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骨母之巢與破封之兆
- 燼土道心
- 棲云青岑
- 3846字
- 2025-08-16 12:35:29
寒潭中的骨手由數萬根細骨交織而成,指節處泛著金屬般的冷光,抓來的瞬間,陳濁甚至聞到了一股類似尸蠟的甜膩氣味。他不敢怠慢,骨劍橫斬,白光與骨手碰撞的剎那,竟被骨手表面的粘液粘住了劍身。
“嗤嗤——”
骨劍的白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那些粘液仿佛帶著腐蝕性,連鎮魂訣的凈化之力都能緩慢吞噬。陳濁心中一驚,猛地抽劍后退,卻見骨手順勢彎折,指尖化作數道骨鞭,如靈蛇般纏向他的脖頸。
“就是現在!”
他忽然想起魏塵日記里的話——骨母雖能吞噬骨煞,卻畏懼“生之氣息”。陳濁猛地將清心玉佩按在胸口,運轉鎮魂訣的同時,刻意引導一絲自身氣血涌入玉佩。
“嗡!”
玉佩迸發的白光不再是柔和的防御,而是化作一道尖銳的光柱,直刺骨手。骨手如被烙鐵燙到,瞬間縮回潭中,水面“咕嘟”冒泡,浮現出大片焦黑的骨渣。
寒潭中央的骨母劇烈搏動起來,表面的紋路亮起妖異的紅光,潭水翻涌得更加厲害,無數殘魂人臉從水中升起,發出凄厲的尖嘯。這些殘魂并非單純的幻象,而是帶著真實的精神沖擊,陳濁只覺識海一陣刺痛,眼前竟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面——
有修士被骨煞吞噬時的絕望,有殘陽宗弟子在骨祭中融化的慘狀,甚至還有一幅模糊的畫面:無盡虛空中,一團遮天蔽日的黑影正撞向一道發光的屏障,而屏障的根基,正是由億萬骸骨鑄成……
“這是……骨祖的記憶?”陳濁心神劇震。這些殘魂竟是骨母吞噬的生靈殘留的意識,此刻被骨母強行灌入他的識海,目的顯然是想摧毀他的神智。
“鎮魂!”
他厲聲低喝,運轉鎮魂訣的核心法門。骨劍突然自行懸浮在空中,劍身上的白光化作無數符文,如流星般射入陳濁的識海。那些破碎的畫面和尖嘯聲在符文的沖擊下迅速消散,識海的刺痛感也隨之減輕。
但這短暫的失神,已給了骨母可乘之機。
寒潭水面突然裂開一道縫隙,縫隙中伸出無數根灰白色的“臍帶”,一端連接著骨母,另一端如利箭般射向陳濁。這些臍帶表面布滿倒刺,頂端還長著一張微型的嘴,顯然是要將他拖入潭底,徹底吞噬。
陳濁腳踏潭水,借力向后疾退,同時揮劍斬斷襲來的臍帶。但臍帶的數量實在太多,斬斷一根,立刻又有十根補上,很快便在他周圍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陳濁眼神一凝。他注意到,所有臍帶的根部都連接著骨母,而骨母下方的潭水中,隱約有微光閃爍——那應該就是主骨核的位置!
“必須接近骨母!”
他深吸一口氣,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不再后退,反而迎著臍帶網,猛地向前沖去。同時將清心玉佩高高舉起,玉佩的白光瞬間暴漲,形成一個橢圓形的護罩,將襲來的臍帶暫時擋在外面。
“嗤——嗤——”
護罩與臍帶碰撞,發出持續的灼燒聲,白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薄。陳濁咬緊牙關,將體內最后一絲鎮魂訣之力全部注入玉佩,硬生生在臍帶網中沖出一條通路,距離骨母只剩下不到兩丈。
就在這時,骨母突然停止了攻擊。
它表面的紅光漸漸褪去,重新變回灰白色,搏動的頻率也變得緩慢而沉重,仿佛在畏懼什么。陳濁一愣,隨即感覺到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嘔的氣息從身后傳來——是趙奎!
