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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影之契

摩托車駛過老城區的石板路時,車把上掛著的鐵皮盒突然發出輕微的震動。林深低頭看了眼,盒蓋縫隙里透出淡金色的光,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蘇醒。

“它在反應。”陳默減速拐進條窄巷,墻根的青苔在晨光里泛著濕潤的綠,“前面第三個門就是你以前住的地方。”

林深抬頭望去,巷尾那棟灰磚小樓的墻面上,爬滿了他畫過無數次的爬山虎。三樓陽臺的護欄上,還掛著個褪色的鳥籠——那是他小時候養過畫眉的地方,后來搬家時忘了帶走。

“五年沒回來了。”他踩著積水往前走,鞋底碾過片枯黃的爬山虎葉,葉片背面隱約有淺綠色的紋路,像未干的墨跡。

陳默突然拽住他的手腕:“等等。”他從背包里掏出羅盤,指針正圍著中心瘋狂打轉,銅面邊緣的符號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這里的‘氣’很亂,不止一種符號。”

林深順著他的視線看向樓道口。那扇斑駁的木門上,除了熟悉的藤蔓符號,還多了些從未見過的圖案——像是用指甲刻出來的折線,在門楣上組成個歪歪扭扭的三角形。

“這是什么?”他伸手去摸,指尖剛碰到木門,整扇門突然劇烈震顫起來。那些折線符號像是活了過來,順著木紋游走,在門面上織出張細密的網,網眼里滲出粘稠的黑霧。

“退后!”陳默把他拉到身后,掏出僅剩的半塊青銅鈴鐺。鈴鐺碰到黑霧的瞬間,發出刺耳的嗡鳴,黑霧里傳來細碎的尖叫,像有無數只小蟲在掙扎。

“是‘寄生者’。”陳默的聲音沉了下去,“外婆說過,有些符號會吞噬同類,變成新的東西。”他從口袋里摸出朱砂,在掌心畫了個圈,“跟著我走,別踩那些黑霧。”

樓道里彌漫著股焦糊味。林深踩著陳默的腳印往上走,看見樓梯轉角的墻面上,貼著無數張泛黃的符紙,上面的符號已經被黑霧侵蝕得只剩半截。其中一張符紙的邊緣,露出半行娟秀的字跡——正是陳默外婆的筆跡:“勿讓折線過三樓”。

“三樓有什么?”林深的心跳莫名加快。他記得自己的房間就在三樓,搬家那天,他把畫具箱落在了衣柜最深處。

陳默突然停在二樓和三樓之間的平臺上。平臺的窗戶破了個洞,黑霧正從洞里源源不斷地涌進來,在地面上積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映出的不是他們的倒影,而是無數個扭曲的人影,每個影子的胸口都插著根折線符號。

“它們在模仿。”陳默的指尖有些發涼,“模仿我們的影子,好混進三樓。”他突然想起什么,從背包里翻出相機吊墜,紅繩上的小相機在黑霧中閃著微光,“外婆說,真正的影子會害怕這個。”

他把吊墜遞給林深:“拿著它,先進你房間。我在這里擋住它們。”

林深攥著吊墜往上跑,金屬的涼意順著掌心蔓延到全身。三樓的走廊盡頭,他的房門虛掩著,門縫里透出淡淡的白光,和廢棄工廠監控拍到的白光一模一樣。

推開門的瞬間,林深愣住了。房間里的一切都保持著五年前的樣子:書桌上擺著他沒畫完的素描,衣柜門半開著,露出里面落滿灰塵的畫具箱。而在畫具箱旁邊,站著個穿白襯衫的年輕人,正背對著他翻找什么,側臉的輪廓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你是誰?”林深握緊了相機吊墜,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

年輕人轉過身,臉上帶著詭異的笑。他的胸口插著根折線符號,皮膚下隱約有綠色的紋路在流動:“我是你啊。”他的聲音和林深一模一樣,“是被你丟掉的那部分。”

