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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石頭開口那夜

祖塢的藍光撕裂了夜幕,將沉睡的村莊籠罩在一片死寂的恐慌之中。

窗戶后面,一雙雙恐懼的眼睛望著那座如同巨大藍寶石般的不祥山巒,竊竊私語匯成了恐懼的河流。

“山神發怒了……山神要收走這片山了!”

對于村民而言,這是無可違逆的天災。

但對林昭來說,這震徹山巒的光芒,卻是一首她聽得懂的歌。

不是憤怒,而是回應。

是沉寂了千百年的礦脈,在回應那首古老的“守門人之歌”。

她必須回去。

夜色是她最好的掩護。

林昭避開所有驚慌的人群,身影如貓般敏捷,再次潛入了那條幽深的支洞。

密室石碑前的空氣依舊冰冷,只是多了一絲躁動的能量。

她深吸一口氣,從懷中取出那枚漆黑如夜的晶石,小心翼翼地將它置于石碑前的凹槽內。

隨后,她舉起了那支骨質的聽音哨。

這一次,從她唇間流淌出的,不再是喚醒的歌謠,而是哀傷、破碎、仿佛能讓頑石落淚的“哭石律”。

音調不高,卻尖銳得仿佛能刺穿靈魂。

隨著每一個音符的落下,石碑上沉寂的紋路竟一寸寸亮了起來,藍色的光芒順著古老的刻痕流淌,如被喚醒的血管。

而被置于凹槽中的黑晶石,則發出了低沉的嗡鳴,緩緩浮上半空,開始自轉。

光芒交織,在晶石旋轉的軌跡中,一幅斷斷續續的聲波圖譜被投射在林昭面前的石壁上。

那圖譜的頻率波動,并非機械的、規則的起伏,而是……充滿了生命力的節律。

高低錯落,時而急促,時而平緩,竟與人體最精密的心跳曲線高度同步。

林昭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她伸出顫抖的指尖,輕輕觸碰那旋轉的晶面。

“它不是機器……是活的。”她低聲呢喃,仿佛在對自己,也仿佛在對這塊有生命的石頭訴說。

指尖傳來的,不是冰冷的石質觸感,而是一陣微弱卻清晰無比的脈動,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依賴”,仿佛迷途的孩子找到了母親。

在這一刻,她終于徹悟——所謂的星髓,根本不是什么驅動機關的能源。

它們是這條巨大地脈延伸出的“神經末梢”,是這片山巒感知世界、表達情緒的器官。

而就在林昭與地脈之心產生共鳴的同時,幾十里外的謝家機廬內,燈火徹夜通明。

謝珣的眼中布滿血絲,他面前的音樞核心散發著幽幽的微光,無數復雜的聲紋數據如瀑布般流淌。

經過一夜的追蹤與破解,他終于捕捉到了那個最危險的信號源——一縷遠程激活信號,陰狠而精準,其發出的地點,赫然是謝家那座早已荒廢的祖祠!

信號的最終目的是激活并引導一具代號為“清道人”的最高級別吞噬傀儡,根據其能量軌跡推算,它將在七日之內抵達祖塢。

七天。時間緊迫到讓人窒息。

“來不及等了。”謝珣眼中寒光一閃,沒有絲毫猶豫,他立刻做出了決斷——提前啟動他早已備好的“反噬協議”。

他的雙手在復雜的機括上翻飛如蝶,快得只剩下殘影。

首先,他將庫房中三具本用于巡夜的青銅傀儡拖拽出來,強行拆解其動力核心,轉而植入一種特殊的低頻共振器。

在他的改造下,這三具傀儡不再是戰士,而是變成了“誘能體”。

它們將持續發出一種微弱的共振,模擬出高能礦體獨有的波動,成為吸引“清道人”的完美誘餌。

隨后,他撬開了那條曾被林昭制服的機關蛇的頭部,取出其中央記憶核。

他將一段精心偽造的“林昭能量頻譜”刻錄進去,這頻譜與林昭的氣息、心跳、甚至靈識波動都極為相似,足以以假亂真。

最后,他在這段偽頻譜中植入了一個致命的陷阱:一旦記憶核檢測到任何外來的、帶有吞噬性質的能量波動,它將不會抵抗,而是會瞬間反向注入一道程序——一道足以擾亂任何精密邏輯核心的“歸源律”!

阿牛端著一碗熱粥走進來,看著謝珣滿臉的疲憊和眼中的瘋狂,忍不住問道:“小謝先生,你這是……在做什么?”

