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黃昏的陰影
廉價醫院的黃昏總帶著種說不出的壓抑。夕陽透過積了厚厚一層灰的窗戶,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光斑,光線里浮動的灰塵看得一清二楚。空氣中消毒水的味道混著隔壁床老頭沒吃完的飯菜餿味,吸進肺里又涼又澀,讓人心里發堵。劉鑫靠在床頭,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右眼——淺棕色的仿生角膜在夕照下泛著不自然的光澤,眉骨下的藍色紋路比昨天更清晰了些,像有細小的能量在皮膚下游動,又癢又麻。
他剛勉強吃完護工送來的營養膏,那股腥甜的怪味還在嘴里打轉,像嚼著放壞的水果泥。放下金屬餐盤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義眼的邊緣,一陣輕微的刺痛順著神經竄上來,比昨天更明顯。“小藍,你到底想告訴我什么?”他對著空氣輕聲問,這是他昨晚給義眼起的名字,像是在無邊黑暗里抓住的一點微光,好歹有個念想。
隔壁床的老頭早就打起了呼嚕,聲音不響但很勻,監護儀的“滴滴”聲規律地跳動著,像在給這沉悶的黃昏打節拍。窗外的風突然變大,吹得樹枝“嘩啦”作響,影子投在墻上搖搖晃晃,像張牙舞爪的怪物。劉鑫盯著墻上的影子,心里莫名發慌,這種預感從早上睜眼時就有,像根細針在心里扎著,越到傍晚越明顯。
他下意識摸了摸右腿的義肢,金屬關節在夕陽下泛著冷光,接口處的皮膚還在隱隱作痛,像有螞蟻在爬。昨天護工說張代表今天會來,可直到黃昏都沒動靜,這種拖延比直接威脅更讓人不安。他拿起床頭的全息屏,調出妹妹的病房監控——畫面里妹妹躺在維持艙里,臉色蒼白得像紙,一點動靜都沒有,只有儀器屏幕上跳動的曲線顯示她還有生命體征。“等著我,小雅。”劉鑫對著屏幕輕聲說,指尖在冰涼的屏幕上劃出淺淺的痕跡。
走廊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不是護工的軟底鞋,是硬底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咚咚”聲,一步一步,越來越近,像踩在人心上。劉鑫的心猛地提了起來,右眼突然開始發燙,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厲害。你有沒有過這種預感?明知危險要來了,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它靠近,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二)不速之客的獰笑
腳步聲在病房門口停下,緊接著是粗暴的敲門聲,“哐哐哐”三聲,震得門板都在顫,像是要把這廉價的木門砸穿。劉鑫還沒來得及應聲,門就被猛地推開,帶起的風卷著走廊里的灰塵撲進來,嗆得他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兩個穿黑西裝的男人站在門口,身形高大得像兩座鐵塔,擋住了大半的夕陽,在地上投下濃重的陰影,把整個病房都籠在了暗里。為首的男人留著寸頭,臉上有道橫貫眉骨的疤痕,看著就不好惹,嘴角撇著,掛著毫不掩飾的獰笑,像是貓見了老鼠。他身后的男人低著頭,看不清臉,但劉鑫一眼就注意到他露在袖口外的左手——皮膚粗糙得像砂紙,布滿了暗褐色的鱗片,指關節粗大,指甲泛著青黑色,一看就是經過非法基因強化的手臂,這種強化在底層圈子里被叫做“玩命改造”。
“劉先生,我們又見面了。”疤痕臉男人開口,聲音像砂紙磨過金屬,刺耳得很,“張代表忙,特意讓我們來問問,那份協議考慮得怎么樣了?”他說著,從西裝內袋里掏出全息協議,在空中一甩,投影立刻亮起來,“意外認定書”幾個字在夕陽下泛著冷光,刺得人眼睛疼。
劉鑫的心跳開始加速,像有只兔子在胸腔里亂撞,右眼的灼熱感越來越強,他能感覺到仿生角膜下,有什么東西在躁動,像要破土而出。“我不簽。”他握緊拳頭,指節發白,盡管聲音有點發顫,但每個字都咬得很清楚。疤痕臉男人挑了挑眉,往前走了兩步,病房里的空氣瞬間變得凝重,連監護儀的滴答聲都好像慢了半拍,壓得人喘不過氣。
“年輕人,別給臉不要臉。”疤痕臉男人俯身,湊近劉鑫,一股劣質古龍水混著汗味的氣息撲面而來,熏得劉鑫皺起了眉,“趙氏給你活路,你偏要往死路上走?你妹妹的維持艙明天就到期了,這點你可得想清楚。”面對這樣的威脅,如果你是劉鑫,會選擇妥協還是硬剛?
