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濃時，傍晚的風里總帶著點涼意。

朱志鑫結束工作往家走，剛拐過街角，就敏銳地察覺到身后跟著兩道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他腳步沒停，余光瞥見路燈下拉出的兩道細長影子，心沉了沉。

是私生飯。

這種被窺探的感覺像附骨的藤蔓，纏得人喘不過氣。

他加快腳步，掏出鑰匙想盡快上樓，身后的人卻追了上來，帶著刺眼的閃光燈：“朱志鑫！等等！合張影好不好？”

“抱歉，不方便。”

他聲音冷下來，側身想繞開，對方卻不依不饒，甚至伸手想拽他的胳膊。

“就一張！我們追了好久的……”

拉扯間，朱志鑫懷里的貓包忽然劇烈晃動起來。

里面的棠棠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緊繃，發出尖銳的“喵嗚”聲，爪子在包里瘋狂撲騰。

“別碰他！”

一聲細弱卻清亮的呵斥混在貓叫里，快得像錯覺。

下一秒，貓包的拉鏈被猛地撐開，淺橘色的身影像道閃電竄了出來，直撲那個伸手的人。

“啊！”

私生飯尖叫一聲，捂著胳膊后退了幾步。

路燈下能看見幾道清晰的抓痕，滲著細密的血珠。

棠棠弓著背站在朱志鑫腳前，毛發根根豎起，喉嚨里發出威脅的低吼，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嚇人，像只炸毛的小獅子。

朱志鑫也愣了愣。

他從沒見過棠棠這樣兇狠的樣子，那股護著他的勁兒，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你家貓怎么咬人啊！”另一個私生飯見狀，語氣變得尖銳，卻被棠棠兇狠的眼神逼得不敢上前。

“是你們先動手的。”朱志鑫把棠棠撈進懷里，用外套緊緊裹住，眼神冷得像結了冰，“再這樣我報警了。”

或許是被他的氣勢嚇住，又或許是忌憚著那只還在低吼的貓，兩個私生飯罵罵咧咧地退開了，很快消失在街角。

樓道里的聲控燈應聲亮起，暖黃的光打在朱志鑫臉上，能看見他緊繃的下頜線。

他抱著棠棠快步上樓，開門時手都在微微發顫。

關上門的瞬間，他才像是泄了氣，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把懷里的棠棠摟得很緊。

“嚇死我了……”他聲音有點啞，指尖撫過她炸開的毛，“你剛才好勇敢啊，棠棠。”

棠棠的怒氣還沒消，喉嚨里依舊呼嚕嚕地響，卻乖乖地任由他抱著，用腦袋輕輕蹭他的下巴，像是在安慰。

剛才那股兇狠勁兒褪去，只剩下后怕的顫抖。

朱志鑫把她放在沙發上，轉身去拿醫藥箱給她檢查有沒有受傷。

棠棠卻跳下來，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尾巴緊緊勾著他的褲腿。

“沒事了，安全了。”他蹲下來，捧著她的臉認真看，“沒傷到吧？”

棠棠搖搖頭，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手背，那里還帶著剛才握鑰匙時留下的紅痕。

她忽然覺得，人類世界也不全是溫柔，還有這樣讓人害怕的惡意。但沒關系，她會保護他的。

夜里，朱志鑫睡得很輕，稍有動靜就會驚醒。

棠棠蜷在他枕邊，能聽見他壓抑的呼吸聲。

她悄悄變回人形，坐在床邊看著他緊鎖的眉頭，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揪著疼。

原來他發光的背后，要承受這些嗎？

被人窺探，被人拉扯，連回家的路都不得安寧。

她伸出手，想像以前那樣用葉片拂開他的愁緒，指尖卻在觸到他眉心時停住了。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他臉上，她忽然低頭，輕輕在他眉峰印下一個吻，像顆溫柔的星子。

“我會一直陪著你。”她輕聲說，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能聽見，“再也不會讓別人欺負你了。”

天快亮時，棠棠變回貓形。

朱志鑫醒來時，發現她正趴在自己胸口，爪子輕輕搭著他的衣領，像個盡職的小守衛。

他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眼里的疲憊散去不少。

“以后不帶你走那條路了。”他拿起手機，給助理發消息，“我們繞遠路，安全點。”

棠棠“喵”了一聲，用腦袋蹭了蹭他的下巴。

陽光從窗戶鉆進來，落在他們身上，暖融融的。

她忽然明白，守護不是只在危險時沖上去撓一爪子，而是要陪在他身邊，讓他知道無論遇到什么，都不是一個人。

就像他曾為她擋住雷雨，她也會為他擋住所有不懷好意的目光。

朱志鑫起身去做早餐時，棠棠跟在他腳邊，忽然看見他手腕上不知何時多了條紅繩，上面系著個小小的貓爪吊墜，在晨光里閃著光。

她停下腳步，琥珀色的眼睛里映著那抹紅，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再復雜也沒關系。

只要他還要她，就能把所有的惡意，都變成彼此守護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