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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名聲初顯治頑疾

清晨的薄霧還未完全散盡,帶著昨夜雨后的濕潤氣息,籠罩著沉寂的桃源村。

然而,村東頭張大伯家破敗的小院里,卻擠滿了人,焦急的議論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哎喲…疼…疼死我了啊!”

一聲聲壓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從屋內(nèi)斷斷續(xù)續(xù)地傳出來,聽得人揪心。

張大伯,村里出了名的老實巴交的老木匠,此刻正佝僂著身子躺在硬板床上,一張布滿皺紋的臉因劇痛而扭曲變形,豆大的冷汗順著灰白的鬢角往下淌。

他那條曾經(jīng)能扛起整根房梁的右腿,此刻卻像被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反復穿刺、攪動,腫脹得嚇人,連碰一下都讓他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叫。

“讓讓!都讓讓!葉醫(yī)生來了!”

有人高聲喊著。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縫,葉傾城那清冷孤高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她依舊穿著那身洗得發(fā)白的白大褂,像一株不染塵埃的雪蓮,與屋內(nèi)渾濁的空氣和痛苦的氛圍格格不入。

她眉頭微蹙,快步走到床邊。

沒有多余的寒暄,葉傾城蹲下身,纖細卻穩(wěn)定的手指隔著薄薄的褲料,輕輕按壓張大伯腫脹的膝關節(jié)和周邊肌肉。每一次按壓,都引來張大伯更凄厲的痛呼。

“這里?”

“啊——!”

“這里?”

“嘶…別碰!別碰啊葉醫(yī)生!”

葉傾城的動作精準而專業(yè),眼神專注地觀察著張大伯的反應和腿部的狀況。

她拿出聽診器聽了聽,又仔細檢查了腿部皮膚的顏色和溫度。

整個過程,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近乎冷漠的平靜。

片刻后,她直起身,聲音清冷得像山澗的泉水,不帶一絲波瀾:“膝關節(jié)嚴重變形,腫脹明顯,局部壓痛劇烈,關節(jié)活動度幾乎為零。結合病史,初步判斷是重度骨性關節(jié)炎急性發(fā)作,關節(jié)腔內(nèi)很可能有大量積液,壓迫神經(jīng)。這里條件有限,必須馬上送縣醫(yī)院處理,可能需要穿刺抽液甚至手術。”

“啊?去…去縣里?”

張大伯的老伴,張嬸一聽,臉都白了,聲音帶著哭腔,“這…這得花多少錢啊?我們家哪拿得出來啊…”

“是啊葉醫(yī)生,張伯這腿是老毛病了,拖了多少年了,這突然發(fā)作…”有村民嘆氣。

“縣醫(yī)院…那可不是咱們窮人去得起的地方啊…”

“唉,這可咋辦…”

絕望的氣氛彌漫開來。

張大伯痛苦的呻吟聲在壓抑的議論中顯得格外刺耳。

就在這時,一個略帶沙啞的磁性嗓音,帶著點懶洋洋的調(diào)子,在人群外圍響起:“喲,這么熱鬧?張伯這是腿又不聽使喚了?”

眾人回頭,只見林逍雙手插在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兜里,慢悠悠地踱了過來。

他臉上帶著那招牌式的、三分憊懶七分痞氣的笑容,似乎剛睡醒,額前的碎發(fā)還有點亂。但那雙桃花眼掃過屋內(nèi)景象時,卻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

“是林逍!”

“林逍來了!”

“哎,林逍,你昨天不是把秀禾那怪病給治好了嗎?

快給張伯看看!”

村民們像是看到了救星,七嘴八舌地喊了起來。

昨天李秀禾那場怪病被林逍一碗藥湯加幾下“亂點”就壓下去的“神跡”,經(jīng)過一夜發(fā)酵,早已在閉塞的山村里傳得神乎其神。

葉傾城清冷的眸光也落在了林逍身上。

她沒說話,只是微微側身,讓開了床前的位置,但那眼神深處,卻帶著一絲審視和毫不掩飾的質(zhì)疑。

一個頂著“獸醫(yī)”名頭、舉止輕佻的痞子,能治這種需要專業(yè)影像診斷的骨科急癥?