林深突然想起搬家那天的事。他因為畫不出滿意的作品而大發雷霆,把整箱畫具都砸在了地上,其中就包括那張畫著藤蔓符號的素描。

“你在找這個?”林深從口袋里掏出那張拍立得——正是美術館里找到的、布滿青苔的老磚照片。

年輕人的眼神瞬間變得貪婪:“把它給我!我們就能合為一體,成為最強的符號!”他猛地撲過來,指尖化作鋒利的折線,直刺林深的胸口。

林深下意識地舉起相機吊墜。吊墜上的小相機突然發出刺眼的白光,年輕人慘叫著后退,身上的折線符號開始冒煙,像被烈火灼燒。

“不!”年輕人在白光中扭曲變形,漸漸化作團黑霧,“它們不會放過你的……折線已經爬到屋頂了……”

黑霧消散的瞬間,林深聽見屋頂傳來劇烈的響動,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撞擊瓦片。他沖到窗邊,看見無數根折線符號正順著排水管往上爬,在屋頂上織出張巨大的網,將整棟樓都罩在里面。

衣柜突然傳來響動。林深打開柜門,發現畫具箱正在劇烈震動,箱蓋的縫隙里透出和鐵皮盒一樣的金光。他打開畫具箱,看見里面除了畫筆和顏料,還躺著個熟悉的紅布包——正是三年前陳默外婆塞給他的護身符。

解開紅布包的瞬間,林深屏住了呼吸。包里除了干枯的藤蔓,還有半塊青銅鈴鐺,和陳默手里的那半塊正好能拼在一起。而在藤蔓下面,壓著張小小的素描——畫上是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正蹲在巷口畫符號,旁邊用鉛筆寫著行字:“當兩半鈴鐺合璧,契約者將看見真相”。

“陳默!”林深抓起紅布包往樓下跑,剛到二樓平臺,就看見陳默正被黑霧纏住。他的手臂上爬滿了折線符號,臉色蒼白得像紙,手里的半塊鈴鐺已經開始發燙。

“接住!”林深把另一半鈴鐺扔過去。兩瓣鈴鐺在空中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金光瞬間炸開,黑霧像潮水般退去,露出墻面上隱藏的符號——那是個巨大的藤蔓符號,中間包裹著個小小的折線,像是母親在保護孩子。

“原來如此。”陳默看著墻上的符號,突然明白了,“折線不是寄生者,是藤蔓的孩子。”他想起外婆的日記,“‘原住民’的孩子會蛻皮,蛻皮時會變得很兇,需要母親的符號保護。”

屋頂的響動突然停了。林深抬頭看向天窗,看見黑霧正在漸漸散去,折線符號像退潮般順著排水管往下爬,最終鉆進墻縫里消失不見。

“它們走了?”林深的聲音還有些發顫。

陳默撿起地上的兩瓣鈴鐺,合在一起變成個完整的圓:“是回到母親身邊了。”他的指尖劃過鈴鐺上的紋路,“外婆把鈴鐺分成兩半,一半留給我,一半留給能看見真相的人。”

林深突然注意到,合在一起的鈴鐺內側,刻著個小小的符號——正是筆記本里“家人”的圖案。

“你的外婆……”林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們會一起找到這里?”

陳默的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陽光透過天窗落在他臉上,腳踝的疤痕在光線下幾乎看不見:“或許吧。”他把合好的鈴鐺放進鐵皮盒,“羅盤又有反應了,下一個符號在……”

他的話沒說完,鐵皮盒突然發出劇烈的震動,銅制的羅盤開始旋轉,最終停在指向西方的位置。指針的頂端,浮現出個新的符號——那是個由藤蔓和折線組成的圖案,像是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

“是城西的老教堂。”林深突然想起什么,“我小時候在那里畫過畫,記得彩繪玻璃上有這個符號。”

陳默跨上停在巷口的摩托車,拍了拍后座:“那還等什么?”

林深坐上去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陳默的腰側。對方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放松下來,發動了摩托車。風穿過巷口時,帶著股淡淡的草木香,林深看著墻面上漸漸隱去的符號,突然覺得那些古老的密碼,或許從來都不是警告,而是某種溫柔的指引。

摩托車駛離老城區時,林深回頭看了眼那棟灰磚小樓。三樓的窗戶里,陽光正好落在書桌上,照亮了那張沒畫完的素描。畫紙上,藤蔓和折線纏繞在一起,在空白處勾勒出個模糊的輪廓——像是兩個并肩而行的人影。

他們的旅程,還在繼續。而這一次,林深知道,無論前方有什么在等待,他們都不會再害怕了。因為有些符號,早已刻進了彼此的生命里,成為了無法分割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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