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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畫箋藏舊約,玫瑰映信約

深秋的風(fēng)卷著銀杏葉撞在郵局玻璃門上,發(fā)出“咔嗒”輕響。蘇棠風(fēng)衣口袋里的懷表突然劇烈震動,表蓋內(nèi)側(cè)的銀杏紋路泛著冷白的銀光,銀輝里飄著的松節(jié)油味混著玫瑰香,像被雨水泡脹的畫紙,黏膩又沉重——這是“執(zhí)念型創(chuàng)作記憶殘響”的信號。她抬眼望去,郵局內(nèi)那個僵在郵筒前的女人,藏青色風(fēng)衣下擺沾著干涸的米白色顏料,左手無名指的戒痕上,淡粉色顏料印已泛淺,卻被反復(fù)摩挲得發(fā)亮。

女人聽見風(fēng)鈴“叮鈴”作響,身體先于意識地繃緊,像被突然觸碰的含羞草。她緩緩回頭,眼底的紅血絲像被顏料暈開的墨,在眼白上蔓延,聲音發(fā)啞得像砂紙磨過粗麻布:“這信封……我揣了五年整,每次到郵筒前,手就像粘了膠,連掏都不敢掏,怕驚擾了舊夢?!彼研欧馔砗蟛亓瞬?,指尖卻下意識地攥緊,牛皮紙邊緣的毛邊扎進掌心,疼也不愿松。

蘇棠上前半步,注意到她藏在身后的手還在微微發(fā)抖,便放緩語氣,掏出泛著淡藍光芒的情緒穩(wěn)定劑:“我是記憶域修復(fù)師蘇棠,您畫室里的畫,是否總在夜里變模樣?未開的玫瑰添了瓣,調(diào)色盤里的粉,混著淚漬悄悄淌?”

女人的肩膀猛地一顫,藏在身后的信封露了半截。她慌忙把信封按在胸口,像護著什么稀世珍寶,聲音里多了層抗拒:“你怎知我心底傷?這是我與他的賬,外人別來幫,免得淚更燙?!痹掚m硬,眼淚卻先落了下來,砸在信封上,暈開一小片濕痕——那里印著她畫的極小玫瑰花苞,是阿哲教她的“藏心畫法”,藏著當(dāng)年的念想。

“我先生阿哲,是美術(shù)老師,溫文爾雅人正直?!彼K究沒忍住,聲音軟了下來,指尖輕輕撫過信封上的花苞,“五年前我們有個約,共畫《共生玫瑰》不延遲,他畫花莖立風(fēng)骨,我添花瓣染胭脂,等畫完就辦展,讓愛被眾人知?!彼D了頓,喉結(jié)滾動著,像是在吞咽苦澀,“可他走的那一日,畫布只留半莖枝,旁有便簽字幾行:‘等我出差歸,同添花瓣不延遲’。我信了這話,天天畫室癡,一等就是五年整,盼著他歸期?!?

說到這里,她突然提高聲音,帶著點歇斯底里的委屈:“可去年翻他舊畫夾,一封密信藏得細!他早查出身患重病,怕我擔(dān)心才說出差去!信里還勸‘別守半幅畫,日子要繼續(xù)’,他憑什么替我做決定?我寧愿聽實話,哪怕共熬最后日,也好過像個傻子,守著玫瑰空嘆息!”

話音未落,郵局的暖光燈驟暗,空氣里的松節(jié)油味與玫瑰香突然濃烈到嗆人。蘇棠打開懷表,銀霧漫開的瞬間,兩人墜入記憶域——眼前是間畫室,墻上掛著半幅《共生玫瑰》,花莖蒼勁卻孤零零的,畫架旁的木椅上,搭著阿哲常穿的淺灰毛衣,領(lǐng)口還沾著點米白色顏料;調(diào)色盤里的白色顏料已凝固,唯獨角落的淡粉色顏料,還保持著剛擠出來的濕潤,像顆沒落下的淚,藏著未了的事。

女人踉蹌著沖向畫架,腳下的地板突然冒出半凝固的顏料,每走一步都像陷在泥濘里,鞋子被粘得“吱呀”響?!鞍⒄?!你為何騙我至此?說好共畫玫瑰枝,說好同辦畫展事,怎就失了約,留我一人苦堅持?”她伸手去抓畫筆,指尖卻穿過了筆桿,只碰到一片冰涼的空氣,疼得肝腸寸斷,哭聲滿畫室。

她蹲下來,雙手抱住膝蓋,像個被遺棄的孩子:“我畫了五年整,筆尖比鉛還沉,每次想添花瓣,總覺你不在身。我甚至不敢拆那信,怕一看就承認,你真的離我去,再無歸期近,連等你的理由,都成了泡影痕?!?

