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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病態(tài)沉淪(17)

去姚家的前一晚,張真源在值班室整理病歷,臺(tái)燈的光落在“姚珈檸”三個(gè)字上——那是她剛?cè)朐簳r(shí)的初診記錄,字跡還帶著他慣有的溫和。

手機(jī)屏幕亮了,是姚珈檸發(fā)來的消息:

【別緊張,我爸就是看起來兇,其實(shí)……也挺兇的?!?

后面跟著個(gè)吐舌頭的表情。

張真源失笑,回了句“知道了”。

姚家老宅藏在半山腰,鐵門緩緩打開時(shí),能看見院子里的銀杏樹,比城郊那片更粗壯,金黃的葉子落了滿地。

姚父坐在客廳的紅木沙發(fā)上,手里捏著紫砂壺,目光落在張真源身上,帶著審視,卻沒想象中那般銳利。

“張醫(yī)生。”他開口,聲音低沉,“多謝你照顧小檸?!?

“應(yīng)該的。”

張真源在他對面坐下,腰背挺直,沒絲毫局促。

姚珈檸從廚房探出頭,沖他眨了眨眼,手里還端著盤洗好的草莓。

“爸,你別嚇?biāo)!?

她把草莓往張真源面前推了推,“他今天特意提前下班的。”

姚父沒接話,只是看著張真源:“聽說你要重新主刀下周那臺(tái)心臟移植手術(shù)?”

“是?!?

“風(fēng)險(xiǎn)不小?!币Ω高攘丝诓瑁靶枰裁粗С郑苯痈艺f。”

張真源抬眼,對上他的目光:“姚先生,我需要的是醫(yī)院回歸正常運(yùn)轉(zhuǎn),而不是特權(quán)。”

姚父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聲里帶著點(diǎn)認(rèn)可:“難怪小檸非你不可。”

姚珈檸的臉“騰”地紅了,踢了下父親的椅子腿:“爸!”

午飯是管家做的,番茄雞蛋面放在張真源面前,心型荷包蛋顫巍巍的,和上次在醫(yī)院的一模一樣。

姚珈檸坐在他旁邊,悄悄用腳勾了勾他的腳踝,像在說“別客氣”。

席間,姚父沒再提醫(yī)院的事,只聊了些家常。

張真源才知道,姚珈檸小時(shí)候怕黑,會(huì)抱著枕頭跑到父親書房,蜷在沙發(fā)上睡;知道她第一次畫油畫,把顏料涂得滿身都是,被外祖父追著罵了半條街。

那些被偏執(zhí)掩蓋的柔軟,原來一直都在。

飯后,姚珈檸拉著張真源去院子里散步。

銀杏葉落在她發(fā)上,張真源伸手替她拂開,指尖碰到她的耳廓,兩人都頓了頓。

“我爸是不是沒那么可怕?”她仰頭看他,眼里的光比陽光還亮。

“嗯?!睆堈嬖纯粗?,“像個(gè)普通父親?!?

“那你呢?”姚珈檸的聲音輕下來,“覺得這里……像個(gè)家嗎?”

風(fēng)卷著葉子打旋,落在兩人腳邊。

張真源想起自己小時(shí)候,母親總在廚房煮面,父親在客廳看報(bào),和此刻的畫面重疊在一起。

他沒說話,只是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姚珈檸的手指蜷了蜷,反握住他,力道剛剛好。

離開時(shí),姚父站在門口,看著他們相握的手,沒說話,只是揮了揮手。

車開下山時(shí),姚珈檸靠在副駕座上,看著窗外倒退的樹影。

“張真源,”她突然開口,“我們……算是在一起了嗎?”

張真源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嘴角勾起個(gè)淺淡的弧度:“你說呢?”

姚珈檸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伸手去碰他的側(cè)臉,指尖帶著點(diǎn)涼。

“那以后,不許再讓別的護(hù)士給你送咖啡?!?

“好。”

“也不許看別的女生?!?

“……你這又開始了?”

“就看我!只能看我!”她湊過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像偷到糖的孩子,“這樣才對?!?

車窗外的夕陽把天染成橘紅色,張真源看著前方的路,又看了看身邊笑得眉眼彎彎的人,突然覺得,那些黑暗的過往,像被風(fēng)吹散的銀杏葉,雖然落了滿地,卻也鋪成了通往此刻的路。

或許,愛從來不是完美的。

它會(huì)帶著傷痕,帶著偏執(zhí),帶著彼此的棱角。

但只要愿意朝著對方走,再鋒利的荊棘,也能開出溫柔的花。

就像現(xiàn)在,他握著方向盤,她握著他的手,前路有光,身邊有你。

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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