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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陰臣戲嬌主(7)

林老將軍的遺體運回林府時,天色已近黃昏。

夕陽的余暉透過云層灑下來,給朱紅的府門鍍上了一層慘淡的金輝。

昭元扶著幾乎虛脫的林硯之走進靈堂,看著那口漆黑的棺木,眼淚又忍不住涌了上來。

“父親……”林硯之跪倒在棺前,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這個平日里鮮衣怒馬的少年郎,一夜之間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氣,只剩下無盡的悲傷和恨意。

昭元站在一旁,看著靈堂里懸掛的林老將軍的畫像,畫像上的老人笑容溫和,眼神銳利,依稀還是她記憶中那個能將她舉過頭頂的模樣。

可如今,卻已是天人永隔。

“公主,太子殿下來了。”畫春在她耳邊輕聲提醒。

昭元轉過身,見太子穿著素色常服,面色凝重地走進來,身后跟著幾位朝中重臣。

太子走到靈前拜了三拜,然后走到昭元和林硯之身邊,沉聲道:“林小將軍節哀,陛下已經下旨,追封林老將軍為鎮國公,厚葬。至于伏擊之事,定會徹查到底,給林家一個公道。”

林硯之抬起頭,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太子:“公道?宋亞軒就在眼前,為何不抓他?!”

太子嘆了口氣:“硯之,沒有證據,不能亂抓人。宋亞軒雖有嫌疑,但他畢竟是朝廷命官,又是父皇倚重的大臣……”

“倚重?”昭元冷笑一聲,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難道就因為他是父皇倚重的大臣,就可以草菅人命,就可以讓忠良含冤而死嗎?太子殿下,您看看這靈堂,看看林伯父的遺體,這就是您說的公道?”

太子被她問得語塞,臉上露出愧疚之色:“昭元,我知道你難過,但此事確實棘手。宋亞軒已經下令封鎖全城,追查兇手,我們……”

“他追查兇手?”昭元打斷他的話,眼神冰冷,“他不過是在演戲給父皇看!太子殿下,您難道還看不明白嗎?宋亞軒不除,林家的冤屈永遠無法昭雪,這京城也永遠不會安寧!”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決絕的力量,讓在場的幾位大臣都變了臉色。

太子看著她泛紅的眼眶,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我會再去勸勸父皇。只是……昭元,你要答應我,不要再沖動行事。宋亞軒現在權勢滔天,你們斗不過他的。”

昭元沒有回答,只是轉身走到靈前,輕輕撫摸著棺木,仿佛在對林老將軍承諾。

太子看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帶著大臣們離開了。

靈堂里恢復了寂靜,只剩下林硯之壓抑的哭聲和燭火燃燒的噼啪聲。

昭元站了許久,直到燭火燃盡了大半,才緩緩開口:“畫春,把那枚玉佩拿來。”

畫春從懷里掏出玉佩,遞到她手上。

昭元握著冰涼的玉佩,指尖摩挲著那個缺口,忽然道:“你說,這枚玉佩上的缺口,會不會和北疆的狼牙箭有關?”

畫春一愣:“公主的意思是……”

“林伯父說箭上有標記,而這枚玉佩上刻著北疆部落的圖騰。”昭元的眼神漸漸變得清明,“宋亞軒的父親是北疆的士兵,說不定和那個部落有仇。如果能查到這支箭的來歷,或許就能找到伏擊的真相。”

“可現在全城都在宋亞軒的掌控之下,我們怎么查?”畫春憂心忡忡。

“總有辦法的。”昭元將玉佩收好,“你去查一下,宋亞軒的父親當年是在哪個部落戰死的,那個部落有沒有用狼牙箭的習慣。還有,林伯父被射中的那支箭,想辦法弄到手。”

安排好這些,昭元又安慰了林硯之幾句,才起身回宮。

走出林府時,夜色已深,街上空蕩蕩的,只有巡邏的士兵提著燈籠走過,影子被拉得很長。

剛走到街角,忽然看見一輛熟悉的馬車停在那里。

車簾掀開,宋亞軒從里面走了出來。

他換了身黑色常服,臉上的傷已經處理過了,卻依舊掩不住那份陰鷙。

“公主。”他看著她,聲音低沉。

昭元停下腳步,握緊了手里的帕子,指節泛白:“宋大人深夜在此,是想看看林家的慘狀,好安心嗎?”

“我是來送樣東西的。”宋亞軒沒有在意她的嘲諷,從袖中拿出一個油紙包,遞到她面前,“這是從伏擊現場找到的,或許對你有用。”

昭元猶豫了一下,沒有接。

畫春上前接過,打開一看,里面竟是半支折斷的箭羽,上面刻著一個模糊的狼頭標記。

“這是……”昭元的瞳孔驟然收縮。

“北疆蒼狼部的標記。”宋亞軒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父親當年,就是死在蒼狼部手里。”

昭元猛地抬頭看他,眼神里充滿了震驚。

他竟然……主動告訴她這些?

