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鑫把最后一件洗好的襯衫晾在陽臺時,聽見客廳傳來“咔嗒”一聲輕響。
他轉(zhuǎn)過身,看見棠棠正蹲在茶幾旁,爪子搭在一袋未開封的貓餅干上。
陽光斜斜地落在她背上,淺橘色的絨毛泛著金粉似的光,尾巴尖卻繃得筆直——顯然是在做一件明知不該做的事。
“想吃?”他走過去,指尖在她耳后輕輕撓了撓。
棠棠猛地縮回爪子,耳朵貼在腦袋上,卻沒跑,只是仰起臉看他,琥珀色的眼睛里盛著點(diǎn)心虛的討好。
昨夜針管帶來的戒備早已褪去,只剩下小動物特有的狡黠。
朱志鑫拆開包裝袋,倒了幾粒在掌心。
棠棠立刻湊過來,小口小口地舔著,喉嚨里發(fā)出細(xì)碎的呼嚕聲,尾巴尖輕輕掃過他的手腕,像在撒嬌。
“以后想吃可以告訴我,”他收回手時,指尖被她輕輕舔了一下,溫溫的,帶著點(diǎn)粗糙的癢,“不用偷偷摸摸的。”
棠棠抬起頭,忽然輕輕“喵”了一聲。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叫他。
朱志鑫愣了愣,隨即笑起來,揉了揉她的頭頂:“真乖。”
午后的陽光變得濃稠,像融化的蜂蜜。
朱志鑫坐在地毯上看劇本,鉛筆在紙頁上劃出沙沙的聲響。
棠棠蜷在他腳邊,忽然聽見書頁間傳來細(xì)微的響動——那是某種情緒在流動,比暖黃更深,帶著點(diǎn)緊繃的藍(lán)。
她悄悄抬起頭,看見朱志鑫正盯著某段臺詞皺眉,指節(jié)因?yàn)橛昧δ笾U筆而泛白。
“遇到難題了?”她在心里問,卻只能發(fā)出輕輕的“喵嗚”聲。
朱志鑫低頭看她,眼神柔和了些:“有點(diǎn)繞。”
他把劇本往旁邊挪了挪,騰出地方,“要不要陪我對對詞?”
棠棠歪著頭,沒動。
他便自顧自地念起來,聲音時而低沉,時而急促,像在演一場無聲的戲。
陽光漫過他的側(cè)臉,把睫毛的影子投在劇本上,隨著他說話的節(jié)奏輕輕晃動。
棠棠忽然站起身,走到他腿邊,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膝蓋。
毛茸茸的觸感讓朱志鑫頓了頓,他放下劇本,伸手把她抱進(jìn)懷里。
“還是你好,”他笑了笑,聲音里帶著點(diǎn)釋然,“不用背臺詞。”
棠棠在他懷里蜷成一團(tuán),耳朵貼著他的胸口,聽著平穩(wěn)的心跳聲。
那聲音像午后的鐘擺,把剛才那點(diǎn)緊繃的藍(lán)慢慢晃成了暖黃。
她忽然明白,人類的情緒不只有善意與惡意,還有像此刻這樣,需要被輕輕安撫的疲憊。
傍晚時,朱志鑫接了個電話,語氣輕快了許多:“好啊,明天見。”
掛了電話,他對棠棠說:“明天帶你去見我朋友,記得要乖。”
棠棠眨了眨眼,想起他說過的“笑得比陽光還亮”的伙伴們。
她忽然有點(diǎn)緊張,爪子下意識地蜷了蜷——人類的世界里,除了他,還有更多需要學(xué)習(xí)的規(guī)則嗎?
夜里,朱志鑫睡熟后,棠棠悄悄變回人形。
她走到鏡子前,第一次認(rèn)真打量自己的模樣:柔軟的淺棕色頭發(fā),琥珀色的眼睛,還有身上那件明顯寬大的襯衫——是他白天換下來的,帶著陽光和草木的香氣。
她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鏡面,映出的人影也跟著動了動。
這就是“人”的樣子嗎?
會煩惱,會疲憊,會因?yàn)橐痪涑兄Z而溫柔,也會因?yàn)闆]說清的事而讓人受傷。
復(fù)雜,卻好像……沒那么可怕。
天快亮?xí)r,她蜷回沙發(fā)角落,變回貓形。
窗外的月光漸漸淡了,遠(yuǎn)處傳來第一聲鳥鳴。
棠棠把臉埋進(jìn)柔軟的絨毛里,忽然開始期待天亮——
她想知道,那些“笑得比陽光還亮”的人,眼里的光會不會更暖。
也想知道,當(dāng)他的朋友叫“棠棠”時,會不會和他一樣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