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午后,細雪輕柔地飄落,似眾多纖塵不染的精靈,在陽光的溫柔邀約下,舞動著純潔的華爾茲。暖陽透過層疊的云幕,灑下斑駁的金色光點,為冰冷的大地披上一層薄薄的金紗。枝頭輕垂,雪花裝點其間,宛若一軸水墨畫卷,在微風的吹拂下,繪就一幅幅靜謐的冬日美景。
寒風如刃,削開教學樓前裸露的枝椏。教室里暖氣輕哼,幾縷陽光懶散地灑在課桌上,鋪展出一片溫馨而明亮的空間。考完試后的教室一片歡聲笑語,如潺潺流水,如鳥鳴啁啾,在冬日的靜寂中顯得格外鮮活,既然都放假了,誰又在意分數的高低呢,此時此刻,就該享受當下。
不少同學都扎堆在一起商討寒假的出行計劃,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對即將到來的寒假的期待。討論逐漸熱烈,各種建議和想法像煙火一樣在教室里綻放。商量時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笑容和手勢,都充滿了青春的活力與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你們也不例外。
你和安愿、云上鳶、常流和馳野四人圍坐在角落的桌子旁,考慮著你們即將組織的第一次團建。
“我提議去滑雪!”云上鳶興奮地一拍桌子,眼睛里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其實是我的小說需要關于滑雪的描寫,但是我又沒滑過,所以想去親自體驗一下。”
你輕輕地托著下巴,眉頭微蹙,權衡著利弊,“可以。但是你們誰會滑雪?”
沒有人舉手,氣氛一度安靜地詭異。
安愿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地圖,指尖輕點著某個位置,“如果我們擔心安全,可以選擇去縣里的溫泉小鎮。既可以放松,又沒有太多危險。”
馳野斜靠在椅背上,他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窗外的景色,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溫泉啊……聽起來很誘人,但會不會太……平常了呢?而且很遠,我懶得去下面的縣市。”
“喂。好不容易大家一起出去玩,你不要掃興嘛。”云上鳶嗔怒道。
常流則是一臉輕松,他向后仰了仰頭,伸了個懶腰,“我倒是覺得不用太糾結,重要的是我們一起出去,去哪里都行。”
感受到常流炙熱的目光,你看了他一眼。
云上鳶不滿地搖了搖頭,反駁道:“刺激才是年輕人的專屬!何況,我們可以選一個有教練的滑雪場,這樣既安全,又可以體驗速度與激情。”她還是忘不了她的滑雪。
這就是作家的執念么?你想。
安愿有些擔憂地咬了咬下唇,謹慎地提,“那我們得提前預約一名滑雪教練,確保有人教我們基礎操作,不然的話,山高風急,確實會很危險,我有一點害怕。”
云上鳶輕輕地攤開地圖,指出了安愿提議的溫泉小鎮的位置,“哦噢~看看這里,這個小鎮不僅有溫泉,還有美麗的自然景觀,我們可以白天徒步加滑雪,晚上享受溫泉,完美。”
馳野挑了挑眉,嗆道,“你能不能有點新意?溫泉觀景都是多少年前玩膩了的東西,看你這笨蛋腦子,想不出好點子的話就別硬想了,本來就不好使,別給燒壞了還要訛我們。”
“那你說說你的意見?說不出來吧?說不出來就給我閉嘴。除了會懟我你這張嘴還有什么用,你不需要可以捐給需要的人。”云上鳶氣急敗壞。
什么時候他們的關系變這么……微妙了?
你匱乏的情感基礎沒辦法理解這種事情。
“我提議,我們去西郊那塊廢棄的地吧,那里人少,而且自然風光很好。”常流靠在窗邊,手指在起霧的窗玻璃上畫著愛心,愛心里是他和你名字的縮寫。
安愿輕輕地托著下巴,眉頭微蹙,回應道,“西郊?我也有點想去。但是去那種地方,會不會太冷清了?如果我們能準備一些戶外活動,或許會更有趣。”
云上鳶手里翻弄著地圖,指尖輕點著某個位置,“這里的自然環境非常好,依山傍水,我們可以組織一個小型的探險活動,去河里抓抓魚什么的。我想想嗷,燒烤露營,篝火晚會,睡衣派對,講鬼故事,這可真是,太酷啦!”