“你什么意思?”她警惕地問。

“意思就是,伏擊林老將軍的,是蒼狼部的人。”宋亞軒看著她,黑眸里翻涌著復雜的情緒,“他們想嫁禍給我,挑起我和林家的仇恨,甚至想借此引發北疆的戰火。”

“我憑什么相信你?”昭元冷笑,“誰知道這是不是你故意偽造的證據?”

“你可以不信。”宋亞軒沒有辯解,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但我必須告訴你,蒼狼部的人已經潛入京城,他們的目標不僅是林家,還有……你。”

昭元心頭一震:“他們為什么要針對我?”

“因為你是陛下最寵愛的公主,”宋亞軒的聲音低沉,“只要你出事,陛下一定會震怒,到時候無論是對我發難,還是對北疆用兵,都正中他們下懷。”

昭元看著他,忽然覺得看不懂這個人。

他若是想害她,根本沒必要說這些;可他若是真心提醒,又為何要處處針對林家?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忍不住問,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

宋亞軒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我想做的事,從來都只有一件——為我父母報仇,為那些死在蒼狼部手里的無辜士兵報仇。”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臉上,“昭元,我知道你恨我,沒關系。但在蒼狼部的事解決之前,我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

說完,他轉身走上馬車,沒有再回頭。

馬車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昭元和畫春站在原地,手里握著那半支箭羽。

“公主,這……”畫春看著她,不知所措。

昭元握緊了箭羽,指尖被劃破,滲出了血珠,她卻渾然不覺。

宋亞軒的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她的心湖,激起了層層漣漪。

如果伏擊真的是蒼狼部干的,那宋亞軒之前的所作所為,難道真的只是為了扳倒林家,而不是要置他們于死地?

可就算如此,林老將軍的死,他也難辭其咎。

若不是他步步緊逼,林家也不會被蒼狼部當成目標。

回到長樂宮,昭元坐在燈下,反復看著那半支箭羽和那枚玉佩。

箭羽上的狼頭標記,和玉佩上的圖騰果然有些相似,只是細節處略有不同。

“畫春,查到了嗎?”她問。

“查到一些。”畫春遞上一張紙條,“宋亞軒的父親叫宋誠,當年是北疆的一名普通士兵,二十年前在和蒼狼部的戰斗中犧牲了。

他母親不久后也病逝了,宋亞軒是被一位姓陳的老軍醫收養的。那位老軍醫去年去世了,臨終前把一本日記交給了宋亞軒。”

“日記?”昭元眼前一亮,“里面寫了什么?”

“不知道。”畫春搖搖頭,“那本日記被宋亞軒鎖在書房的暗格里,我們的人沒機會拿到。不過聽說,日記里記載了當年蒼狼部的一些秘密,還有……宋誠犧牲的真相。”

昭元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如果能拿到那本日記,說不定就能知道蒼狼部為什么要針對林家,為什么要嫁禍宋亞軒,甚至能找到他們潛入京城的證據。

“必須拿到那本日記。”她站起身,眼神堅定,“就算冒險,也必須拿到。”

畫春嚇了一跳:“公主,那可是宋府!守衛森嚴,我們怎么可能……”

“總會有辦法的。”昭元走到窗前,看著天邊的月亮,“宋亞軒不是說蒼狼部的目標還有我嗎?那我就給他們一個機會,也給我自己一個機會。”

她的心里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一個危險,卻可能改變一切的計劃。

而此時的宋府書房里,宋亞軒正坐在燈下,看著一本泛黃的日記。

日記的封面上寫著“陳記”兩個字,是老軍醫的名字。

他翻到其中一頁,上面記載著二十年前的那場戰斗——

“……蒼狼部突襲,宋誠為掩護傷員撤退,身中數箭而亡。可恨那林嘯(林老將軍)為了保住兵權,竟隱瞞了宋誠的功績,還將戰敗的責任推到了他身上……”

宋亞軒的指尖死死攥著日記,指節泛白。

他想起老軍醫臨終前的話:“亞軒,別怪林嘯,他也是身不由己。只是那蒼狼部的首領,當年和林嘯有過密約,這事……你一定要查清楚……”

密約?

宋亞軒的眼神變得銳利。

這才是他真正想知道的。

林老將軍和蒼狼部之間,到底有什么秘密?

為什么蒼狼部要殺他,又要嫁禍給自己?

他合上日記,走到窗邊,看著長樂宮的方向。

那里燈火通明,像一顆遙遠的星辰。

昭元,你一定要小心。

他知道她不會信他,但他還是忍不住提醒。

他甚至希望,她能像從前那樣,只做個嬌生慣養的公主,永遠不用接觸這些黑暗和陰謀。

可他也知道,不可能了。

從他決定扳倒林家的那一刻起,從蒼狼部潛入京城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被卷入了這場漩渦,再也無法脫身。

而他能做的,只有盡快查清真相,掃清所有障礙,哪怕……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夜色漸深,京城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

沒有人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而昭元和宋亞軒,這兩個被仇恨和陰謀纏繞的人,即將在這場風暴中,迎來又一次激烈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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