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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 搭檔
  • 函谷著經
  • 3276字
  • 2025-08-20 09:51:36

第二章鐵匠的記憶

三月的江城還浸在料峭的寒意里,王瑞玄帶著兩名警員走在老城區的巷弄里,鞋底碾過結著薄冰的水洼,發出細碎的咯吱聲。根據那四名民工的供述,鋼釬送去修理往返不過半小時,其中還包括打磨的時間——這意味著鐵匠鋪必然在銀行周邊一公里范圍內。

“王隊,一公里內排查范圍倒是不大,可這老街區七扭八拐的,藏著不少家庭作坊式的鐵匠鋪,怕是不好找。”年輕警員裹緊了警服,哈出的白氣瞬間消散在風里。

王瑞玄沒說話,只是目光掃過兩側斑駁的墻。這些老房子多是磚木結構,屋檐下掛著褪色的招牌,偶爾有鐵門“吱呀”一聲打開,探出個裹著棉襖的腦袋,好奇地打量他們這些穿警服的人。他抬手抹了把凍得發僵的臉頰,指尖觸到胡茬的硬度——從昨晚到現在,他只在審訊間隙靠著椅背瞇了兩個鐘頭。

“重點查能打鋼釬的。”王瑞玄的聲音帶著熬夜后的沙啞,“普通家用的小鐵鋪沒這能力,得是能鍛打農具或者建筑鋼筋的。”

他們以銀行所在的動力街為圓心,像梳頭發似的排查周邊街巷。多數鐵匠鋪還沒開工,只有三家升起了爐火。第一個鐵匠是個瘸腿的老頭,聽完他們的來意,直擺手說最近沒接過這活,“鋼釬?那得用六棱鋼,我這小爐子化不開。”

第二個鋪子在巷子深處,門口堆著半人高的廢鐵,一個光著膀子的壯漢正掄著大錘砸向燒紅的鐵坯,火星濺在結霜的地面上,瞬間熄滅。“打鋼釬?”壯漢直起腰,汗水順著黝黑的脊背往下淌,“前幾天倒是有個人來問過,說要把釬子磨尖點,我看那釬子頭上都是豁口,像是鑿過硬東西的。”

王瑞玄的腳步頓住了:“什么時候的事?什么樣的人?”

“大概……十三號下午?”壯漢撓了撓頭,“倆人來的,一個胖點,一個瘦高個,開車來的,就停在門口那棵老槐樹下。”

王瑞玄心中暗喜“車什么樣?”

“半新不舊的小轎車,藍顏色,車頭上有個像海鷗似的標。”壯漢比劃著,“胖的那個說話挺橫,說這釬子著急用,加錢讓我趕緊弄。我打磨的時候聽他倆在門口嘮,瘦的那個說‘墻差不多了,就等夜里動手’,胖的還罵了句‘閉嘴,出了事你擔著?’”

王瑞玄心里猛地一沉。3月13號,正是銀行失竊案發生的前兩天。他追問:“你能描述一下那兩個人的樣子嗎?”

“胖的那個腦袋特別大,頭發卷得跟羊毛似的,說話有點結結巴巴。”壯漢砸了砸嘴,“瘦的那個中等身材,棗核腦袋,背有點駝,總縮著脖子,看人眼神賊溜溜的。”

這描述讓王瑞玄的眉頭擰得更緊——中等身材、含胸駝背、棗核腦袋,瘦子的特征竟和民工們模糊描述的“雇主”隱隱重合。他掏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飛快地記下:“他們還說別的了嗎?比如要去什么地方,或者提到什么名字?”

“沒了,就打磨了不到半個鐘頭就走了。”壯漢搖搖頭,“對了,他們開車走的時候,車上還有個女的”王瑞玄一愣,女的,這可是新線索,“那女的長什么樣?”鐵匠撓撓頭,“沒看見”。“那你怎么知道還有個女的?”“她在車上喊‘倒車請注意’,嚇了我一跳。”

饒是王瑞玄素來木訥,也不僅和兩名警員相對莞爾,一名警員溫和的告訴鐵匠,那不是女人,是最近新出不久的倒車警報器。

王瑞玄合上筆記本時,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倒車警報器?倒也是個線索。他謝過鐵匠,轉身對身邊的警員說:“立刻聯系鐘曉曉,讓她過來。”

半個鐘頭后,鐘曉曉背著畫板出現在巷口。她今天穿了件米色的風衣,長發用圍巾裹著,只露出一雙亮得驚人的眼睛。“王隊,聽說有新發現?”她一邊快步跟上,一邊從畫板袋里抽出素描紙。

“進去再說。”王瑞玄領著她走進鐵匠鋪,“你讓這位師傅描述一下那兩個人的樣子,越詳細越好。”

鐘曉曉點點頭,沒多問,只是從帆布包里拿出炭筆和橡皮,對壯漢露出個溫和的笑:“師傅,麻煩您仔細想想,那個胖點的人,除了腦袋大、頭發卷,還有什么特征?比如眉毛濃不濃,鼻子高不高?”