(三)鱗片下的威脅
“想清楚了嗎?”疤痕臉男人見劉鑫不說話,又往前湊了湊,幾乎要貼到劉鑫臉上,唾沫星子都快濺到他臉上了,“簽了字,你妹妹能繼續住維持艙,你還能領趙氏的撫恤金,安安穩穩過日子。不簽……”他故意頓了頓,眼神像刀子似的掃過劉鑫的右腿,“一個缺腿瞎眼的殘廢,在廢墟區能活幾天?”
身后的鱗片手男人突然動了,他往前一步,抬起布滿鱗片的左手,掌心對著劉鑫。陽光從他指縫漏進來,照亮了那些鱗片——每片鱗片邊緣都泛著寒光,根部隱約能看到猩紅的紋路在流動,像藏在皮下的巖漿,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我們老板說了,別浪費時間。”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有沙子堵在喉嚨里,聽著格外陰森。
劉鑫的呼吸變得急促,胸口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右眼燙得像要燒起來,眉骨下的藍色紋路突突直跳。他盯著那只鱗片手,猩紅紋路的流動越來越快,甚至有幾縷飄到了空氣中,在夕陽下閃著詭異的光。他突然想起爸爸說過的話:“基因強化就像給身體裝劣質引擎,跑得越快,炸得越狠,那些副作用早晚要找上門。”這猩紅紋路,難道就是基因強化的副作用?是趙氏一直瞞著大家的“反噬”?
“我妹妹……”劉鑫的聲音有點抖,不是因為怕,是因為憤怒,火從心里燒起來,“她也是你們害的?”疤痕臉男人嗤笑一聲,笑得臉上的疤痕都在動:“話可不能亂說。車禍就是意外,趙氏好心幫你們,別不知好歹。”他抬手就要把全息協議按到劉鑫面前,“簽!現在就簽!”
劉鑫猛地偏頭躲開,胸口劇烈起伏。他看著那只逼近的手,又看了看空中的協議,再想到維持艙里毫無動靜的妹妹,心里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下。憤怒像星塵礦里的能量,開始在胸腔里聚集,右眼的灼熱感也跟著升級,仿佛有團火在眼眶里燒。當親情和尊嚴被這樣踐踏,你能體會劉鑫此刻的憤怒嗎?
(四)護工的恐懼
就在這時,端著治療盤的護工推門進來,看到病房里的情景,嚇得“呀”了一聲,手里的托盤一晃,差點掉地上。治療盤里的玻璃瓶碰撞著,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在這壓抑的氣氛里格外刺耳,像根針劃破了緊繃的空氣。
“王……王護工,你來的正好。”疤痕臉男人轉頭,獰笑變成了假笑,但眼神里的威脅一點沒減,“幫我們勸勸劉先生,別這么固執,大家都好辦事。”護工的臉瞬間白了,手一抖,托盤里的酒精棉球滾出來好幾個,落在地上沾了灰,她慌忙去撿,手指都在抖。
“劉……劉先生,你……”護工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被鱗片手男人冷冷一瞥,那眼神像冰錐子,嚇得她把話咽了回去,臉色白得像紙。她偷偷給劉鑫使眼色,眼睛眨得飛快,眼神里滿是焦急,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快簽吧,別硬碰硬,你斗不過他們的。
劉鑫看懂了護工的意思,心里有點暖又有點澀。他知道護工是好心,在這地方討生活不容易,誰都怕趙氏。但他沒辦法妥協。這不是一份普通的協議,是趙氏給父母的死亡蓋棺定論,是套在他和妹妹脖子上的枷鎖,簽了字,就什么都沒了。他深吸一口氣,看向護工:“王阿姨,你先出去吧,這里沒你的事,別沾一身麻煩。”護工嘴唇動了動,還想說什么,疤痕臉男人突然厲聲道:“讓你留下就留下!看他簽不簽!”