“鬼故事?你確定?都不知道到時候鬼是講出來的還是你尖叫出來的。”馳野輕笑了一聲。
“我膽子超級大的好吧!”云上鳶雙手重重拍在桌面上,支起上半身,腮幫子鼓得像一只河豚。
常流斜靠在椅背上,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好主意,我也沒去過那里,聽說西郊是一片廢墟,有一座小山丘很適合野炊。”
為什么都想去西郊,你心里有些煩躁。
你面不改色地搖了搖頭,反駁道,“但大冬天的露營不會太冷嗎?而且西郊人煙稀少,太荒涼了。”
你不想讓他們去西郊,因為在你看到的記憶里,那里是曾經發生爆炸的孤兒院遺骸。你對那里雖說算不上恐懼,但多多少少有一些抵觸。
而且,他們失憶對你來說也算一件好事,你不想讓他們也被卷入你的戰爭。去了西郊,若是讓他們想起什么就不利于你后續的行動了。
安愿有些擔憂地攪了攪手指,支支吾吾,“那……那我們最好得提前了解一下那里的條件,還要準備好保暖的衣物,畢竟安全和舒適是第一位的。”
馳野打了個哈欠,懨懨地趴在桌子上,“各位,大哥大姐們,我們是不是忘了最初的目的?是出去玩,不是像現在一樣開會。依我看,我們就抽簽決定算了,讓天意選擇我們的去處。”
“哎呀,你怎么這么迷信。都什么年代了,凡事要講究科學,怎么還相信有神存在呢。”云上鳶戳了戳桌子。
“那別糾結了,就去西郊好了。“
你說服不了他們,只好同意了此次出行計劃。
新年的鐘聲即將敲響。
你們迎來了在一起半年里的第一次團建。
清脆的鬧鈴聲是開啟新的一天的啼鳴。
冬日的清晨,寒氣如絹絲纏繞,無聲地在大地上編織出一層透明的白紗。朦朧的天空中,曙光猶豫不決,似乎留戀于星夜的寧靜,不愿輕易掀開光明的序幕。銀色的霜花在窗玻上肆意繪刻,綻放著它們寂靜而精致的美,仿若遠古的圖騰,守候著某種神秘的啟示。
真不想出門啊。你輕輕嘆了一口氣,掀開被子。
你穿上了一層層厚實的衣物,保暖內衣緊貼肌膚,外層則是沉甸甸的羊毛衫,其上又添一件蓬松的羽絨背心。
一呼一吸間,冬日的鋒芒隨著呼吸刺入溫熱的肺部,如同細針點點,喚醒了沉睡在溫暖中的神經。
常流已經等在門口了。看到你出門,他接過你手中的包,扛在自己肩上。
應該等了挺久的。他的面頰被冰冷逗弄成緋紅,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見到你太過開心。
你打了個噴嚏。每一次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成微小的冰晶,如夢似幻地飄散。你的手沉沒在軟絨絨的手套中,腳步則被厚重的雪地靴穩健地支撐,走在積雪之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枯裸的樹枝搖曳在凜冽風中,攜著不屈的姿態,拒絕向寒冷妥協。馬路上,模糊的足跡參差排列,是過客匆匆留下的詩行,漸漸被純潔的雪花溫柔地撫平,仿佛一切塵囂都隨風而去。
“千緒。”常流突然少有地嚴肅起來。
“怎么了?”
“你說我們一直這樣走下去,算不算共赴白頭?”
“……”你就知道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嘴貧。”你沒好氣地說。
你們約定在學校門口集合,再一起乘公交前往西郊。
公交行駛得很慢。
車外寂靜,車內吵鬧。
你透過略顯霧氣的窗戶,靜靜欣賞著窗外逐漸展開的冬景。外面的世界正以它獨有的節奏,像一部無聲電影般緩緩播放。
城市的輪廓漸漸退去,換來的是郊外的寧靜。枯黃的草叢間,霜白點綴其中,每一片葉子上都覆蓋著白色的霜花,它們在朝陽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宛如遍地繁星。
只是當太陽升起,繁星終將會融化,再也看不到其存在的痕跡。
遠山如濤,披覆著雪的華服。
“快看那里!那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嗎?”云上鳶指著遠處隱隱約約的矮山。
馬上就是終點站了,城市的邊緣。車上只剩下你們五個人。
“小朋友們,你們來這么遠是想做什么呀?是學校的寒假實踐嗎?”年長的司機問道。
“伯伯,我們只是去郊游的。”云上鳶的自來熟名不虛傳。
“冬天去郊游啊……我跟你們說,郊游可以,但看見那邊的廢墟了嗎?千萬別去那里。”
“為什么呀,伯伯?”
