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忽然吵起來。佐藤揪著一個灰校服男生，嗓門劈叉：“鑰匙我先拿到的！”

男生攥著一張泛黃紙條不放。

大嬸腦袋“咔”地擰過去，喉嚨里擠出尖嘯：“不許提校長！”

下一秒，她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已到佐藤身后。三只手蛇一樣纏上佐藤的脖子、胳膊、腰，拎小雞似的往后廚拖。

“救——”

呼救聲戛然而止，只剩指甲抓地的“滋啦”聲，聽得人牙酸。緊接著，骨頭斷裂的“咔嚓”，像干樹枝被踩斷。后廚門簾晃了晃，恢復死寂。

“學生”們齊刷刷抬頭，臉上空白一片，像被橡皮擦掉的草稿紙。他們圍過來，腳步拖沓，卻快得出奇。

“別硬剛！”林南低吼，“退到門口！”

戰術筆劃過一個“學生”膝蓋，關節反向彎折，人卻沒倒，像提線木偶重新上線，繼續逼近。

后廚門縫里滲出血腥味，佐藤的慘叫還在耳朵里回放。林南突然想起背包里的紅皮校史——圖書館里就是這玩意鎮過校服詭。他猛地掏出書，翻開——

“轟”一下，紅光炸開，像有人往屋里扔了顆小太陽。

“學生”們一沾光，渾身冒煙，動作慢成十倍速回放。大嬸被照得慘叫，第三條胳膊捂住眼，指縫滋啦滋啦冒黑煙。

“沖后廚！”林南吼。

紅光開路，三人殺進廚房。

血腥味沖鼻，地面碎骨混著校服渣。佐藤不見人影，只剩一灘拖拽血跡。

正中央，巨型冰柜門虛掩，寒氣直冒，“咚咚”悶響從里頭傳來，像誰在敲門。

林南剛伸手，背后大嬸嘶吼：“敢碰冰柜，剁了你們！”

她掙脫伊萬，菜刀輪得跟風車似的，直劈林南后腦。

約翰掄起鐵鍋，“咣”一聲砸在大嬸后腦勺。大嬸晃了晃，第三條胳膊反手揪住約翰，菜刀“咔”地架在他脖子上。

“放罐，否則他先死！”

約翰臉憋成豬肝色，腳尖離地亂蹬。

林南咬牙，目光在玻璃罐和約翰之間來回跳。

忽然，冰柜深處“咚”地一聲巨響，那顆心臟猛跳，綠液翻泡。佐藤的腦袋在罐子里突然睜眼，瞳孔縮成針尖，手指瘋狂戳玻璃：“后……后面！校長！”

林南猛地回頭——

食堂門口，霧像簾子被拉開，一個灰西裝男人站在那兒。臉藏在霧里，只露一雙泛綠光的眼睛，死死盯著冰柜里的心臟，嘴角慢慢咧開，笑得像剛拿到新玩具。

校長那雙綠燈泡眼穿透霧氣，盯得人心口發涼。后廚像被誰按下靜音鍵，只剩冰柜里的心臟“撲通、撲通”打著鼓。女人舉菜刀的手抖個不停，第三條胳膊卻像狗尾巴一樣夾起來——怕，打骨子里的怕。

“把食材端過來。”校長開口，聲音銹鐵刮地，刺耳得讓人后槽牙發酸。

女人肩膀一僵，刀口離了約翰的脖子。林南逮住半秒空當，把裝佐藤的玻璃罐往地上一蹲，戰術筆“噌”地頂在她手背：“放人，我替你擋煞。”

女人瞳孔地震，第三只手閃電般掏向林南胸口，剛碰到紅皮校史，就跟被烙鐵燙了似的縮回去。她嗓子發干：“這書……是真貨？”

“正版校史，驅邪特供。”林南余光鎖死門口那團灰霧，“你怕他，那就不是他的人。說，校長要心臟干嘛？”

女人嘴唇哆嗦，第三只手揪著圍裙，幾乎扯出個洞：“煉‘霧核’……煉成了，整所學校永世別想散霧。學生？全是儲備糧。”