趙奎不知何時已追到寒潭邊,他的半邊身體已經完全骨化,左手變成了一柄巨大的骨刃,正獰笑著看向陳濁:“師弟,多謝你替我引出骨母的注意力。現在,把玉佩交出來吧!”
他說著,竟直接跳入寒潭,骨刃一揮,便將數根臍帶斬斷。那些臍帶對陳濁窮追不舍,卻似乎不敢靠近趙奎,仿佛他身上有某種令骨母忌憚的氣息。
“你身上有骨祖的氣息!”陳濁瞬間明白過來。趙奎被骨煞深度侵蝕,早已與骨祖產生共鳴,骨母作為骨祖的伴生物,自然不會攻擊他。
“桀桀,現在才明白,太晚了!”趙奎速度極快,踏著潭水沖向陳濁,骨刃帶著濃烈的骨煞,直劈他的面門。
陳濁腹背受敵,前方是詭異的骨母,后方是瘋狂的趙奎。他猛地側身,險之又險地避開骨刃,同時將骨劍擲向趙奎,自己則借著反沖之力,縱身撲向骨母!
“找死!”趙奎擊飛骨劍,眼看陳濁就要觸碰到骨母,眼中閃過一絲焦急,竟不惜燃燒自身骨煞,速度陡然加快,骨刃如影隨形地追向陳濁的后心。
千鈞一發之際,陳濁的手終于觸碰到了骨母。
骨母的表面冰冷而粘稠,像是觸摸某種活物的皮膚。陳濁沒有絲毫猶豫,將清心玉佩緊緊按在骨母上,同時全力運轉鎮魂訣!
“嗡——!!!”
玉佩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白光,這一次,白光沒有向外擴散,而是全部涌入骨母體內。骨母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嘯,表面的紋路劇烈閃爍,仿佛在痛苦地掙扎。它下方的潭水劇烈翻涌,那顆隱藏在水下的主骨核終于露出全貌——那是一顆拳頭大小、通體漆黑的晶體,上面刻滿了三骨聚煞符的紋路。
清心玉佩的白光順著骨母,緩緩滲入主骨核。原本漆黑的晶體上,竟浮現出一絲微弱的綠意,那是生機的顏色!
“成功了……”陳濁心中一喜。
但就在這時,身后的趙奎已經殺到,骨刃帶著毀滅的氣息,狠狠斬向他的后背!陳濁甚至能感覺到皮膚被骨煞灼燒的刺痛,他想躲,卻被骨母表面突然伸出的數根臍帶纏住了手腳——骨母竟在臨死前,將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一起死吧!”趙奎臉上露出瘋狂的笑容。
陳濁眼中閃過一絲絕望,難道就要死在這里了?
“轟!!!”
就在骨刃即將及身的剎那,整個鎮骨淵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淵谷深處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仿佛有什么龐然大物正在蘇醒。寒潭中的骨母突然炸開,化作無數骨粉融入水中,主骨核上的綠意瞬間熄滅,重新變得漆黑,甚至比之前更加暗沉。
趙奎的骨刃停在半空,他臉上的瘋狂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恐懼:“這……這是……骨祖大人……破封了?”
陳濁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他感覺到,整個鎮骨淵的骨煞都在瘋狂地向淵谷最底層匯聚,三骨聚煞符的光芒前所未有的明亮,甚至透出一股毀滅的氣息。
“不……不是破封……”陳濁猛地想起魏塵日記里的話,“是宗主!他在強行引動骨祖的力量,想要提前破開封印!”
趙奎似乎也反應過來,他看向陳濁的眼神變得更加怨毒:“都是你!若不是你干擾了主骨核,宗主大人怎么會冒險強行破封?我現在就殺了你,獻祭給骨祖大人!”
