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臥室，佟年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身邊的位置空著，床單平整得像是沒人睡過。她摸出手機，屏幕上顯示早上六點十五分。

客廳傳來輕微的鍵盤敲擊聲。佟年披上外套走出去，看到韓商言坐在餐桌前，面前攤開著筆記本電腦和幾張打印出來的照片。聽到動靜，他迅速合上電腦，但佟年已經看到了那張車禍現場的模糊圖像。

“那是什么？“她走到他身邊，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韓商言沉默片刻，將照片推給她看：“昨晚收到的匿名信息。“

佟年瞬間清醒了。照片上那輛扭曲變形的轎車，擋風玻璃碎裂成蜘蛛網狀，車門上隱約可見血跡。她的胃部一陣絞痛。

“他們約你見面？“她注意到照片下方的字跡。

“十點，外灘18號。“韓商言的聲音異常平靜，“要求我獨自前往。“

佟年抓住他的手臂：“這明顯是個陷阱！“

“可能是我們唯一接近真相的機會。“韓商言輕輕握住她的手，“我父母的車禍...可能不是意外。“

佟年倒吸一口冷氣。十五年來，韓商言一直以為那只是一場悲慘的交通事故。

“我跟你一起去。“她堅定地說。

韓商言搖頭：“太危險。而且對方明確要求我獨自前往。“

“那我就在附近等著。“佟年不退讓，“至少要有后援。“

兩人對視片刻，最終韓商言妥協了：“好吧。但你必須在安全距離外，有任何異常立刻撤離。“

佟年點頭，然后仔細研究起那張照片：“能追蹤信息來源嗎？“

“試過了，是通過加密服務器中轉的。“韓商言調出手機上的信息記錄，“技術手段很高明。“

佟年若有所思：“會不會是林峰那邊的人？時機太巧合了。“

“有可能。“韓商言站起身，“我先去基地做些準備。你再休息會兒，九點我來接你。“

他俯身在她額頭上輕吻一下，然后迅速收拾東西離開。佟年知道，他需要獨處的時間來處理情緒。十五年來對父母死因的疑問，如今突然有了新的可能性，這種沖擊不是輕易能消化的。

——

上午九點半，佟年坐在外灘一家咖啡廳的二樓，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18號建筑的入口。耳機里傳來韓商言的聲音：“我到了。“

“我看到你了。“佟年緊盯著窗外。韓商言一身黑色風衣，步伐穩健地走向目標建筑。“周圍沒有可疑人員，一切正常。“

“保持通訊。“韓商言簡短回應。

佟年面前的筆記本電腦顯示著周圍區域的監控畫面，安然在遠程協助她。韓商言身上藏著微型攝像頭和麥克風，能將現場情況實時傳回。

“他進去了。“佟年對著麥克風說，“電梯停在...7樓。“

安然的聲音從耳機傳來：“7樓是一家私人會所，注冊在開曼群島的一家空殼公司名下。沒有更多信息。“

佟年緊張地咬著下唇。屏幕上，韓商言的視角顯示他走出電梯，被一名侍者引導進入一個包廂。包廂窗簾緊閉，燈光昏暗，一個背對門口的人影坐在落地窗前，俯瞰外灘景色。

“韓先生，請坐。“那人沒有轉身，聲音經過電子處理，聽不出原本音色。

韓商言沒有動：“不如直接說正事。“

那人輕笑一聲：“果然像你父親。當年他也總是這么...不耐煩。“

韓商言的身體明顯繃緊了：“你認識我父親？“

“非常熟悉。“陌生人緩緩說道，“事實上，我們曾經是同事——在表面之下。“

“什么意思？“

“你以為你父親只是一個普通的網絡安全工程師？“陌生人終于轉過身，但臉上戴著面具，“他是'守護者計劃'的創始人之一，專門對抗'暗影蜘蛛'的網絡滲透。“

韓商言沉默片刻：“證據呢？“

陌生人推過一個文件夾。韓商言翻開，里面是他父親的工作筆記復印件，上面詳細記錄了對某種網絡攻擊模式的分析，落款日期正是車禍前三天。

“'暗影蜘蛛'的前身是'蛛網'，一個跨國黑客組織。“陌生人解釋道，“你父親發現了他們的武器級漏洞交易網絡，正準備向國際刑警舉報。“

韓商言的聲音變得危險：“所以那場車禍...“

“是一次專業級的清除行動。“陌生人點頭，“而現在，他們盯上了你...和你那位才華橫溢的未婚妻。“

佟年聽到這里，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咖啡杯。耳機里安然小聲驚呼：“天啊！“

“為什么現在告訴我這些？“韓商言質問。

“因為歷史正在重演。“陌生人又推過一份文件，“佟年博士的研究被竊不是偶然，她的神經網絡算法是打開'數字方舟'的鑰匙之一。“

韓商言快速瀏覽文件：“什么是'數字方舟'？“

“一個全球性的網絡武器平臺，能夠癱瘓整個國家的關鍵基礎設施。“陌生人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暗影蜘蛛'已經掌握了大部分組件，只差最后幾塊拼圖。“