在她看來,這無異于天方夜譚。

林逍對葉傾城那冰刀子似的目光視若無睹,痞笑著走到床邊,蹲了下來,和張大伯平視。

“張伯,忍著點,我瞅瞅。”

他的語氣隨意,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張大伯疼得說不出話,只是艱難地點點頭,渾濁的眼睛里滿是痛苦和希冀。

林逍沒有像葉傾城那樣去按壓患處。

他只是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攏,看似隨意地懸停在張大伯腫脹的膝蓋上方幾寸處,然后緩緩移動。

在外人看來,這動作簡直莫名其妙,甚至有點裝神弄鬼。

但只有林逍自己知道,在他蹲下的瞬間,眉心那枚沉寂的銀針印記便微微發(fā)熱,一股清涼而奇異的力量悄然涌入他的雙眼——靈樞之眼,開!

眼前的景象瞬間變化。

皮肉、血管的紋理變得清晰。而在那腫脹的膝關節(jié)內(nèi)部,林逍清晰地“看”到:原本應該順暢流淌氣血的幾條主要經(jīng)絡,此刻像被淤泥堵塞的河道,淤積著大片灰暗、粘稠的“氣”!

這些淤堵的“氣”纏繞、壓迫著神經(jīng),正是劇痛的根源之一。

而更深處,在膝關節(jié)股骨和脛骨連接的間隙里,幾根尖銳、森白的骨刺如同猙獰的獠牙,深深地刺入周圍的軟組織,每一次微小的關節(jié)活動,都帶來撕裂般的痛苦!

果然是經(jīng)絡淤堵加陳舊骨刺壓迫神經(jīng)!

比普通的關節(jié)炎麻煩,但也并非無解。

林逍收回手,眉頭微挑。他看向一旁滿臉緊張的張嬸:“嬸子,我記得我爺爺以前,是不是給張伯配過一種黑乎乎的、聞著挺沖的藥膏?叫‘活絡散’的?”

張嬸一愣,隨即猛點頭:“對對對!是有!老林神醫(yī)配的!還剩小半罐呢!在…在柜子最底下!我這就去拿!”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地翻找起來。

趁著這空檔,林逍再次并指如劍,懸于張大伯膝蓋上方。

這一次,他強忍著眉心的微微刺痛和精神的消耗,小心翼翼地引導出一絲微弱的、源自靈樞之眼的奇異能量(元炁),凝聚于指尖。

指尖泛起一絲只有他自己能感覺到的溫熱。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專注,所有的痞氣和懶散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人散發(fā)出一種沉穩(wěn)如山、銳利如針的氣場!

這巨大的反差讓一直冷眼旁觀的葉傾城,瞳孔猛地一縮!

唰!唰!唰!

林逍出手如電!

指尖如同穿花蝴蝶,快得幾乎帶出殘影,精準無比地點在張大伯膝蓋周圍的幾個關鍵穴位上——血海、梁丘、足三里、陽陵泉!

每一次點落,都有一絲微不可察的暖流隨著他的指尖注入!

“呃…”張大伯身體猛地一顫,不是痛苦,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酸、麻、脹感,如同電流般瞬間竄過整條右腿!

那深入骨髓的劇痛,竟然在這股奇異的暖流沖擊下,如同退潮般減弱了一絲絲?

“老…老頭子?你感覺咋樣?”

張嬸捧著一個小陶罐跑回來,正好看到這一幕,緊張地問。

張大伯張著嘴,大口喘著粗氣,臉上的痛苦扭曲竟然真的舒緩了不少,他不敢置信地感受著腿部的變化,聲音帶著顫抖:“暖暖乎乎的…好像…好像沒那么鉆心地疼了?”

圍觀的村民發(fā)出一片壓抑的驚呼!