“因為那里發生過爆炸,說不定還有什么危險的東西呢。要是你們過去的時候剛好又爆炸了可就倒霉了。住在這附近的農戶都會告誡自己的孩子遠離那里。”
“什么!伯伯你可以再多說說細節嗎?”
常流像是被引燃了一樣,一下子跳起來。
“小流,別給別人添麻煩。”你心里一緊,這些人中,你最不想讓常流想起過去的事情。
“沒關系的,不麻煩。”司機伯伯看著路,“就是八年前嘛,那里一大片本來是飛馳公司投資建設的孤兒院,但是有一天突然發生了爆炸,我記得好像只有幾個小孩搶救過來了,其他大人小孩全都死光啦。”
“伯伯,為什么我在網上查不到這件事情啊。”
“那當然了。這件事當時被壓下去了。飛馳集團有錢嘛,這種丑聞怎么會讓它爆出來呢?當年報紙上本來報道過,但那家報社很快就破產了,后來就沒人再提這件事情了。估計,也就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村民還記得這檔子事。”
云上鳶和安愿緩緩看向馳野。
“喂,馳野。”云上鳶壓低聲音,“飛馳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不就是你爸媽的企業嗎?”
“是的。”馳野皺著眉,“但我不知道這回事。老實說,我根本不記得八歲之前發生的任何事。”
“我也是!八年前的事情,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云上鳶道。
“我也一樣。只記得自己是從病房里醒來的。”常流也回答。
“我……我好像也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好像是一直在天鵝湖孤兒院,對吧,阿鶴哥哥?”安愿抱起玩偶熊。
事情好像無法掌控了。你生怕他們想起更多的事情,正準備轉移話題,幸好公交車到站,打斷了繼續進展下去的節奏。
“謝謝伯伯。”常流裝乖水平可是一流的。
下了車,氣氛有些沉重。你能感覺到每個人心懷鬼胎。
暖陽透過輕盈的云朵,溫柔地灑在西郊矮山的坡上。
田埂,荒地,林蔭。土路,石階,幽徑。一直面朝丘陵,走遠到看不見來時的路,視野里的那片村莊也逐漸消失。
“你們想去那邊看看嗎?”云上鳶率先打破了沉寂。
“哪里?”馳野問。
“就是剛剛司機伯伯提到的廢墟呀,反正離得也不是很遠。越是不讓去,反而越是神秘的叫人想去一探究竟呢。”
“去看看吧,我也很好奇。”常流道。
“小流!”你輕輕蹙眉。
“沒事的姐姐,如果要爆炸十年前早就爆了,等到現在才爆的概率微乎其微,不會出事的。”常流扒拉你的胳膊。
“不行,這是原則問題。”你厲聲拒絕。
那里多多少少殘留了一些影響大腦的輻射,如果讓常流想起什么就不好了。
“姐姐,你不能替我們做決定,我們投票吧,少數服從多數。”
常流,馳野和云上鳶都投了贊同票,云上鳶虎視眈眈地盯著安愿。
“我……我都可以,我……棄權。”安愿抱著玩偶娃娃。
“那三票勝。姐姐如果你不想去,那我們就先在這里把帳篷搭起來,你在這里等我們。”
你斷然不會讓常流在沒有你的陪伴下去那座廢墟的,當然只能跟著。
唉,孩子長大了,耍小性子了,開始不聽你的話了。
你們開始向廢墟的方向走,繞過斷裂的鐵柵欄和破碎的圍墻,你們走到孤兒院內部。只能說不愧是馳氏建設的孤兒院,占地面積相當大,看內部環境,說是像一所大學也不為過。
你們走的這條路通向一座低矮的小山丘,小丘緊貼著孤兒院的邊緣,山丘后面,就是孤兒院的大操場了。
你的視力很好,輕而易舉地看到遠處的山腳下站著一位道士。他身著青衣道袍,手持木杖,背負著斑駁的竹簍,臉龐布滿歲月的痕跡。道士遠遠打量著你,嘴唇翕動。
你和他擦肩而過之時,道士突然開口,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置身事外的智慧與親臨其中的痛苦,為何不讓他們做出自己的選擇?”
