾倒的紡機后。地面有道鐵板，邊緣翹起，正好藏住通道口。

mental簽到。

【簽到成功。地點：H-7廠外圍警戒區。獎勵：夜視狙擊技能（臨時啟用）】

閉眼三秒，視野里浮出熱源軌跡。左側墻角有紅外光束，離地三十公分，間隔四十厘米一道。我拆下改裝三八大蓋的槍管，用布條纏住槍托末端，在地上劃出弧線。聲響傳向廠區東側，哨兵轉身查看。我貼地爬行，肩胛壓著地面碎石，一寸寸挪過光束區。

鐵板掀開，下面是一截水泥臺階，通向地下。我摸出飛刀，插進墻縫，刀面反光映出頂部兩道細線——絆雷。再往前，地面有輕微劃痕，呈放射狀，說明有人近期拖動重物。我撕下衣角布條，綁在刀尖，輕輕拋向前方。空氣微動，左側墻縫噴出淡綠色霧氣，三秒后消散。

毒氣閥聯動觸發裝置。

一旦踩中絆線，九十秒內密道將充滿氯化氰。

我趴下，腹部貼地，雙肘交替推進。第一道絆線在三十公分高，第二道在四十，第三道貼地。我解開鞋帶，甩出右腳軍靴，靴底拍地，誘爆空氣擾動。左側毒氣閥再次噴射，確認無誤后，我匍匐穿過雷區，抵達盡頭鐵門。

門上有密碼鎖。

輸入7193。

咔噠。

門開。

里面是條狹窄通道，墻面刷著防潮漆，有剝落痕跡。我抽出刺刀，在墻角刮下一小塊漆片，聞了聞——含鉛，老式配方。這種漆二十年前常見于軍用倉庫。往前走五米，地面出現輪印，兩道平行，間距固定，是手推車留下的。輪印盡頭是扇鐵門，門縫下透出微弱藍光。

我靠墻站定，mental簽到。

【簽到成功。地點：地下通道中段。獎勵：日軍布防情報碎片·3】

三幅畫面閃過：

第一，鐵門后是環形倉庫，中央堆滿標有“PX-9”的金屬罐；

第二，守衛四人，配備刺刀與電擊棍，夜間輪崗每三十五分鐘一次；

第三，通風管道可通廠區后墻，但需割開鐵網。

我記下路線，推門進入。

倉庫比預想大。環形結構，中央擺放二十七個銀灰色金屬罐，每個高一米二，表面印著骷髏標記和“PX-9”字樣。我靠近最近一罐，用刺刀刮開標簽邊緣——底層有“石井研究所”字樣，被刻意涂改過。罐體連接著輸氣管道，通向墻角的加壓裝置。這不是臨時儲存點，是預設釋放系統。

我從背囊取出C4炸藥包，檢查引信。主包裝填高能混合物，可穿透五毫米鋼板。我將炸藥貼在承重柱根部，三包呈三角分布，確保爆破時結構失衡。正準備接線，背后傳來金屬摩擦聲。

暗門滑開。

四名守衛沖出。

他們穿黑色作戰服，戴防毒面罩，手持帶電擊頭的刺刀。最前一人突進速度快，刀鋒直刺我咽喉。我后仰，左腳蹬地，身體后滑半米，同時甩出飛刀。刀刃貫穿他咽喉，他倒下時撞翻一個空罐，發出刺耳滾動聲。

第二人從左側撲來，電擊棍掃向我右臂。我側身躲過，右手拔出王八盒子，兩槍連發。子彈擊中他胸口護板，震得他后退一步。我趁機躍起，槍托砸向他面門，他仰頭，鼻骨斷裂。

第三人從右側包抄，刺刀橫切。我翻滾躲開，落地時右腳勾起一塊碎鐵片，甩向他面部。他偏頭，我已沖近，左手扣住他手腕，右膝頂向肘關節。咔的一聲，骨頭錯位，刺刀落地。我奪刀反手割他頸側，血噴出三尺。

最后一人退向墻角，伸手去拉警報繩。

我擲出王八盒子，槍身旋轉飛出，擊中他手腕。他慘叫，警報繩懸在半空。我沖上前，奪過刺刀，刀尖抵住他胸口。他抬頭，面罩下眼神驚懼。

“誰下令運輸毒氣？”

他不答。

我壓下刀尖，刺破作戰服。

“租界，H區，明早六點。”他終于開口，“指令來自虹口總署……但我們只負責看守。”

“白大褂的人來過？”

他點頭。“昨晚，左耳有疤，檢查了三號罐。”

我盯著他。

石井四郎的人已經動手了。

這不是演習，是實戰部署。

我抽出刺刀，橫向一抹。他倒下時撞向墻邊輸氣閥，管道輕微晃動。我立刻意識到不對——閥門松動，有泄漏跡象。空氣中開始彌漫一絲苦杏仁味。

氰化氫正在逸散。

我沖向C4接線點，發現引爆器被剛才的搏斗踩裂。顯示屏黑了。備用引信在背囊夾層，但時間不夠。我拆下最后一塊C4，改用手動延時裝置。擰緊螺絲，設定一百二十秒。主炸藥必須靠它引爆，否則只能炸塌局部。

裝好后，我沖向通風管道入口。鐵網焊死，我用刺刀割邊角。刀刃崩出一個小口，繼續撬。十秒，二十秒，鐵網松動。我掀開，鉆入管道。

里面狹窄，僅容一人爬行。我手腳并用，向前推進。身后傳來警報聲，低頻嗡鳴，說明增援已啟動。管道傾斜向上，爬了約三十米，前方出現光亮。我加快速度，肩膀磨破作戰服，血滲出來，貼在鐵壁上。

離出口還有五米，爆炸倒計時顯示三十秒。

二十五秒。

二十秒。

我割開最后一道鐵網，翻身落地。廠區后墻外是條排水溝，我滾進去，仰面躺下。頭頂傳來悶響，接著是劇烈震動。H-7廠地面建筑猛地一沉，灰塵沖天而起。三秒后，地下傳來第二次爆炸，火光從墻縫噴出，整片廠區像被從內部撕開。

我爬起來，靠墻喘氣。右臂血流不止，是爬管道時擦傷的。我撕下衣角，纏住傷口。遠處傳來摩托聲，尾燈劃破霧氣，車牌尾號631。

我摸出那包發霉軍糧，沒打開，只是攥在手里。

它還是硬的，像塊鐵。

霉斑蹭在掌心，發苦。

摩托駛近，在廠門前停下。車燈照著坍塌的入口。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走下來，左耳有疤，手里拿著記錄板。他蹲下，從廢墟里撿起一塊金屬碎片，翻看標簽。

我趴在溝底，右手緩緩滑向腰間。

飛刀沒了。

槍沒了。

只剩一把刺刀，插在靴筒里。

他站起身，抬頭看向后墻方向。

我屏住呼吸。

他舉起手電，光束掃過排水溝邊緣。

一滴血，正從我袖口滴落，砸在碎石上，綻開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