“沙沙——”

畫布突然輕輕顫動,半根花莖旁慢慢浮現(xiàn)出阿哲的影子。他穿著淺灰毛衣,手里拿著畫筆,卻沒繼續(xù)畫花莖,只是蹲下來,撿起地上的顏料盒,聲音里滿是疼惜:“我怎舍得騙你深?怕你見我化療掉發(fā),心會碎成粉;怕你為我棄畫筆,辜負好青春。你畫的玫瑰那么美,不該困在半幅畫,更不該困在我的遺憾里,蹉跎了光陰?!彼纳碛肮诘鄣撵F里,手指穿過女人的頭發(fā),卻碰不到她的發(fā)梢,只能輕聲勸,盼她解開心門。

女人猛地抬頭,眼淚模糊了視線:“可沒有你,玫瑰怎完整?沒有你,畫展怎算真?沒有你的日子,我像迷路的人,找不到方向,看不清星辰。”

蘇棠走到畫架旁,指著畫布角落,聲音溫和卻堅定:“您看這里——他畫的花莖上,藏著三朵小花苞,不是未完成,是在等你臨。第一朵記結(jié)婚日,愛意比金真;第二朵賀你畫展,才華眾人欽;第三朵……”她頓了頓,看向女人胸口的信封,“是他準備展當(dāng)日,給你的驚喜,藏著滿腔的真心?!?

女人湊近畫布,果然看見三朵米粒大的花苞,花瓣上的紋路,和她信封上的一模一樣。她伸手去摸,指尖突然碰到了畫框,帶著熟悉的木質(zhì)溫度,暖了冷透的心。這時,阿哲的影子遞來一支畫筆,筆尖沾著淡粉色的顏料:“我們約定好的事,定要一起完成它。你畫的花瓣,比我想象中更雅,比春日的霞,還要美幾分。”

女人的手顫抖著接過畫筆,筆尖落在畫布上,第一片淡粉色花瓣慢慢舒展時,她突然哭出了聲:“阿哲,我好想你……我以為你怪我遲鈍,沒早發(fā)現(xiàn)你病深;我以為你不愿見,我畫的玫瑰再無魂。”

“傻丫頭,別亂猜,我怎會怪你半分?”阿哲的影子笑了,伸手虛虛地擦去她的眼淚,“你每次在畫室哭,我都想把你抱緊,可手穿你的身,只能默默陪你到夜深。我留著淡粉色顏料,是想告訴你,我一直都在,在你調(diào)色的時光里,在你畫玫瑰的筆尖上,從未走遠半分?!?

女人哽咽著,繼續(xù)添花瓣,每一筆都比之前更堅定,淚落顏料里,卻不再覺冰冷。阿哲的影子也拿起畫筆,在花莖旁添上幾片深綠色的葉子,葉脈清晰得像真的,透著生機與溫情。陽光透過畫室的窗戶,落在畫布上,那朵《共生玫瑰》終于盛開,花瓣上的露珠閃著光,像阿哲以前幫她調(diào)的“星光色”顏料,亮了整個畫室,暖了她的人生。

“我也寫了一封信,藏著五年的心聲。”女人一邊畫,一邊輕聲說,聲音里沒了之前的委屈,多了層釋然,“我想告訴你,下月畫展就舉行,名字叫‘共生的光’,把愛來傳承。我會把這幅畫掛在最中間,讓眾人看見,我們的約定沒落空。我不會再守著半幅畫過日子,因為我知道,你沒離開,你變成了我畫里的光,陪著我完成剩下的旅程?!?

阿哲的影子看著她,身影慢慢變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縷淡粉色的光,融進了畫布上的玫瑰里,成了永恒的風(fēng)景。這時,畫室的灰霧開始消散,墻上的空白畫框里,漸漸浮現(xiàn)出一幅幅玫瑰圖——有含苞的,有盛開的,都是女人這五年里偷偷畫的,每一幅的角落,都藏著極小的花苞,藏著她對他的深情。

銀霧漫開時,兩人回到了郵局。女人手里的信封不再被緊緊攥著,而是被輕輕捧著,信封上的玫瑰花苞,仿佛也跟著盛開了,透著希望與新生。她走到郵筒前,深吸一口氣,把信封投了進去——“咚”的一聲輕響,像放下了壓在心里五年的石頭,也像跟過去的自己,輕輕說了聲“再見”,從此步履輕盈。

“謝謝,讓我解開心結(jié),走出了困境?!迸四四ㄑ蹨I,嘴角卻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眼里閃著光,“我終于明白,他沒離開,只是換了種方式,陪著我畫完剩下的人生,再無遺憾與冷清。”她從風(fēng)衣口袋里掏出個小顏料盒,打開后,里面是新擠的淡粉色顏料,“明天我就去畫室,畫一幅滿是玫瑰的畫,掛在我們以前常坐的藤椅旁,讓愛永遠在此停?!?

蘇棠收起懷表,表盤里的銀霧變成了溫暖的淡粉色,混著松節(jié)油的清冽香氣。風(fēng)卷著銀杏葉掠過,女人轉(zhuǎn)身走向街角的畫室,腳步輕快,不再像來時那樣沉重。懷表又輕輕震動,這次的銀輝里,混著舊書店的油墨味——新的任務(wù)已在不遠處等著,而那朵盛開的《共生玫瑰》,會永遠開在記憶域里,也開在女人往后的時光里,再也不會凋零,只留溫暖與光明。

尾聲短韻

畫筆描盡心中念,

信件載著舊時光。

霧散花開終有日,

愛藏畫里永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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