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來臨的前一天清晨，西邊的林子里終于有了動靜。

負責警戒的石虎貓在巖石后，借著松枝的掩護，盯著遠處那十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牙部落的人果然來了，為首的是個滿臉橫肉的漢子，手里攥著柄磨得發亮的石斧，正是牙部落的獵手首領“牙屠”。

石虎悄悄退回部落，壓低聲音向石烈匯報：“來了十幾個，都帶著家伙，直奔我們放苦籽的空地去了！”

石烈立刻看向林硯，眼神里帶著詢問。林硯正蹲在陷阱旁，最后檢查了一遍覆蓋的樹枝——半米深的土坑里，削尖的木棍朝上立著，頂端還沾了點從毒藤上刮下的汁液，雖不致命，卻能讓人劇痛難忍。

“首領，讓大家藏好，等他們踩進陷阱再動手。”林硯站起身，把石蛋拉到自己身邊，“石蛋，你跟在我后面，別亂跑。”

石烈點頭，揮手讓獵手們分散到空地周圍的巖石和大樹后，女人們則帶著孩子躲進剛搭好的保暖棚，只留幾個力氣大的婦人，手里握著削尖的木棍，隨時準備支援。

沒過多久，牙屠就帶著人走到了空地中央。那碗沒泡過的苦籽就放在顯眼的石頭上，暗紅色的籽實裹著晨露，看起來格外誘人。牙屠身邊的一個瘦個子立刻湊過去，拿起一顆苦籽就要往嘴里塞。

“等等！”牙屠突然喝住他，眼神警惕地掃過四周，“石部落的人沒這么蠢，會不會有詐？”

瘦個子縮回手，撓了撓頭：“首領，石部落就那幾個老弱病殘，就算有詐，我們還怕他們不成？再說這苦籽，上次我們搶的時候，他們護得跟寶貝似的，現在放在這，肯定是來不及藏！”

其他牙部落的人也紛紛附和，眼里滿是貪婪——他們早就聽說石部落找到了能吃的野籽，這幾天部落里也快斷糧了，要是能把這些苦籽搶回去，至少能撐上幾天。

牙屠猶豫了一下，還是抵不過糧食的誘惑，揮手道：“先把苦籽拿過來，要是有動靜，直接砍！”

瘦個子立刻上前，彎腰去拿石碗。就在他的腳剛踩上陷阱上方的樹枝時，“咔嚓”一聲脆響，樹枝瞬間斷裂，瘦個子驚呼一聲，整個人掉進了土坑。

“啊！”凄厲的慘叫立刻響起，坑里的尖木棍扎進了他的小腿，毒藤汁液滲進傷口，疼得他在坑里翻滾掙扎。

“有陷阱！”牙屠臉色一變，剛要下令反擊，周圍的巖石和大樹后突然沖出石部落的獵手。石虎首當其沖，手里的石斧劈向最近的一個牙部落族人，刃口精準地落在對方的石矛上，“鐺”的一聲就把石矛劈斷了。

石烈也帶著人沖了上來，他手里的石斧是林硯特意磨過的，刃口鋒利，一斧就砍中了一個牙部落族人的胳膊，對方慘叫著扔掉武器，轉身就跑。

牙部落的人沒想到石部落的人這么勇猛，更沒想到他們的武器變得這么厲害，頓時慌了陣腳。有兩個族人想繞到后面偷襲，卻被躲在保暖棚旁的婦人用木棍砸中膝蓋，疼得跪倒在地。

林硯雖然年紀小，卻沒閑著。他拉著石蛋躲在巖石后，手里攥著幾塊磨尖的燧石，趁著混亂，朝著一個想逃跑的牙部落族人扔了過去。燧石精準地砸中對方的后背，那人一個趔趄，剛好被追上來的石虎一斧制服。