壯漢被她問得一愣,撓著頭想了半天:“鼻子……好像挺塌的,嘴唇挺厚,說話的時候總習慣性地摸鼻子。手掌看著挺厚實,指關節有點發紅,像是常年握工具的樣子。”

“那瘦的呢?”鐘曉曉的炭筆在紙上沙沙作響,已經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瘦的那個臉特別長,下巴尖,眼睛小,總瞇著。”壯漢比劃著自己的背,“背有點駝,走路的時候肩膀一高一低,穿件灰撲撲的夾克,袖口磨得發亮。”

鐘曉曉的筆尖頓了頓:“他們說話是什么口音?本地的嗎?”

“胖的像本地的,但瘦的有點奉天那邊的味兒,‘啥’字說得特別重。”

炭筆在紙上游走得越來越快,光影在紙面跳躍,兩個截然不同的面孔漸漸清晰起來。胖的那個頭大身沉,濃密的卷發下是塌陷的鼻梁和厚實的嘴唇;瘦的那個肩窄背駝,狹長的臉上一雙小眼睛瞇成細縫,下巴微微內收,透著股怯懦又狡黠的勁兒。

王瑞玄站在旁邊,看著紙上的人像逐漸成型,眉頭慢慢舒展。

“師傅,您再看看,是這樣嗎?”鐘曉曉把畫遞過去。

壯漢湊近了瞇眼一看,猛地一拍大腿:“對!就是這倆人!簡直一模一樣!”

鐘曉曉又畫了兩張不同角度的側面像,讓壯漢確認無誤后,才把畫紙仔細收好。“王隊,這兩個人的特征很鮮明,應該不難辨認。”

“那輛帶倒車警報器的波羅乃茲,”王瑞玄突然問,“這種配置在江城常見嗎?”

鐘曉曉想了想:“不算常見,多是單位剛配的新車才有。不過也不排除是私人自己加裝的。”她頓了頓,補充道,“從鐵匠的描述看,他們對車輛似乎很在意,特意停在門口顯眼處,不像臨時找來的代步工具。”

王瑞玄嗯了一聲,沒再接話。他轉身對警員說:“把這兩張畫像復印五十份,發到各分局和派出所,重點排查有前科的盜竊犯、慣犯,尤其是奉天籍在江城活動的。另外,查一下全市所有藍色波羅乃茲轎車,特別是裝了倒車警報器、13號前后在動力出現過的。”

“是!”

離開鐵匠鋪時,日頭已經爬到了頭頂,巷子里的冰開始融化,濕漉漉的地面映出灰撲撲的天空。鐘曉曉把畫板背在肩上,看著王瑞玄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王隊,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你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吧。”

王瑞玄腳步沒停:“不了,回局里。”他的聲音依舊平淡,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回到市局,技術科傳來新消息:現場提取到的煙頭化驗結果出來了,上面的唾液成分顯示至少來自三個人,但因技術限制,暫時無法與現有檔案比對。“王隊,這幾個煙頭的品牌都是‘紅牡丹’,市面上很常見,不過煙絲燃燒得很充分,說明抽煙的人習慣把煙抽到底,可能經濟條件不太好。”

王瑞玄捏著化驗單,指尖在“三個人”字樣上輕輕敲擊。這伙人至少有三個核心成員。他拿起鐘曉曉畫的胖子畫像,眉頭緊鎖:“查!把這兩張畫像發往周邊市縣公安局,尤其是奉天和常五縣,務必找到這兩個人的身份。”

就在這時,值班室打來電話說,全市排查鋼軌,香坊派出所反饋說:3月14號晚上,有人報案,香坊火車站附近的木材廠丟失了一根閑置的鋼軌,跟銀行現場發現的鋼軌型號吻合。

下午三點,去木材廠調查的警員傳回消息:木材廠值班人員回憶,3月14號晚上確實有三個人開著一輛藍色波羅乃茲來拉鋼軌,其中一個穿空軍中尉制服,車號是黑01-41016。

“空軍制服?”王瑞玄皺起眉,“查這輛車的信息,還有那個中尉的身份。”

查詢結果很快出來,卻讓所有人都愣住了——黑01-41016是一輛出租車,車主在3月13號晚上報失,稱車輛被盜,而車主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至于穿空軍制服的人,查遍了江城所有部隊,都沒有符合特征的人。

“假的。”王瑞玄敲了敲桌面,“制服是偽造的,車是偷來的。他們故意留下這些線索,想誤導我們。”他拿起鐘曉曉畫的胖子畫像,指腹摩挲著畫中人卷曲的頭發,“重點查這個人,結合‘紅牡丹’香煙和奉天口音,他一定藏在某個我們沒注意到的角落。”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辦公室里的燈光一盞盞亮起。王瑞玄看著桌上散落的線索——破碎的火車票、模糊的足跡、鐵匠的證詞、被盜的出租車、偽造的軍裝……這些碎片像散落的拼圖,似乎都指向某個隱藏的真相,卻又隔著一層迷霧。

他拿起那兩張畫像,目光在卷發胖子臉上停留了很久。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么要策劃這起驚天盜竊案?那輛裝著倒車警報器的波羅乃茲,又會把他們引向哪里?

“通知各單位,今晚加班。”王瑞玄站起身,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卻又透著不容動搖的決心,“我們一定要在他們把錢轉移之前,找到他們。”

夜色漸濃,江城的街道上華燈初上,而公安局大樓里,燈火通明,一場與時間的賽跑,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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