“為什么要幫我？“韓商言直指核心。

陌生人沉默片刻：“我曾經欠你父親一條命。現在，我警告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姑媽韓佳佳。她與'暗影蜘蛛'的關系比你想象的復雜。“

話音剛落，包廂門突然被撞開，三名持槍蒙面人沖了進來。陌生人迅速按動桌上某個按鈕，一陣煙霧瞬間充滿房間。

“撤！“韓商言低吼一聲，同時撲向最近的襲擊者。

佟年從監控中看到畫面劇烈晃動，然后變成一片雪花。她跳起來就往樓下沖，耳邊是安然的喊聲：“佟年姐！別過去！已經通知支援了！“

但她已經顧不上這些。跑出咖啡廳，她看到18號樓前人群開始騷動，有人尖叫著跑出來。佟年逆流而上，剛跑到大樓入口，就看到韓商言踉蹌著沖出來，額角有一道血痕。

“韓商言！“她沖過去扶住他。

“走！“他抓住她的手，快速離開現場。轉過兩個街角后，他們上了一輛提前準備好的車。

“你受傷了！“佟年心疼地看著他額頭的傷口。

“皮外傷。“韓商言喘著氣啟動車子，“那個人...他給了我這些。“

他從懷里掏出文件夾和一個小U盤。佟年接過來，發現U盤上刻著一個奇怪的符號：蜘蛛網上方懸著一把劍。

“這是...“

“'守護者'的標記。“韓商言的聲音異常沉重，“我父親可能是這個組織的創始人之一。“

——

回到基地，團隊立即對獲取的資料進行分析。韓父的筆記詳細記錄了一個名為“蛛網“的黑客組織的活動模式，與他們現在追蹤的“暗影蜘蛛“高度相似。

“這不僅僅是巧合。“安然翻看著資料，“手法、目標、甚至代碼風格都一脈相承。“

Demo插話：“所以老大爸爸當年就在跟這幫人斗？然后現在輪到我們了？“

“看起來是這樣。“韓商言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剛處理完傷口，白色紗布在額角格外顯眼。

佟年正在檢查U盤內容：“這里面有一個加密數據庫...需要生物特征解鎖。“

“什么類型的生物特征？“安然問。

“虹膜掃描。“佟年皺眉，“但我們沒有...“

韓商言突然起身：“我父親的照片可以嗎？他辦公室應該還留著一些。“

他走到角落撥通了姑媽韓佳佳的電話。簡短交談后，他回來告訴大家：“姑媽說她那里有我父親的舊物，包括一些工作照。她下午送來。“

佟年注意到韓商言提起姑媽時表情復雜。那個陌生人警告不要相信韓佳佳的話，顯然對他產生了影響。

下午三點，韓佳佳如約而至。她一身利落的職業裝，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只有眼角的細紋透露出歲月的痕跡。

“聽說你受傷了？“她一進門就問韓商言，語氣關切但克制。

“小傷。“韓商言簡短回答，“東西帶來了嗎？“

韓佳佳遞過一個信封：“這是你父親為數不多的工作照。我一直保存著。“

照片上是年輕的韓父站在某個實驗室里，身后是早期的計算機設備。韓商言將照片掃描后，佟年嘗試用照片中的眼睛圖像解鎖數據庫。

“成功了！“她驚呼。

數據庫里是大量關于“蛛網“組織的技術分析和成員資料。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份標為“數字方舟“的文件，描述了一個分布式網絡武器系統的設計框架。

“這太超前了...“安然驚嘆，“十五年前就構想出這樣的系統！“

韓商言快速瀏覽文件，突然停在一頁上：“這里提到'蛛網'在中國有代理人，代號'織工'。“

佟年湊過去看：“有具體信息嗎？“

“只有一個線索——'織工'與高校研究機構有密切聯系，專門竊取前沿算法研究。“

佟年和韓商言交換了一個眼神。林峰的形象立刻浮現在他們腦海中。

“我們需要更多證據。“韓商言說。

就在這時，李局長打來電話，通知他們下周在深圳舉辦國際網絡安全峰會，要求“守護者“戰隊出席并做技術演示。

“正好可以試探一下林峰。“掛斷電話后，韓商言說，“他作為交大代表也會參加。“

——

周末，佟年父母突然邀請兩人回家吃飯。自從上次求婚事件后，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聚會。

一進門，佟年就察覺到氣氛不同以往。父親熱情地招呼韓商言下棋，母親則拉著佟年問婚禮籌備進展，態度比之前親切許多。

飯后，佟母將佟年拉到廚房幫忙，突然低聲說：“年年，小韓是個好人。之前是媽媽太固執了。“

佟年驚訝地看著母親：“怎么突然...“

“他沒告訴你嗎？“佟母同樣驚訝，“上個月你爸爸公司遇到財務危機，差點破產。是小韓暗中幫忙解決了資金問題，還介紹了新客戶。“

佟年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她看向客廳，韓商言正專注地與父親對弈，側臉在燈光下棱角分明。

