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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山民說:“那洞會吃人指骨”

  • 蝕骨七陵
  • 李梓謙
  • 3026字
  • 2025-08-20 03:01:38

越往山谷深處走,霧氣越濃,像是摻了棉絮的白粥,貼在皮膚上黏膩膩的。骨鈴聲被霧擋了大半,變得斷斷續續,聽著像有人隔著棉花在哭,忽遠忽近,抓不住源頭。

“等等。”趙四突然抬手示意停下,側耳聽了聽,“前面有人說話。”

陳九和蘇青立刻屏住呼吸。霧氣里果然傳來細碎的交談聲,帶著濃重的山口音,像是兩個山民在聊天。

“這鬼地方怎么會有人?”陳九壓低聲音,握緊了手里的洛陽鏟。按雜貨鋪老頭的說法,鷹嘴崖附近早就沒人敢來了。

趙四做了個“跟上”的手勢,貓著腰往聲音來源處摸去。三人穿過一片齊腰深的蕨類植物,霧氣里漸漸顯露出兩個身影——是兩個背著柴刀的山民,穿著打補丁的藍布褂,正蹲在一棵老松樹下抽煙,腳邊放著空了的竹簍。

“張叔,你說老栓子真進去了?”年輕點的山民往霧里瞥了一眼,聲音發虛,“那地方可是‘骨窟’啊,進去的就沒見出來過。”

被稱作張叔的老漢啐了口煙渣,臉上的皺紋擠成一團:“那憨貨不信邪,說要去找他爹留下的獵槍。幾十年前,他爹就是進了那洞,再也沒回來……”

陳九三人對視一眼,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躲在蕨類植物后面。這兩個山民提到的“骨窟”和“老栓子他爹”,顯然就是雜貨鋪老頭說的那個失蹤的獵戶。

“他爹不就是那個……”年輕山民的聲音壓得更低,“被啃得只剩骨頭的?我聽我爺說,當年有人在山口撿到他爹的指骨,每根骨頭上都刻著‘蟲符’,晚上還會發光呢。”

“發光?”蘇青下意識地重復了一句,聲音雖輕,卻在寂靜的霧里格外清晰。

兩個山民猛地回頭,柴刀“噌”地抽出鞘:“誰在那兒?”

趙四當機立斷,從蕨類植物后走出來,舉起雙手:“我們是路過的,避雨迷路了。”他示意陳九和蘇青也出來,“沒別的意思,就是聽見你們說話,想問問路。”

張叔瞇著眼打量他們,目光在陳九的洛陽鏟和趙四的軍用背包上轉了一圈,臉色沉了下來:“你們不是本地人。來這鷹嘴崖做什么?”

“我們……”陳九剛想編個借口,卻被蘇青用眼神制止了。

蘇青往前走了一步,盡量讓語氣顯得溫和:“大爺,我們是來做民俗調查的,聽說這附近有座老山神廟,還有些關于‘骨窟’的傳說,想問問您知道些什么。”她故意提到“傳說”,避開“找骨窟”的字眼。

張叔的臉色緩和了些,但還是緊握著柴刀:“調查?這有什么好調查的?那地方是兇地,幾十年前就被封了。”他往霧深處指了指,“再往前走就是鷹嘴崖,崖下那洞就是‘骨窟’,進去的人,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您見過那洞?”趙四追問,目光落在張叔攥著柴刀的手上——那雙手布滿老繭,虎口處有個月牙形的傷疤,像是常年握獵槍磨出來的。

張叔的眼神閃了一下,抽了口煙才緩緩開口:“年輕時跟著我爹打過獵,遠遠看過一眼。那洞藏在崖縫里,洞口掛著串骨頭,風一吹就響,像小孩哭。我爹說,那是‘蝕骨蟲’的窩,那些蟲子專啃人指骨,啃完了還在骨頭上刻符,用來‘招新骨頭’。”

蝕骨蟲?陳九心里一動,這名字比“白蟲”更具體,看來山民早就知道這些蟲子的存在。

“您說的蝕骨蟲,是不是白色的,像芝麻大小?”蘇青拿出《荒經》,翻到畫著蟲形的那頁,“是不是長這樣?”

張叔看到書頁上的蟲形,突然打了個寒顫,連連后退:“別拿出來!這東西邪性!”他指著書頁,聲音發顫,“就是這蟲!老栓子他爹當年進洞找獵犬,出來時十指全沒了,指縫里全是這蟲,還在往外爬……”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驚恐:“那蟲不光啃骨頭,還會學人說話!老栓子他娘說,夜里總聽見他爹的聲音在院里哭,說‘手指冷,要回來’,第二天一看,院門口的石板上全是指骨刻的符!”

