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凌塵辭別老道，離開了昆侖墟。

他要去一個地方——劍冢。

劍冢位于華山深處，是江湖中所有劍客的圣地。那里埋葬著萬古以來的名劍，也埋葬著無數劍客的執念。

凌塵走到劍冢入口時，正遇到一群年輕劍客。他們身著不同門派的服飾，臉上滿是敬畏與興奮，顯然是第一次來劍冢。

“前面那個白衣人是誰啊？看他的樣子，好像很厲害。”一個穿青衫的少年小聲問道。

“不知道，不過能獨自來劍冢的，肯定不是普通人。”旁邊一個穿紫袍的少年回答。

凌塵沒有理會他們，徑直走進劍冢。

劍冢內部，是一條長長的甬道，甬道兩側擺滿了劍匣，每個劍匣上都刻著劍的名字和主人的生平。有些劍匣早已腐朽，里面的劍也化作了鐵銹；有些劍匣卻依舊嶄新，劍身上的光芒依稀可見。

凌塵沿著甬道慢慢走，目光在一個個劍匣上停留。

“‘青冥’劍，主人是上古劍仙青陽子，曾以一劍斬破黑海，拯救萬千生靈。”

“‘殘雪’劍，主人是南宋劍客林雪薇，為了保護百姓，與元軍血戰三天三夜，力竭而亡。”

“‘破陣’劍，主人是明初將軍徐達，憑此劍攻破元大都，助朱元璋建立大明王朝。”

……

每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凌塵的心中便會泛起一絲漣漪。這些人，都是他曾經認識的，有些是他的朋友，有些是他的對手，還有些是他的晚輩。如今，他們都已長眠于此，唯有他們的劍，還在訴說著當年的故事。

走到甬道盡頭，有一座最大的劍匣，上面刻著“神道”二字。這是萬古前那位達到“神道”境界的劍仙留下的劍匣，里面裝著的，便是傳說中的“神道劍”。

可惜，“神道劍”早已在萬古前的那場大戰中折斷，只剩下半截劍身在劍匣里。

凌塵打開劍匣，看著里面的半截劍身，指尖輕輕撫摸著劍身上的紋路。忽然，他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氣息從劍身上傳來，那是“神道”的氣息，是萬古前那位劍仙留下的最后一絲意志。

“你終究還是來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凌塵的腦海中響起。

凌塵心中一震：“是你嗎？萬古前的那位劍仙前輩。”

“是我。”那聲音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凌塵。你是萬古以來，唯一一位接近‘神道’境界的劍客，也是唯一一位能活這么久的人。”

“前輩找我，有什么事嗎？”凌塵問道。

“我想把‘神道’的傳承交給你。”那聲音緩緩說道，“萬古前，我為了封印魔族，耗盡了全身修為，臨死前將‘神道’的感悟留在了這半截劍身上。我知道，總有一天，會有一個人來繼承我的傳承，這個人，就是你。”

凌塵沉默了。他活了這么久，見過無數人追求“神道”，可最終都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他自己也曾經追求過“神道”，可當他看到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才明白“神道”并非終點，而是孤獨的開始。

“前輩，我不需要‘神道’的傳承。”良久，凌塵開口說道，“我已經活了太久，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我不想再變得更強，也不想再承受更多的孤獨。”

“你錯了。”那聲音說道，“‘神道’并非孤獨的開始，而是守護的開始。你活了這么久，不就是為了守護這江湖，守護這天下嗎？若你能達到‘神道’境界，便能擁有更強大的力量，保護更多的人，讓那些像你朋友、你愛人一樣的人，不再輕易逝去。”

凌塵愣住了。他從未想過，“神道”還有這樣的意義。

“你看看外面的江湖。”那聲音繼續說道，“如今的江湖，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魔族的余孽并未徹底消滅，他們一直在暗中積蓄力量，妄圖再次入侵人間。若沒有足夠強大的人來守護，這天下，遲早會再次陷入戰亂。”

凌塵想起了萬古前的那場大戰，想起了那些死去的劍仙，想起了趙信、蘇婉清、李白……他忽然明白，自己活了這么久，不僅僅是為了回憶過去，更是為了守護現在和未來。

“我該怎么做？”凌塵問道。

“很簡單。”那聲音說道，“將你的劍意注入這半截劍身，與我的意志融合，便可領悟‘神道’的真諦。不過，這過程會很痛苦，你需要承受萬古以來所有劍客的執念，還有我當年封印魔族時留下的傷痛。”

凌塵沒有猶豫，抬手將自己的劍意注入半截劍身。

瞬間，一股巨大的力量涌入他的體內，無數畫面在他的腦海中閃過：有上古劍仙斬妖除魔的場景，有南宋劍客血戰元軍的場景，有明初將軍攻破元大都的場景……還有萬古前那位劍仙封印魔族時的痛苦與決絕。

他的身體仿佛被撕裂一般，劇痛讓他幾乎暈厥。可他沒有放棄，他緊握著半截劍身，將自己的意志與那些執念、那些傷痛融合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劇痛漸漸消失，一股溫暖的力量從半截劍身上傳來，融入他的四肢百骸。他感受到自己的劍意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眼前的世界也變得不一樣了——他能看到空氣中流動的劍氣，能聽到大地深處傳來的心跳，能感受到每一個生命的氣息。

他知道，自己終于觸到了“神道”的門檻。

“很好。”那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欣慰，“從今日起，你便是新的‘神道’守護者。記住，‘神道’不是用來追求力量的，而是用來守護的。若有一天，魔族再次入侵，你一定要站出來，保護這天下，保護這江湖。”

聲音漸漸消失，半截劍身上的光芒也隨之黯淡。

凌塵收起半截劍身，走出劍冢。此時，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月光灑在劍冢上，給這座圣地鍍上了一層銀輝。

那些年輕劍客還在劍冢外等候，見凌塵出來，紛紛圍了上去。

“前輩，您在里面見到‘神道劍’了嗎？”一個少年興奮地問道。

凌塵點頭，從懷中取出半截劍身，遞給少年：“這就是‘神道劍’的殘骸。它告訴我們，真正的劍道，不是為了戰勝別人，而是為了守護自己想守護的東西。”

少年接過半截劍身，感受到上面傳來的微弱氣息，眼中滿是敬畏。

“前輩，您能教我們劍法嗎？”另一個少年問道。

凌塵笑了笑：“我不能教你們劍法，但我可以告訴你們，劍道的真諦，不在劍術中，而在心中。只要你們心懷正義，心懷守護，終有一天，你們也能成為真正的劍客。”

說完，他轉身離去，身影漸漸消失在月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