“他特意囑咐我們不要告訴你。“佟母輕聲說，“說不想讓你擔心。“

那一刻，佟年胸口涌上一股暖流。這個總是默默行動、不善言辭的男人，用他的方式愛著她和她的家人。

回程車上，佟年假裝不經意地提起：“聽說你幫了我爸爸的公司？“

韓商言的手指在方向盤上微微收緊：“嗯。“

“為什么不告訴我？“

“不是什么大事。“他簡短回答。

佟年伸手覆在他手上：“謝謝你。“

韓商言轉頭看她一眼，眼神柔和：“一家人，不用說謝。“

簡單的五個字，卻讓佟年眼眶發熱。她知道，對韓商言來說，“家人“這個詞承載著多么重的分量。

——

深圳網絡安全峰會堪稱行業盛事，來自全球的專家和企業代表齊聚一堂。韓商言帶隊參加技術競賽環節，佟年則有一場關于人工智能安全的專題演講。

會場人頭攢動，佟年剛結束演講，就被幾位外國專家圍住提問。其中一人特別執著地追問她早期神經網絡研究的細節，讓她隱隱感到不安。

“抱歉，我還有個會議。“她最終婉拒了進一步討論，匆匆離開。

在走廊拐角，她差點撞上一個人。抬頭一看，竟是林峰。

“佟年，演講很精彩。“林峰微笑著，金絲眼鏡后的眼睛彎成友好的弧度。

佟年強迫自己保持鎮定：“謝謝。沒想到你也對這個話題感興趣。“

“當然，我一直關注你的研究。“林峰的語氣自然得讓人發毛，“事實上，我最近的一些工作正是基于你早期的思路。“

佟年的心跳加速。這是當面承認剽竊嗎？

“是嗎？真巧，我剛讀了你在《國際人工智能期刊》上的論文。“她直視林峰的眼睛，“里面的算法設計和我研究生時期的筆記幾乎一模一樣。“

林峰的笑容絲毫未變：“科學本就是站在巨人肩膀上。再說...“他壓低聲音，“那些筆記真的全部是你獨立完成的嗎？“

佟年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林峰后退一步，“期待你的更多成果。對了，代我向韓商言問好。“

說完，他轉身離開，留下佟年站在原地，手心冒出冷汗。

與此同時，競賽區的韓商言正帶隊應對一場模擬網絡攻防戰。K&K戰隊表現出色，連續阻擋了五波攻擊。就在即將宣布勝利時，系統突然被入侵，大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K&K的防御不過如此。問候97和Demo，特別是他們上周吃的火鍋。——蜘蛛“

全場嘩然。這不僅是一次成功的黑客攻擊，更表明對方對K&K成員的日常生活都了如指掌。

韓商言臉色陰沉。這明顯是一次針對性的挑釁，而且暗示他們可能被監視了。

比賽被迫中斷。回到酒店后，團隊緊急開會。

“他們知道我們的一舉一動。“97有些慌亂，“連我們私下聚餐吃什么都知道！“

“冷靜。“韓商言的聲音不容置疑，“這說明我們離真相越來越近了，對方開始坐不住了。“

佟年想起與林峰的偶遇：“他說...我的研究筆記可能不是獨立完成的。這太奇怪了。“

安然突然插話：“我檢查了所有通訊設備，發現我們的加密頻道可能被監聽了。有人植入了后門程序。“

“什么時候的事？“韓商言立刻警覺起來。

“不超過48小時。“安然分析著代碼，“手法很專業，需要物理接觸設備才能做到。“

團隊成員面面相覷。這意味著，要么有內鬼，要么他們的住處被入侵了。

“先暫停所有敏感通訊。“韓商言下令，“回上海后徹底檢查基地和設備。“

當晚，佟年輾轉難眠。酒店窗外，深圳的燈火璀璨如星海。韓商言從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發頂。

“在想什么？“他低聲問。

“我在想...如果林峰真的是'織工'，他為什么這么大膽地接近我？“佟年輕聲說，“好像...好像在故意挑釁。“

韓商言沉默片刻：“也許他自信我們拿不到證據。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他想引我們關注某個方向，而忽視真正的線索。“

佟年轉身面對他：“你覺得那個陌生人說的話可信嗎？關于你姑媽的部分？“

韓商言的眼神在黑暗中晦暗不明：“我不知道。但我會查清楚。“

他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睡吧。明天還有硬仗要打。“

佟年閉上眼睛，但腦海中仍回放著林峰意味深長的笑容和那句詭異的暗示。她有一種感覺，他們正站在一個巨大迷宮的入口，而最危險的陷阱可能就藏在最近的地方。

——

第二天清晨，安然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他們。

“出大事了！“她臉色蒼白地舉著平板電腦，“凌晨三點有人入侵了國安局的數據庫，盜取了'數字方舟'的全部研究資料！“

韓商言一把抓過平板，屏幕上是一封囂張的聲明：“感謝中國的貢獻。'數字方舟'即將啟航。——暗影蜘蛛“

“這不可能！“佟年驚呼，“國安局的系統應該是全國最安全的！“

安然咬著嘴唇：“最可怕的是...入侵路徑顯示，黑客使用了你的認證信息，佟年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