聲音很小,在空曠的郊外顯得更加飄忽不定,似乎只有你們兩個可以聽到。
你愣了一下。
“你把話說清楚。”你停下來,拽住道士的衣袍。
其他人被你突然的舉動嚇到,紛紛停下來。
“小主莫要動粗。只是一個忠告。你已經選擇了親臨其中的智慧,那他們只能獲得置身事外的痛苦了。”
“怎么了,千緒。”常流走過來,警惕地看著道士,“姐姐,是這個老頭占你便宜了嗎?”
“哎喲喲,可別給我老人家亂扣帽子呀。唉,命運無常,災厄的彗星又要來嘍。”
“什么意思?老爺爺。你可以再解釋一下嗎?”安愿問道。
“天機不可泄露。”道士晃了晃木杖,“我們都被蒙在鼓里,星星的光都是從很遠的地方過來的,當我們看到它們閃閃發光時,事實上,它們很有可能已經快要熄滅了。”
道士從衣袖里掏出五張空白的符紙,給你們一人一張。
“對了,還有你。”老道士看向安愿手里的玩偶熊,將符紙貼在它的眉心,“用水打濕之后,便是你們命運的啟示。”
說罷,道士轉身消失在了林間的光影里。
“這是假的吧!都什么年頭了,還搞這些坑蒙拐騙?”云上鳶抱怨道,“還什么星星啊熄滅啊,說的跟打啞謎似的。”
“我記得,災厄的彗星又叫尼克彗星吧,尼克彗星繞行太陽時,其表面的冰和石頭開始融化和蒸發,被散布到彗星軌道周圍的整個區域內,形成一個名為“彗星云”的氣態和塵埃的混合物,當地球穿過這些塵埃云時,這些塵埃顆粒就會進入大氣層,與大氣摩擦產生高溫并燃燒而形成流星雨。”
“也許?和星座差不多?我看也沒有什么壞處,要不我們試試?”安愿小心翼翼地問道。
“旁邊剛好有一條山上流下來的小溪。看一看嘛,反正也沒有騙我們的錢。”常流捏起符紙端詳了一下。
“好吧……”云上鳶不情不愿地跟在你們身后。
照道士的指示,你們在山澗邊的小溪里浸濕了符紙。水面泛起了漣漪,陽光透過葉間的罅隙,照在那些逐漸變化的符號上。
“真的出現字了。”安愿拿出紙。
“這不就是用糯米紙的一個很普通的魔術嘛。”云上鳶叉著腰,“誰都不可以質疑科學!”
你看了看你的符紙上。
“兇:以身為棋,勝天半子”
你沉默不語。不知道是不是該說早有預料呢。
“千緒,你上面寫了什么?”常流湊過來,“我是小吉耶。”
常流的紙上是“小吉:生生不息,世世留意”。
安愿也是小吉:撥云見日,守得月明。
但是安愿的玩偶熊上卻是兇:人生一世,草木一春。
最可憐的是馳野,上面寫著“大兇:來如風雨,去似微塵”。
“云上鳶,你的上面寫了什么?”