“地下室在哪兒？”伊萬抱著罐子插嘴。

“圖書館禁書區——”話音未落，校長突然加速，灰西裝在霧里拉出一道殘影，直奔冰柜。

“約翰，舉書！”林南把校史拋過去，自己撈起心臟罐子就往堆木箱的角落鉆。約翰雙手舉書，紅光炸開，校長慘白的手指一沾光，“滋啦”冒白煙，被迫急剎車。

伊萬拖著女人跟上，女人還不忘拎起佐藤的罐子，第三只手當護蓋，生怕灑一滴。

箱子后頭，林南瞇眼瞄動靜。校長沒再追，只立在霧里冷笑：“跑？霧核一熟，整座學校都是我的罐頭。”說完，身形像被霧吃進去，沒了。

直到那股陰冷徹底散了，林南才吐出口濁氣。女人一屁股坐地，第三只手撐地，喘得像破風箱。

“輪到你了。”林南蹲過去，“為什么幫校長？又為什么怕？”

女人擼起袖子，手腕一道黑疤外翻，像蜈蚣：“十年前，我是這兒的食堂阿姨，小雨是我閨女。”她指了指第三只手，“校長拿小雨祭霧核，逼我當屠夫。這手是他縫給我的，不聽話就反掐我脖子。”

林南心里“咯噔”一下——小雨的殘魂一路給提示，女人偷偷留“別吃蛋糕”，原來都是母女檔。

“怎么拆霧核？”他問。

女人掏出一張發黃地圖，紅筆打了個叉：“地下室祭壇。得用兩樣東西：小雨的遺物，還有校長的老戒尺。”

“戒尺不是武器嗎？”約翰皺眉。

“老槐樹做的，沾過全校學生的怨氣，能成也能毀。”女人指向另一標記，“戒尺鎖在校長室抽屜，三樓最里間。”

話音未落，天花板滴答滴答落綠液，地板瞬間被蝕出蜂窩。

“校長布了酸霧陣，快走！”女人臉色煞白，第三只手直指后門，“通風管通教學樓，我帶路。”

林南拍板：“伊萬、阿姨，帶佐藤去拿戒尺。我和約翰正面拉仇恨。”他把小雨的銀項鏈塞進口袋，吊墜還殘留體溫，像微弱的心跳。

后門一開，綠霧翻滾，“學生詭”列隊歡迎。校長隱在霧深處，揮著戒尺，霧浪一層疊一層。

“行動！”林南爆喝，校史紅光開路，一頭扎進霧陣。約翰揮刀，像切西瓜一樣劈開近身的白臉學生。

兩人邊打邊退，把校長往圖書館方向引。忽然，教學樓那頭“轟”一聲巨響，緊跟著伊萬破鑼嗓子：“戒尺到手！后門集合！”

林南剛想掉頭，校長已閃到面前，戒尺裹著綠火劈胸而來。校史迎上，“砰”一聲悶響，紅光差點熄滅，林南整條胳膊麻到指尖。

校長咧嘴：“跑？晚了！”

千鈞一發，女人拎著生銹斧頭從走廊盡頭沖來，第三只手高高舉起：“老鬼，看這兒！”

校長分神瞬間，林南和約翰拔腿狂奔。身后斧頭與戒尺相撞，“當”一聲火星四濺，女人悶哼倒地，第三條胳膊化作黑煙，散了。

“別回頭！”約翰拽住林南，“她拿命換時間！”

教學樓后門“哐”地打開，伊萬舉戒尺，像舉奧運火炬：“快！”

兩人沖入走廊，校長怒吼震得玻璃嗡鳴，身影已化半透明霧怪，綠火戒尺當頭劈下。

二樓窗口，小雨的殘魂出現，揚手扔下一本語文書。書頁翻開，紅筆大字：“霧核怕光——正午陽光，一擊必殺！”

林南接住書，心里罵娘：下午兩點，離正午還有十小時，拿頭熬？

校長已殺到面前。忽然，清脆上課鈴“叮鈴鈴”響徹校園，像有人往霧里扔了串冰珠子。所有窗口冒出“學生詭”，舉著破銅爛鐵當樂器，奏起十年前的老校鈴。

校長動作一滯，綠火亂顫，像信號不良的燈泡。小雨站在講臺幻影里，指揮這場遲到的早操。

林南趁亂奪過戒尺，掌心灼痛，卻感覺怨氣與校史紅光互相撕咬又互相成就。

“沖禁書區！”他一馬當先，約翰、伊萬緊跟。身后鈴聲如潮，把校長的怒吼一點點淹死。

剛到圖書館門口，口袋里小雨的項鏈突然燙得要命，耳邊響起她焦急的耳語：“地下室不止霧核……校長的本體也在。”

林南深吸一口氣，推開門。禁書區深處，綠光幽幽，一個聲音笑得像冰渣子落盤：“可算來了，我的小罐頭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