看向林逍的眼神瞬間充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葉傾城剛剛才斷言必須送縣醫(yī)院,林逍就這么點了幾下,張伯就說好點了?

林逍沒理會周圍的反應,接過張嬸遞來的陶罐。

打開封泥,一股濃烈刺鼻、混合著辛辣和草木苦味的藥味彌漫開來。

里面是墨綠色、粘稠如膏的藥泥。

他毫不嫌棄地挖出一大坨,雙手搓熱,然后小心翼翼地、均勻地涂抹在張大伯腫脹的膝蓋上。藥膏冰涼,但很快滲透進去,帶來更強烈的灼熱感。

“忍著點,張伯,藥勁兒上來了。”

林逍一邊涂抹,一邊再次并指,在涂抹了藥膏的區(qū)域上方緩緩移動,指尖那微弱的溫熱元炁持續(xù)滲透,引導著藥力精準地沖擊那些經(jīng)絡淤堵點和骨刺周圍的炎癥區(qū)域!

在靈樞之眼的透視下,林逍清晰地“看”到:活絡散中蘊含的活血化瘀成分,在他元炁的精準引導下,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的小兵,兇猛地沖擊著那些淤堵的灰暗“氣團”!

同時,一股溫潤的力量包裹著那幾根骨刺,雖然無法根除,卻極大緩解了它們對周圍組織的刺激!

“嘶…熱!好熱!”

張大伯忍不住叫出聲,但這次不是痛苦,而是一種灼熱中帶著舒爽的感覺!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膝蓋里那股像被無數(shù)鋼針扎著的、讓他恨不得把腿鋸掉的劇痛,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消退!腫脹的關節(jié),似乎也松動了一點點?

“老天爺…神了!真神了!”

“快看!張伯臉色好多了!”

“汗都不流了!”

“林逍!你真是神醫(yī)啊!老林神醫(yī)的本事,真讓你學全了!”

村民們徹底沸騰了!

驚嘆聲、贊美聲、難以置信的議論聲浪瞬間淹沒了小小的屋子。看向林逍的眼神,已經(jīng)從之前的懷疑、看笑話,變成了徹底的震驚、敬畏,甚至帶著一絲狂熱!

葉傾城站在角落,清麗絕倫的臉上,那萬年不變的冰冷平靜,終于被徹底打破!

她那雙總是帶著疏離感的眼眸,此刻正死死地盯著林逍!

眼神里充滿了極度的驚疑、探究,以及一絲…仿佛科學世界觀被狠狠鑿開一道裂縫般的震動!

她看到了!

她清楚地看到了張大伯痛苦緩解的全過程!

那絕不僅僅是心理作用!

林逍點穴時,張大伯腿部肌肉的瞬間放松和痛苦的明顯減輕,那碗氣味刺鼻的“活絡散”藥膏,在她專業(yè)的認知里,效果絕不可能如此立竿見影、如此霸道!

更關鍵的是林逍點穴時那種專注到極致的神態(tài),以及此刻他那微微發(fā)白的臉色和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這絕不是裝出來的消耗!

這個“獸醫(yī)”他到底做了什么?

林逍抹了把額頭的細汗,長舒一口氣。

連續(xù)動用靈樞之眼和引導那絲微弱的元炁,對他的消耗著實不小。

他抬起頭,正好對上葉傾城那極具穿透力的、寫滿震驚和探究的目光。

他嘴角習慣性地扯出那抹熟悉的痞笑,甚至還沖她挑了挑眉,眼神里帶著點玩味的戲謔,仿佛在說:怎么樣?哥厲害吧?

然而,在葉傾城那冰冷外殼下翻涌的驚濤駭浪中,林逍心中卻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靈樞之眼好用是好用,但這消耗也太大了點。

張伯這腿,只是暫時緩解了疼痛和炎癥,那幾根骨刺還在里面,要想根治。

看來,得想辦法提升這“元炁”了。

爺爺?shù)墓P記里,好像提到過…

他目光下意識地,投向了村尾那片在晨霧中若隱若現(xiàn)、黑黢黢的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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