在幾人的催促下,云上鳶只好也把符紙打濕。
“你居然還是最好的。”馳野將自己的符紙撕碎,“我這是什么糟糕的運氣,拿到一張大兇。”
云上鳶看著紙上的“大吉:杜稿鐘隸,漆書壁經”也有些難以置信。
“千緒,你為什么是兇啊。”常流把你的符紙搶過來,又把自己的符紙塞進你手里,“我們換換,姐姐的苦我來吃。”
你看向常流給你的紙,上面的墨跡逐漸消失,又很快恢復成屬于你的那八個字。
即便是交換了載體,也無法改變承載的命運。
“啊……怎么會這樣。”常流也驚了一下。
“靈,靈異事件?”安愿瑟縮著退了一步。
“哎呀,別想這個了。出來玩就開開心心的嘛,不要讓臟東西攪亂了心情。”云上鳶擺擺手,將符紙撕碎。
“站著說話不腰疼,又不是你拿到了大兇。”馳野兇惡惡地說。
“云上鳶說的有道理,出來玩就先不要管這個了,就算在意我們也做不了什么。“你將符紙撕碎。
所有人默默點頭。你們繼續向前,爬上低矮的山丘。
午后的陽光如金色的織錦,輕輕灑落在山丘之上。微風拂過,輕輕搖曳著綠色的裙擺,帶來了一絲絲大自然的溫柔呼吸。
松樹林在午后的陽光下,顯得更加靜謐而神秘,松針閃爍著金色的光芒,如同星星點點的繁星,讓人陶醉其中。陽光透過松針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松樹的樹干筆直挺拔,樹冠如同綠色的云朵,為山丘增添了一份柔和的色彩。薄篩的日影中,松樹的輪廓若隱若現,是極富魅力的神秘面紗。
遠處的山巒起伏,如同大地的脈搏跳動,近處的花草隨風搖曳,如同大自然的樂章奏響。每一寸土地,每一片風景,都仿佛在彰顯著大自然的魅力,讓你們沉醉其中。
站在小山頂上,可以清楚地看見不遠處孤兒院建筑的斷壁頹垣。一片像操場的空地上隱隱約約可以識別損壞的滑滑梯等游樂設施的殘骸。
搭上帳篷,升起篝火。等安頓好一切,已是夕陽西下。
“你們快看,這里亮閃閃的。是不是有什么寶藏!”云上鳶興奮地從腳下的泥土里刨出一塊銀色的鐵片。表面已經有了一些侵蝕的痕跡。
“這是?”安愿接過小鐵片,舉過頭頂,對著月光仔細地端詳。背面有一個別針,看起來應該是一個胸針。而正面印著一個有些斑駁的數字,撥開殘留的泥土,分辨一下應該是數字8。
“給我看看。”你向安愿要過胸針。
指尖觸碰到胸針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恍惚了起來,高速移動般旋轉著潮涌進你的大腦,像是被記憶之海的洶涌巨浪卷入深淵,強勁的氣壓壓迫著你的心臟。
同樣的小山丘,只是松樹更茂密一些。這一段記憶大抵是在爆炸之前發生的事情吧,看不出現在火焰席卷后的痕跡。
一群小孩子,看不清面龐,穿著統一的制服,將胸牌從左胸處扯下,扔進地上的坑里。
“那么,重新介紹一下,我不是1號,我叫符千緒,是承諾一定會帶你們出去的那個人。”
“我叫常流。”
“我叫何所依。”
“我叫宋藝。”
“我叫阮棉。”
“我叫安愿。”
“我叫蔣莘莘。”
流星從夜空劃過,拖著華麗的裙裾。
“哇,快看!是流星!”
“大家一起許個愿吧。”
孩子們整整齊齊地站好,雙手合在胸前,閉上雙眼。
“愿我們都有,自由的未來。”
“姐姐!你怎么了?”
“符千緒!”
“班長,你還好嗎?”
意識回籠,大家都擔憂地看著你。
“沒什么,可能有點低血糖。“
還不是很清醒,剛好可以用這個理由搪塞過去。
“姐姐,吃糖。”常流從口袋里撈出一顆糖,撕開糖紙喂到你嘴里。
你之前工作的時候經常忘記吃飯,低血糖是老毛病了,所以常流基本上總是隨身攜帶幾顆應急的糖果。
“我們先歇一會吧,六點多了,準備吃飯吧。”
常流攙扶著你坐下。
“好耶!我帶了三明治,肉松黃瓜,番茄煎蛋,生菜雞柳,芝士豬排,洋蔥培根,你們要哪個。”
“我要芝士豬排。姐姐喜歡酸甜口的,就吃番茄煎蛋吧?”常流拿走兩塊。
你點了點頭。剛剛的記憶讓你的太陽穴有一點鈍痛。
“我吃洋蔥培根。”馳野也拿走一塊。
“我帶了壽司,這是我和阿鶴哥哥一起做的。里面是酸蘿卜黃瓜條火腿腸。”
“唉,怎么有12塊?可是我們只有五個人啊。”云上鳶不放心地又數了一遍。
“有六個呀,你是不是數錯了?”安愿掰著指頭,“我,阿鶴哥哥,班長,你,馳野,常流。不是六個嗎?”