牙屠看著手下一個個倒下，心里又驚又怒。他之前和石部落交手過幾次，對方從來都是不堪一擊，可這次不僅設了陷阱，武器也變得格外厲害，連婦人和孩子都敢動手。

“撤！”牙屠咬了咬牙，知道今天討不到好，轉身就往林子外跑。剩下的幾個牙部落族人見首領跑了，也紛紛扔下武器，跟著逃竄。

石部落的人沒有追太遠——他們知道自己的體力不如牙部落，見對方跑了，就停了下來。石虎看著坑里還在慘叫的瘦個子，咧嘴一笑：“首領，這小子怎么辦？”

石烈走到坑邊，低頭看著瘦個子，又看了看林硯。林硯上前一步，說道：“留著他，我們可以和牙部落談條件。”

石烈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道：“好，把他拉上來，先治好他的傷，別讓他死了。”

族人立刻找來藤蔓，把瘦個子從坑里拉了上來。阿母拿著草藥，小心地敷在他的傷口上——雖然是敵人，但留著他還有用。

清理戰場的時候，石虎興奮地拿著石斧跑過來，斧刃上還沾著點血跡：“阿硯，你磨的這石斧太厲害了！剛才我一斧就劈斷了對方的石矛，以前想都不敢想！”

其他獵手也紛紛圍過來，看著自己手里的石斧，眼里滿是感激。要是沒有這些改進的武器，今天能不能打退牙部落，還不一定。

林硯笑了笑，目光落在空地上的苦籽碗上：“這次能贏，不光是因為武器，還有陷阱。以后我們還要多想辦法，不能只靠硬拼。”

石烈走過來，拍了拍林硯的肩膀：“你說得對。今天這事，讓我明白，我們石部落要想活下去，光靠力氣不行，還得靠腦子。以后部落里的事，你盡管提主意，我們都聽你的。”

周圍的族人也紛紛點頭，看向林硯的眼神里滿是敬畏和信任——這個剛從熱癥里活下來的孩子，已經成了部落里的“智囊”，是他們活下去的希望。

當天下午，林硯讓人把瘦個子帶到石烈的石穴里。瘦個子的腿已經包扎好了，雖然還疼，但比之前好多了。他看著石烈和林硯，眼里滿是警惕。

“你回去告訴你們首領牙屠，”石烈開口，聲音威嚴，“這次我們放你回去，以后不準再來搶我們的東西。要是再敢來，我們就不客氣了！”

瘦個子愣了一下，沒想到石部落會放他回去。林硯補充道：“另外，告訴牙屠，要是他們愿意用獸皮換我們的苦籽，我們可以和他們交易。”

瘦個子不敢多問，趕緊點頭：“我知道了，我一定把話帶到！”

看著瘦個子一瘸一拐地走出部落，石烈看向林硯：“你為什么要和他們交易？他們之前搶了我們那么多東西。”

“現在部落里的獸皮不夠，寒流要來了，我們需要更多的獸皮保暖。”林硯解釋道，“牙部落有很多獵手，獸皮肯定不少。用苦籽換獸皮，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而且，和他們交易，也能暫時避免沖突，我們有更多時間準備。”

石烈恍然大悟，心里更加佩服林硯——這孩子考慮得比他還長遠。

當天晚上，寒流如期而至。呼嘯的寒風刮過裂谷，卷起地上的碎石，拍打著保暖棚的獸皮。但棚子里卻溫暖如春，火塘里的柴火噼啪作響，族人們圍坐在火塘邊，喝著用新陶碗盛著的苦籽粥，手里捧著溫熱的陶罐，臉上滿是安心。

林硯坐在火塘邊，看著棚外的寒風，心里卻很平靜。他知道，這次打退牙部落，只是石部落發展的一小步。接下來，他還要教族人種植苦籽，改進工具，制作更厲害的武器。

蠻荒時代雖然殘酷，但只要有知識，有勇氣，有團結的心，這個小小的石部落，一定能在這片土地上，慢慢壯大起來，走出屬于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