謝珣頭也不抬,指尖飛快地在一枚青銅片上刻錄著最后的聲紋指令,聲音沙啞而冰冷:“等一個……認錯主的傀儡。”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是吳伯。

他默默地看著謝珣忙碌,渾濁的眼睛里情緒復雜。

良久,他才緩緩走上前,將半塊銹跡斑斑的青銅片放在了桌上。

那青銅片的斷口,竟與謝珣手中的那一塊隱隱可以拼合。

“我爹當年……沒來得及把話說全。”吳伯的聲音像是從古井里撈出來的,帶著歲月的沉重,“‘哭石律’其實有三段。你們知道的只是前兩段,而第三段,叫做‘斷脈咒’。”

謝珣的動作停了下來,抬起頭。

“那是同歸于盡的法子,誰念,誰死。咒語一出,地脈崩毀,施咒者也會被瞬間吸干所有生命力。”吳伯的目光死死盯著謝珣,“但是……凡事皆有生門。若是在念咒的同時,用至純的‘歸源律’壓制住它的戾氣,這‘斷脈咒’,就能轉化為‘續脈引’。”

“續脈引?”謝珣的瞳孔驟然收縮。

“不錯。”吳伯點了點頭,神情無比凝重,“你們想要救這條礦脈,光靠機關和算計是不夠的。得有人……替地脈承痛。”

謝珣立刻明白了話中的含義,聲音沉了下去:“你是說,需要一個活人,作為共鳴的媒介?”

吳伯沉重地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轉身緩緩離去。

在踏出門口前,他留下最后一句話,輕得像一聲嘆息,卻重重地砸在謝珣心上。

“林姑娘的那雙耳朵,不該被埋進土里。”

另一邊,密室中的林昭對外界的一切渾然不覺。

她完全沉浸在了那幅心跳般的聲波圖譜中。

順著圖譜的波動反向推演,她像一個最高明的解碼者,剝開了地脈層層疊疊的偽裝。

她發現,在這片礦區最深處,所有礦脈能量波動的交匯點,竟然存在著一個詭異的靜默空腔。

那里的能量讀數是絕對的零,卻又像一顆心臟,每一次細微的“情緒”波動,都與所有礦脈完全同步。

“地脈中樞……”林昭斷定,那就是整片山巒的核心。

但通往核心的入口,必然被最嚴密的音鎖封印著。

她沒有猶豫。

她將那塊仍在微微發燙的黑晶石小心地從凹槽中取出,嵌入了自己那支聽音哨的內腔之中。

哨與石,在這一刻完美地合二為一。

林昭閉上雙眼,將聽音哨湊到唇邊。

這一次,她沒有吹奏任何已知的曲律,而是以自己最平穩的呼吸為節拍,將心中感受到的、那源自地脈深處的“依賴”與“哀傷”,融合成了一段全新的旋律。

哨音響起,低沉而悠長,仿佛不是吹出來的,而是從她靈魂深處直接流淌而出。

聲音入地,腳下的巖層傳來一陣輕微的震顫。

礦道的最盡頭,那面看似完整的石壁上,一道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隱秘縫隙,伴隨著“咔咔”的聲響,緩緩開啟。

一縷縷比洞中更刺骨的冷霧,從縫隙中滲透出來。

“阿昭姐!”一直守在洞口的阿牛見狀,立刻就要跟上來。

林昭卻回過頭,輕輕搖了搖。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專注與平靜。

“這次,得一個人聽。”

說完,她毅然決然地獨自走入了那片冰冷的濃霧之中,身影很快被吞沒。

她的一雙耳朵在霧中微微顫動著,仿佛正在聆聽著萬千亡魂的低語。

霧氣深處,是一間空曠的圓形石室。

石室中央,矗立著一根巨大的柱狀晶簇,通體漆黑,表面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仿佛隨時都會崩碎。

然而,就在這些裂紋的縫隙中,卻依然頑強地散發著微弱的藍色光芒。

林昭一步步靠近。

隨著距離的縮短,她懷中那枚嵌在聽音哨里的黑晶石驟然發燙,幾乎要灼傷她的皮膚。

與此同時,一段殘破而血腥的畫面,再一次蠻橫地沖入她的腦海——

一艘巨大的銀白色星舟在天際崩解,無數星髓碎片如流星雨般墜落大地。

地面上,一隊穿著古老服飾、戴著青銅面具的人,正跪在那根巨大的晶柱前,他們高舉著祭祀用的短刀,毫不猶豫地割開自己的手腕。

殷紅的鮮血一滴滴、一串串地滴落進晶柱的裂縫之中。

一個蒼老而狂熱的聲音在天地間回響:“以血續脈!以身飼靈!”

林昭猛地睜開雙眼,渾身被冷汗浸透。

她終于明白了!

眼前這根布滿裂紋的晶柱,就是傳說中的“心石”殘體,是整條地脈真正的核心!

而她手中這枚黑晶石,正是從它身上崩落的無數碎片之一!

剎那間,一種強烈的使命感攫住了她。

她沒有絲毫猶豫,用指甲劃破了自己的指尖。

一滴鮮紅的血珠,從她白皙的指尖滲出,然后,決絕地滴落在了那滾燙的黑晶石晶面上。

血與石相融的瞬間,異變陡生!

整根巨大的黑色晶柱,發出一聲仿佛積壓了千年的嗡鳴,那聲音不是震動,不是巨響,而是一陣穿透靈魂的慟哭!

而就在這哭聲響起的同一刻,千里之外,謝家那座陰森的祖祠地底密室中,那具一直靜靜躺在石臺之上、本該在七日后才被激活的青銅傀儡,它那金屬打造的右臂,突然毫無征兆地抬了起來,五指猛地張開——仿佛在遙遠的時空彼岸,感應到了一個它等待了千年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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