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歸航(3)
- TNT時代少年團:煮七碗面
- 綿羊不玲
- 2157字
- 2025-08-23 06:07:11
清晨的陽光穿透云層,給停機坪上的銀色客機鍍上一層暖金。
丁程鑫剛結束航前檢查,就接到了塔臺的調度指令,耳機里再次傳來江浸月的聲音,比昨日更顯公事公辦的冷硬。
“CA1820,跑道36L等待,先讓軍方專機優(yōu)先起飛。”
丁程鑫皺眉看了眼儀表盤上的時間。
按原計劃,他們本該是此刻第一順位進跑道的航班,乘客都已登機完畢,艙門也已關閉。
軍方專機優(yōu)先起飛合情合理,但江浸月的指令里,刻意省略了預計等待時長——
這在常規(guī)調度里并不常見,像是故意留了個模糊的缺口。
副機長有些焦躁地調整著無線電頻率:“江主任,請問預計等待多久?客艙里有幾位轉機乘客,再耽誤可能趕不上后續(xù)航班了。”
電波里沉默了兩秒,才傳來江浸月毫無波瀾的回應:“空中流量臨時調整,等待時間待定。請機組做好安撫工作,保持通訊暢通。”
話說完,通訊頻道便被切換到了與軍方專機的聯(lián)絡頻段,再沒給CA1820任何追問的余地。
副機長咂了咂嘴,看向丁程鑫:“程哥,這……”
“照做。”丁程鑫打斷他,手指在操作桿上輕輕敲了敲,目光透過舷窗望向遠處的塔臺大樓。
那棟灰色的建筑像個沉默的巨人,而江浸月就在其中某個窗口后,隔著數(shù)千米的距離,用一道指令將他釘在原地。
他太了解她了。
看似合規(guī)的調度里,藏著她刻意為之的“刁難”。
就像當年他們約會,她總愛故意遲到半小時,看著他在約定地點焦灼等待,卻在出現(xiàn)時遞上一支冰可樂,笑得狡黠又得意。
只是現(xiàn)在,她的“玩笑”換了戰(zhàn)場,也淬了冰。
客艙里的騷動漸漸傳來,乘務長通過內線匯報,有兩位轉機乘客情緒激動,正在向前臺投訴。
丁程鑫捏了捏眉心,起身去了客艙。
安撫工作比想象中更棘手,那位戴眼鏡的商務男士拍著小桌板,語氣尖銳:“我趕的是跨國會議!誤了機你們負得起責任嗎?你們機長呢?讓他出來給個說法!”
丁程鑫走過去,微微頷首:“我是機長丁程鑫。
非常抱歉因空中管制導致延誤,我們會實時關注塔臺指令,一旦獲得起飛許可就立刻通知您。
另外,我們已聯(lián)系地面服務臺,為您協(xié)調了后續(xù)航班的改簽,確保您能趕上會議。”
他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眼神里的篤定自帶安撫人心的力量。
男士的怒火莫名消了大半,嘟囔了幾句便坐了回去。
回到駕駛艙時,副機長指了指通訊器:“程哥,剛才塔臺又發(fā)了條消息,說讓我們檢查燃油余量,做好長時間等待的準備。”
丁程鑫眼底掠過一絲冷意。
他的航班是短途航線,燃油本就按最短航程配備,江浸月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讓他們檢查燃油,無異于在提醒他——延誤的時間越長,風險就越大。
這女人,是真打算把他架在火上烤。
他按下通話鍵,聲音里聽不出情緒:“CA1820收到。燃油余量正常,請求再次確認等待時長。”
這次,江浸月的回應很快,甚至帶了點不易察覺的輕描淡寫:“丁機長經驗豐富,應該知道空中調度的不確定性。耐心等。”
“耐心”兩個字,像根羽毛搔過心尖,又帶著點針似的刺痛。
丁程鑫想起五年前,他在暴雨里等了她三個小時,從天黑等到天亮,手機打沒電了,就站在她家樓下的便利店屋檐下,看著雨簾里模糊的路燈。
后來她回來了,帶著一身酒氣和陌生的香水味,看見他時愣了一下,隨即嗤笑:“丁程鑫,你這耐心用錯地方了,我不值得。”
那時他以為是氣話,現(xiàn)在才懂,或許她早就知道,他的耐心從來只給她一個人。
等待持續(xù)了整整四十五分鐘。
當“CA1820,允許進入跑道36L,準備起飛”的指令終于傳來時,副機長長舒一口氣,手忙腳亂地操作起來。
丁程鑫卻盯著前方的跑道,忽然開口:“你說,她是不是故意的?”
副機長愣了愣:“啊?江主任嗎?應該不會吧……她看著挺專業(yè)的。”
丁程鑫沒再說話,只是握緊了操作桿。
引擎重新轟鳴起來,飛機像離弦的箭般沖向前方,沖破云層的瞬間,陽光刺眼得讓人睜不開眼。
他知道江浸月在看。
塔臺的雷達屏幕上,這架航班的光點正迅速爬升,像一顆掙脫束縛的星。
而塔臺辦公室里,江浸月確實正望著屏幕。
她指尖的咖啡已經涼透,剛才故意延長等待時間時的冷靜,在航班起飛的那一刻碎成了細小的漣漪。
旁邊的實習生小聲說:“江主任,剛才CA1820的等待時間是不是有點長了?他們的燃油……”
“按規(guī)章調度,沒問題。”江浸月打斷她,關掉了那個航班的追蹤界面,“下一班。”
實習生識趣地閉了嘴,卻沒看到江浸月放在桌下的手,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她怎么會不知道燃油的事?
她甚至算準了丁程鑫不會真的因為燃油問題提出抗議——他的責任感不允許他拿乘客安全做賭注。
可看著屏幕上那個光點消失在云層里時,她心里還是像被掏空了一塊。
剛才在通訊里聽到他聲音里的隱忍,她差點就撐不住要提前放行了。
“江主任,”調度室的同事敲了敲門,“CA1820的機長剛才讓地勤送了杯熱咖啡上來,說是……謝你剛才的精準調度。”
江浸月愣住了。
同事把那杯還冒著熱氣的拿鐵放在桌上,補充道:“送咖啡的地勤說,丁機長特意交代,要全糖加奶,少冰。”
全糖加奶,少冰。
那是她以前最喜歡的口味。
江浸月看著那杯咖啡,忽然想起高三那年冬天,她在畫室畫到深夜,丁程鑫就捧著這樣一杯熱拿鐵在樓下等她,怕涼了,就揣在懷里捂著。
那時候他還穿著洗得發(fā)白的校服,鼻尖凍得通紅,卻笑著說:“你看,還熱乎呢。”
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軟。
她拿起咖啡,抿了一口,甜膩的暖流滑過喉嚨,卻燙得眼眶發(fā)疼。
丁程鑫,你這招“以退為進”,倒是和當年一模一樣。
她放下咖啡杯,重新看向屏幕,眼神里的波瀾已盡數(shù)斂去,只剩下冰冷的專注。
游戲才剛剛開始,誰先動心,誰就輸了。
而她江浸月,從來就不是會輸?shù)娜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