“啊……云間鶴也要吃啊。”云上鳶撓了撓頭,“那確實是數掉了。”
常流從背包里拿出幾瓶飲料分發給大家,然后用熱水壺里的熱水給你泡上一杯咖啡。
“姐姐,請慢用。”
優雅得像極了中世紀歐洲的執事。
你接過杯子,抿上一小口。
“我們要不要去周圍逛一逛?”云上鳶問。
“還是別了吧。天快黑了,有點危險,要是遇到壞人就不好了。”安愿怯怯地說,“而且剛剛的司機伯伯也說了這附近比較危險,還沒有路燈。
“還好啦,才六點多,天還沒完全黑下來,逛一會吧,正好算飯后消食。”云上鳶拉上馳野的胳膊,“走嘛走嘛。”
樹林里陰森森的風鉆進衣領,露氣潮濕了泥土,你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結霜的泥濘,留下錯亂交集的腳印。遠處的蟲鳴,一聲聲婉轉悠長,伴著林間松果的低語,聲音漸行漸遠,被風牽著,丟在了時光的隧道里,陣陣的清香,是路旁不知名的野花偷偷綻放,羞澀地藏在葉叢里,卻不小心露出了裙角,觸碰到老樹的身軀,它沉默著用那滄桑的面龐與你對視,目光穿過時間的縫隙,到達遙遠的盡頭。
云上鳶總是很活躍,帶著你們有說有笑。腳底傳來的大地的脈動,是寰宇塵世萬物生靈跳動著的心臟。深深地呼吸,冰涼的空氣像一杯甘醇的老酒,沖開腔體,暖了胃,也燒了心。幾個人在一起,就能走到很遠很遠。昏暗中可以看見你們層次不齊的影子,不長不短,剛好能投入你們的懷抱。
也許我們都曾埋怨過孤單,害怕過孤獨,但是有很多路不是單人旅途。總有人會陪你一起走。
我們那么害怕自己會淹沒在人海,于是緊緊握著同伴的手不肯松開。我們又那么害怕自己會在人群中迷失,于是總愛把自己藏匿在角落里不肯出來。
可是我們也會勇敢,告別熟悉的一切,走向未知的遠方。因為背后不是虛空,而是并肩前行的朋友。
夜色逐漸吞并了殘余的霞光。你們返程向營地走去。
“看!是流星哎!”云上鳶尖叫道。
帳篷的旁邊有一片樹木稀疏的空地,順著云上鳶手指的方向,空地盡頭的懸崖上方,可以清晰地看見夜幕低垂下深邃的宇宙。一道道流星劃破寂靜的夜空,似乎聽到了某種神秘的召喚,紛紛從星河的懷抱中掙脫,帶著灼熱的光芒和不可阻擋的熱情,向著大地俯沖。
“好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流星。”安愿抱著玩偶熊,呆呆地盯著天邊的流星。
“我們來許愿吧!不是說只要對著流星許愿,愿望就會成真嗎?”常流真的虔誠地閉上眼睛,雙手合于胸前。
流星啊……可是流星本就是被宇宙拋棄的孩子,又怎么能替別人實現愿望呢?
雖然這么想,你還是閉上眼。這是你第一次,把改變未來的希望分給了本不寄希望的事物上。
即使是最微小的存在,也有迸發光芒的力量;即使是短暫的生命,也能留下深刻的印記。神啊,如果可以的話,請寬恕我的罪孽。讓我現在所做的一切,有一個完美的結局吧。
你在心中許愿。
流星雨緩緩結束了。仿佛從未來過那樣,湮滅在無窮無盡的時間長河中。
“你們剛剛都許了什么愿望?”
“噓!說出來就不靈了!”
你們坐在懸崖邊的草地上,看著面前干凈的天空。
風很冷,但很暖。
“就像做夢一樣……”
“我們幾個人,要是能一直這樣在一起就好……”
“呀!糟糕!剛剛忘記拿手機錄視頻了!明明是很罕見的事情一說!”
玩到很晚,你們都有些累了,回到了帳篷中,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你的任務:
1.不要讓別人知道你不愿意去西郊以及去廢墟孤兒院的真實原因
2.不要被問出許了什么愿望
3.嘗試問出別人許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