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早，手腕藍光一閃，一行小字像紋身：一小時后發車。

他套上沖鋒衣，戰術筆往兜里一插，兩粒紐扣撞得叮當響。陳敬在門口堵他，遞來一句廢話：“保命提示只有兩次，別浪。”

林南擺擺手，轉身進藍光——眼前一糊，再睜眼，霧濃得能掐出水。“歡迎來到迷霧校園。”機械音冷得像隔夜饅頭。五條規則漂在半空，白底黑字，跟罰單似的。

掃一眼，林南心里“呵”了一聲：又是老配方，強制聚餐、禁區打卡、答題送命，最后還不忘整點鐘聲PUA。霧厚得五米開外人畜不分，石板路濕噠噠，一股消毒水混粉筆灰，嗆得他直皺眉。

先找坐標。鈴聲在左前方叮鈴哐啷，他踩著霧慢慢蹭——跑？傻子才跑。十分鐘，教學樓破墻而出，墻皮掉得跟頭皮屑似的，門口牌子歪著：“青藤中學”。

推門進教室，灰塵厚得能寫字，黑板卻還留著十年前的雞湯：“明天月考，加油！”

林南嗤笑，指尖蹭了蹭粉筆灰——時間在這兒卡BUG了。講臺抽屜里有本破日記，藍色封面卷邊，署名“小雨”。

“9月1日：校長讓我閉嘴，別說他辦公室藏東西。”

“9月5日：阿姨給我蛋糕，說吃了校長看不見我。”

“9月15日：霧里有同學對我招手，臉白得像墻。”

最后一頁紅筆狂草：“校長把真相塞進禁書區，紅書里有答案。”林南合上日記，心里門兒清：圖書館禁區，非去不可。剛出教學樓，噠噠噠——白校服女生飄過來，臉白得反光，聲音不帶電：“圖書館怎么走？”

林南沒答，先反問：“你是這兒學生？”

女生直接甩題：“1+1？”

“11。”他張口就來，拿年份湊數。

女生眼皮一跳：“食堂阿姨幾只手？”

三粒紐扣在兜里微微發熱，他順口胡謅：“三只。”

女生臉色更白：“校長辦公室幾樓？”

剛想答“3”，叮鈴鈴——鐘樓敲11點。林南秒轉身立正，等鐘聲收工。再回頭，女生沒了，地上剩本語文書，扉頁一行字：

“阿姨的蛋糕別吃，會死人。”林南撿起書，抬腕看時間——11點半，離12點強制聚餐只剩半小時。

他調頭往食堂摸，霧越來越稠，像有人往里打膠水。

前頭忽然吵翻了天，英語俄語混著飆。“我的線索！”

“我先摸到！”約翰跟伊萬正搶一本紅皮書，封面豁了道口子，像咧嘴嘲笑。

林南快步插進去：“都別撕！書給我！”

約翰像見了救星，伊萬還想齜牙，結果霧里頭猛地伸出一只青黑大手，三只手指，指甲帶彎鉤——食堂阿姨上線。林南一把拽住約翰就走，伊萬罵罵咧咧跟上。戰術筆甩出去，“滋啦”一聲燙在怪手背上，手嗖地縮回霧里。三人蹲在墻角喘成狗。約翰把書塞給林南：“你腦子好，你來。”伊萬撇嘴，沒吭聲——剛才畢竟欠條命。林南翻開書，一張照片滑出來：十年前，校長站C位，笑得像剛偷完稅；背后學生排排站，小雨也在里頭，臉僵得跟紙板一樣。

照片背面一行潦草字：聚餐時，校長會“巡查”。林南心里“咯噔”——規則2只讓閉嘴，可沒說boss會親自下場。

時間跳到11點50，食堂方向腳步聲噠噠噠連成一片，穿校服的學生排成霧中長龍，臉色統一“死機藍”。林南把紅書揣好，捏緊戰術筆。

真正的開學考，現在才打鈴。

11:55，霧忽然不飄了，像被人按下暫停鍵。消毒水味刷地退場，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甜到發膩的奶油味，沖得人腦仁疼。

林南把紅皮校史揣在懷里，像揣著塊燒紅的炭。約翰和伊萬一左一右，臉色一個賽一個難看。規則2寫得明明白白——“12點前必須坐在食堂吃飯”。遲到的下場？參考佐藤那嗓子還沒咳完的慘叫，沒人想試。

鐵門虛掩，里頭滋滋煎油聲混著荒腔走板的小曲兒，聽得人牙根發酸。林南用肩膀頂開門，寒氣“呼”地撲一臉，跟外頭的霧撞個滿懷，溫差大得差點結冰。

食堂比想象大，二十張舊木桌排得跟軍訓似的。桌面亮得能照鏡子，卻坐滿“人”——統一白校服，腦袋低垂，長發遮臉，雙手放膝，紋絲不動，像一排剛出廠的蠟像。

“活的？”伊萬用氣聲問，手指已經摸上刀柄。

林南拿指節蹭了蹭桌面——干凈得離譜，卻覆著一層薄霜，冷得像停尸柜。他搖頭：“早涼透了。”

后廚布簾一掀，走出個穿油漬圍裙的大嬸。身高接近一米九，胳膊快趕上林南大腿粗。更離譜的是，她右肩竟多出一條青黑色的手，正死死扣住托盤，指甲縫里嵌著暗紅碎屑，像剛給什么人剪了指甲。

“三位同學，來得巧。”大嬸嗓子像砂紙磨過，“剛出爐的奶油蛋糕。”

托盤上三塊蛋糕白得刺眼，果醬紅得像剛擠出來的血。香甜味往鼻子里鉆，林南胃里卻直翻江——課本扉頁那句“別吃阿姨給的蛋糕”在腦子里來回蹦迪。

約翰餓慘了，伸手就要拿。林南一巴掌按住他，眼神往托盤底下一瞟——反光里，蛋糕底部蜷著一根黑色卷毛，跟管理員制服上的一模一樣。

“我奶油過敏，謝謝。”林南往后半步，眼睛黏在那只多余的手上——它正偷偷往圍裙兜里摸，八成沒揣什么好東西。

伊萬秒懂，擺手：“我減肥，戒糖。”

大嬸的笑容僵在臉上，第三條胳膊忽然指向約翰：“不吃可不行，校長說了，要讓每個同學‘吃飽’。”

聲音陡然拔高，像粉筆劃黑板。那只怪手猛地抓向約翰肩膀！

林南戰術筆“啪”地彈開，直刺手腕。筆尖劃出一道冷風，卻被大嬸另一只手“當”一聲擋住——硬邦邦的，跟敲鐵皮桶似的。

約翰連滾帶爬躲到林南身后，臉白得跟蠟像同款。大嬸不追，冷笑一聲，轉身去給“學生”喂飯。她按住一顆顆后腦勺，把蛋糕往無神的嘴里塞。那些下巴機械開合，奶油溢出，順著脖子流成白線，轉眼變黑色黏液，滴滴答答砸在地板上。

林南頭皮發麻——蛋糕果然要命，吃一口人就成擺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