陳九的鎖骨處突然一陣發燙,血咒的紋路像是被這話刺激到了,在皮膚下游走得更快。他想起爺爺手札里的一句話:“蝕骨蟲以骨為食,以魂為聲,聞聲而聚,聚而成符。”原來那些蟲模仿人聲,不是本能,而是在“招引”更多人靠近。

“后來呢?”蘇青追問,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書頁,“老栓子他爹……最后找到了嗎?”

“找著了。”年輕山民接過話,臉色發白,“我爺說,是在洞口找到的。一堆骨頭,整整齊齊地擺著,就像有人特意拼過,每根骨頭上都刻著符,連指骨都不缺……就是沒皮肉,干干凈凈的,像是被蟲啃了個精光。”

趙四的手猛地攥緊了。王鵬的軍牌上也有這種符,難道戰友最后也會變成這樣?

“你們最好趕緊走。”張叔把煙袋鍋子往鞋底磕了磕,“老栓子今早也進洞了,現在還沒出來,估計是兇多吉少。這地方邪性得很,不光有蟲,還有……”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還有‘活骨’。”

“活骨?”陳九追問。

“就是會動的骨頭。”張叔的聲音壓得更低,像是怕被什么東西聽見,“我爹說,骨窟里的骨頭不是死的,會自己拼起來走路,專抓活人的影子,抓到了就拖進洞里,當成新的‘骨頭料’。”

蘇青的臉色瞬間白了。《荒經》里確實有“活骨逐影”的記載,只是她一直以為是比喻,沒想到山民真的見過。

霧突然變濃了,能見度降到不足三米,骨鈴聲又響了起來,這次格外清晰,像是就在耳邊。張叔猛地站起來,拉著年輕山民往后退:“不好,起霧了,該走了!”

“大爺!”陳九喊住他,“那洞具體在鷹嘴崖的哪個位置?有什么標記嗎?”

張叔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復雜,像是同情又像是警告:“順著崖壁走,看到掛骨頭風鈴的地方就是。記住,別碰那些骨頭,別在洞里照影子,更別……讓蝕骨蟲爬上手。”他頓了頓,補充道,“尤其是你,小伙子。”

他的目光落在陳九的鎖骨處,像是看穿了衣服,看到了下面的血咒:“你身上有‘符引’,那些蟲最喜這個,會往你骨頭里鉆的。”

說完,張叔拉著年輕山民,頭也不回地鉆進濃霧里,柴刀的身影很快消失,只留下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三人站在原地,霧里的骨鈴聲越來越響,像是有什么東西正順著崖壁往下爬。

“他怎么知道你有血咒?”蘇青看向陳九,眼神里滿是疑惑。

陳九也皺著眉,摸了摸鎖骨處:“不知道。但他說的‘符引’,應該就是血咒。看來這血咒不僅能引蟲,還能被人看出來。”

趙四突然指著地面:“你們看。”

剛才山民站過的地方,泥土里留下幾個模糊的腳印,腳印邊緣有銀灰色的痕跡——是蝕骨蟲爬過的印記。那些痕跡正慢慢往鷹嘴崖的方向延伸,和他們之前看到的蟲跡匯合在一起,像是無數條銀色的線,牽引著他們往骨窟走。

“他們也被蟲盯上了?”蘇青的聲音發顫。

“或者說,他們本來就是‘引路人’。”趙四的聲音冷了下來,“那個張叔,虎口有獵槍磨的疤,肯定進過骨窟,他說的話未必全是真的。”

陳九沒說話,只是盯著濃霧深處。骨鈴聲里似乎混進了別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崖壁,又像是無數根骨頭在互相碰撞,順著風飄過來,鉆進耳朵里。

他的血咒燙得越來越厲害,像是在提醒他——離骨窟越近,危險就越近。

“走吧。”陳九握緊洛陽鏟,率先往鷹嘴崖的方向走,“不管他們是不是引路人,我們都得去。”

趙四和蘇青對視一眼,跟了上去。霧里的骨鈴聲突然變了節奏,像是有人在故意敲打著骨頭,發出“咚、咚”的聲響,像是在給他們“報數”,又像是在倒計時。

蘇青走在最后,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山民消失的方向。濃霧里,隱約有個佝僂的身影站在松樹后,手里似乎握著什么東西,正對著他們的方向,像是在“目送”他們走向骨窟。

她的心跳驟然加速,低頭看向《荒經》。剛才被山民嚇到的那頁上,蟲形圖案的旁邊,不知何時多了一行極細的字,像是用蝕骨蟲的分泌物寫的:

“引路人,亦為餌。”

蘇青猛地抬頭,前面的陳九和趙四已經快走到崖壁下,濃霧中隱約能看到崖縫里掛著的東西——一串慘白的骨頭,在風里輕輕搖晃,發出“叮鈴”的聲響,果然像無數根指骨在碰撞。

那就是骨鈴。

而骨鈴下方的崖縫里,漆黑一片,像是一張張開的嘴,正等著他們跳進去。

霧里的“報數聲”還在繼續,已經數到了“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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