護工嚇得縮了縮脖子,抱著治療盤退到墻角,背緊緊貼著墻壁,連呼吸都放輕了,像只受驚的兔子。她的目光在劉鑫和兩個男人之間來回躲閃,看到鱗片手男人手臂上的鱗片時,眼神里閃過一絲恐懼,下意識往墻角縮了縮——她肯定也知道這基因強化的不對勁,只是不敢說,底層人誰不是這樣,睜只眼閉只眼才能活下去。
夕陽漸漸沉下去,病房里的光線越來越暗,只有全息協議還亮著,映得疤痕臉男人的獰笑越發猙獰。劉鑫的右眼燙得快要炸開,他能感覺到那猩紅紋路的能量越來越強,像要沖破皮膚,而他自己的憤怒也像要跟著爆發。如果你是這位護工,會選擇明哲保身還是冒險幫劉鑫?
(五)協議上的血字
“別浪費時間了。”疤痕臉男人不耐煩了,把全息協議往劉鑫面前一推,投影的光打在劉鑫臉上,“簽!要么簽協議,要么看著你妹妹被移出維持艙,選一個,沒那么多廢話。”協議投影在劉鑫眼前,“意外死亡”四個字被標成紅色,刺眼得像血,像是在嘲笑他的無力。
劉鑫的目光落在協議末尾的簽名框上,手指微微顫抖。他想象著妹妹在維持艙里的樣子,小小的身子躺在透明的艙里,連呼吸都要靠機器,要是被移出來……他不敢想下去,心像被刀割一樣疼。可他又想起父母的臉,想起車禍瞬間的巨響,想起媽媽最后護著他的那一下,想起這只發燙的義眼——如果簽了字,他們就真的白死了,他這個兒子當得也太窩囊了。
“我爸媽不是意外死亡。”劉鑫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晰,在安靜的病房里回蕩,帶著股豁出去的勁兒,“是趙天越開的車,是趙氏的能量過載引擎失控,你們心里比誰都清楚!”疤痕臉男人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像暴風雨前的天空:“胡說八道!我看你是傷糊涂了,腦子不正常!”
鱗片手男人突然上前一步,布滿鱗片的手猛地抓住劉鑫的肩膀,力道大得像鐵鉗,捏得他骨頭都疼,殘端的傷口被扯得火辣辣的。“簽!”他低吼一聲,唾沫星子噴在劉鑫臉上,猩紅紋路在手臂上瘋狂跳動,鱗片都豎了起來,像要吃人,“別逼我們動手,不然有你好受的!”
劉鑫被抓得生疼,但他沒有掙扎,反而抬起頭,右眼死死盯著男人的手臂。那猩紅紋路在他眼里越來越清晰,甚至能看到紋路里夾雜的黑色雜質,像腐爛的東西在流動,看著就惡心。“你們用基因強化害人,自己也會遭報應。”他一字一句地說,聲音里帶著憤怒,也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好像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疤痕臉男人冷笑:“報應?趙氏就是規矩,我們就是報應!”他把一支觸控筆塞到劉鑫手里,筆身冰涼,“按!現在就按手印!別等我們不客氣!”劉鑫握著冰涼的觸控筆,指尖卻在發燙,右眼的灼熱感已經到了頂點,他感覺自己像顆快要爆炸的星塵礦,能量在身體里翻涌。你覺得劉鑫會在協議上按下手印嗎?這只發燙的義眼又會帶來什么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