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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衛生所里的冰與火

桃源村衛生所,一間簡陋的瓦房,陽光透過蒙塵的窗戶斜斜照進來,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陳舊木頭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草藥混合氣味。

林逍一臉不情愿地被王嬸半拖半拽地推進了門。

“逍哥!你就幫幫忙嘛!葉醫生一個人又要看病又要搞衛生,忙不過來!你看這地臟的,還有這柜子灰…”

王嬸嗓門洪亮,不由分說地把一把禿了毛的掃帚塞進林逍手里,又指了指墻角堆著抹布的水桶,“就半天!掃掃擦擦就行!算嬸子求你了!秀禾的事兒,嬸子記你一輩子好!”

王嬸說完,風風火火地轉身就走,留下林逍拿著掃帚,對著這間充滿“葉傾城式”清冷氣息的屋子,嘴角抽了抽。

他環顧四周:幾張掉漆的木椅,一張磨得發亮的舊桌子,靠墻一排斑駁的藥柜,角落里一張鋪著白布(洗得發灰)的簡易檢查床。

一切都收拾得一絲不茍,但也冷清得沒有人氣兒。

葉傾城正背對著他,站在藥柜前整理著什么。

她依舊穿著那身洗得發白的白大褂,身姿筆挺,烏黑的長發簡單地束在腦后,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

即使只是一個背影,也透著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林逍聳聳肩,認命地拿起掃帚,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劃拉著地上的浮塵。

掃帚刮過水泥地的聲音,在寂靜的衛生所里顯得格外刺耳。

他這人天生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沉默,尤其還是跟這么個冰雕似的美人共處一室。

痞氣勁兒一上來,就忍不住想撩撥一下。

“嘖,”林逍一邊懶洋洋地掃著地,一邊拖長了調子開口,眼神戲謔地瞟著葉傾城的背影,“我說葉醫生,你這衛生所也太‘干凈’了點吧?干凈得連點熱乎氣兒都沒有。跟你這人一樣,冷冰冰的。”

他故意頓了頓,嘴角勾起那抹慣常的痞笑:“村里人給你起的外號還真貼切——‘冷美人’。嘖,名副其實。”

葉傾城整理藥瓶的手沒有絲毫停頓,仿佛根本沒聽見。

只有那束在腦后的發絲,隨著她微微偏頭的動作,幾不可察地晃動了一下。

無聲的蔑視。

林逍討了個沒趣,也不惱,自顧自地哼起了不成調的小曲兒,掃地的動作倒是敷衍得更明顯了。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尷尬和掃帚單調的刮擦聲中緩慢流逝。

突然!

衛生所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被猛地撞開!

“葉醫生!救命啊!快救救我家狗蛋!”

一個頭發凌亂、臉色煞白的婦人抱著一個約莫四五歲的男童,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絕望!

她懷里的孩子正是狗蛋,此刻小臉漲得通紅,嘴唇發紫,雙眼緊閉,小小的身體像煮熟了的蝦米一樣劇烈地抽搐著!

牙關緊咬,口角不斷溢出白沫!

喉嚨里發出“嗬嗬”的、令人心碎的怪響!

高熱驚厥!

葉傾城猛地轉身!

清冷如霜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波動——那是屬于醫者的凝重和急切!

“快!放床上!”她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帶上了不容置疑的急促。

婦人手忙腳亂地將孩子放到檢查床上。

葉傾城迅速上前,動作快如閃電:解開孩子領口,將他的頭偏向一側防止窒息,手指搭上滾燙的腕脈,另一只手去翻孩子的眼皮查看瞳孔。

“體溫多少?什么時候開始的?”葉傾城語速飛快地問,同時迅速拉開藥柜抽屜。

“不…不知道啊!摸著燙手!就…就剛才玩著玩著,突然就倒地上抽起來了!”

婦人哭喊著,六神無主。

葉傾城翻找的動作猛地一頓!

藥柜里,常用的兒童緊急退燒針劑——地西泮注射液,竟然空了!

只剩一個空盒子!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眼神里閃過一絲罕見的慌亂!

沒有鎮靜劑,在這種簡陋條件下控制嚴重驚厥極其困難!

物理降溫效果有限,孩子隨時可能窒息或引發更嚴重的腦損傷!

“去找涼水!毛巾!快!”

葉傾城對婦人厲聲喝道,自己則迅速拿出酒精棉球,準備擦拭孩子腋下、腹股溝物理降溫。

但孩子抽搐得太厲害,四肢僵直,根本無法有效擦拭!

“狗蛋!我的兒啊!你可不能有事啊!”

婦人哭喊著跑去打水,留下葉傾城獨自面對劇烈抽搐的孩子。

葉傾城咬著下唇,努力按住孩子劇烈抖動的身體,試圖擦拭酒精,但效果微乎其微。

孩子口鼻的白沫越來越多,呼吸越發困難,小臉憋得發紫!

情況危急萬分!

汗水,第一次浸濕了葉傾城光潔的額頭。

那總是平靜無波的清冷眼眸里,此刻充滿了焦急、無力,甚至一絲絕望。

在這簡陋的衛生所,面對急癥,她引以為傲的現代醫學知識,此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靠近了檢查床。

是林逍。

他不知何時已經丟開了掃帚,臉上慣常的痞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靜到極致的專注。

他目光如電,鎖定了孩子劇烈抽搐的后頸——大椎穴!

沒有絲毫猶豫!

林逍并指如劍,快如閃電!

他的指尖精準無比地落在了孩子后頸第七頸椎棘突下的凹陷處——大椎穴!

就在指尖觸及皮膚的瞬間,一股微弱卻精純溫潤的暖流(元炁),如同涓涓細流,悄無聲息地從林逍指尖渡入,順著穴位直沖孩子紊亂的神經中樞!

動作快得如同幻覺,輕得像一片羽毛落下。

然而,奇跡發生了!

前一秒還在瘋狂抽搐、口吐白沫、呼吸困難的狗蛋,身體猛地一顫!

那劇烈的、如同被無形力量拉扯的抽搐,竟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停止了!

緊咬的牙關松開,喉嚨里那可怕的“嗬嗬”聲也戛然而止!

雖然孩子依舊昏迷,高燒未退,呼吸也還急促,但那致命的、隨時可能奪走生命的驚厥,竟然被硬生生地止住了!

葉傾城正死死按著孩子的肩膀,準備進行更冒險的操作。孩子身體的突然安靜,讓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猛地抬頭!

目光正好捕捉到林逍那緩緩收回的、并攏的食指和中指!

以及他指尖殘留的、一絲微弱到幾乎看不見、卻讓她靈魂都感到震顫的溫潤光澤?

那是什么?

葉傾城清冷的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

如同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萬鈞巨石!

她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漏跳了一拍!

不是藥!不是針!

他剛才做了什么?

只是點了一下?就一下?

巨大的震驚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葉傾城!

她死死盯著林逍收回的手,又猛地看向孩子安靜下來的小臉,最后,那難以置信、充滿驚濤駭浪的目光,死死定格在林逍那張恢復了三分憊懶、七分痞氣,此刻卻顯得格外神秘莫測的臉上!

衛生所里,只剩下婦人端著水盆跑回來的腳步聲,和孩子微弱卻平穩下來的呼吸聲。

陽光依舊斜斜地照著,灰塵在光柱里飛舞。

冰與火的對峙,在這一刻,被一種更深沉、更顛覆的震撼,徹底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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