他再次揮起骨刃,然而這一次,骨刃剛舉起一半,就突然“咔嚓”一聲斷裂了。趙奎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臂,他的骨化軀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潰,無數細小的骨渣從他身上脫落,融入潭水中。
“骨祖大人……為什么……”趙奎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體迅速瓦解,最終化作一灘腥臭的骨泥,被寒潭吞噬。
陳濁看著這一幕,心中寒意更甚。趙奎被骨祖的力量反噬了,這說明宗主強行引動骨祖之力,已經造成了失控!
他不再猶豫,掙脫殘余的臍帶,轉身朝著淵谷最底層跑去。主骨核雖然暫時被加固,但宗主在最底層的動作,顯然才是最致命的威脅。
通往淵谷最底層的路已經完全變了樣。原本的石階被暴漲的骨煞摧毀,兩側的骨網徹底活化,無數骸骨相互融合,化作一條條巨大的骨蛇,盤踞在通道兩側,發出低沉的嘶吼。三骨聚煞符的光芒如跳動的火焰,將整個通道映照成一片詭異的綠色。
陳濁一路疾奔,骨劍和玉佩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勉強能逼退那些骨蛇。他能感覺到,淵谷最底層的氣息越來越恐怖,那不再是單純的骨煞,而是一種混合了虛空侵蝕的、令人靈魂都為之戰栗的威壓。
終于,他來到了淵谷最底層。
這里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空洞中央矗立著一根直徑數十丈的“骨柱”,骨柱由無數巨大的骸骨堆疊而成,直插洞頂,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三骨聚煞符,符文中流淌著暗綠色的骨煞,如同血管中的血液。
而在骨柱頂端,殘陽宗宗主正盤膝而坐,他的身體已經與骨柱完全融合,只剩下一顆頭顱露在外面,雙眼的綠火已經燃燒到了眼眶之外,嘴里不斷念誦著晦澀的咒語。
隨著咒語的念誦,骨柱上的三骨聚煞符光芒越來越亮,骨柱頂端的虛空開始扭曲,出現了一道細微的黑色裂縫,裂縫中不斷溢出黑色的霧氣,那正是魏塵長老提到的“虛空侵蝕”!
“桀桀……快了……就快了……”宗主的頭顱發出不似人聲的嘶吼,“骨祖大人……用這些螻蟻的骨血……為您打開回歸之路……”
陳濁的心臟沉到了谷底。他能感覺到,那道虛空裂縫正在緩慢擴大,裂縫后面,仿佛有一雙無形的眼睛正在注視著這片土地,充滿了貪婪和冰冷的欲望。
骨祖,真的要來了。
他握緊了骨劍和玉佩,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必須阻止宗主,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就在他準備沖上去的時候,骨柱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骨柱頂端的虛空裂縫猛地擴大了一倍,一股遠超之前的恐怖威壓從裂縫中涌出,整個地下空洞的地面開始龜裂。
宗主的頭顱發出痛苦而興奮的嘶吼:“來了!骨祖大人的力量……我感受到了……”
他的頭顱開始膨脹,皮膚寸寸裂開,露出下面的骨骼,很快便化作一顆巨大的顱骨,眼眶中的綠火徹底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從今日起……吾即是骨祖……骨祖即是吾……”
一個低沉、威嚴、仿佛來自亙古的聲音從巨大的顱骨中傳出,響徹整個鎮骨淵。
陳濁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那股威壓太過恐怖,讓他的骨頭都在呻吟。他知道,宗主已經徹底被骨祖吞噬,成為了它降臨的“容器”。
虛空裂縫中,一只覆蓋著黑色鱗片、布滿倒刺的巨爪緩緩伸出,抓向骨柱頂端的顱骨。
破封,已成定局。
陳濁看著那只巨爪,又看了看手中的清心玉佩和骨劍,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就算阻止不了,他也要試一試。
他猛地將鎮魂訣運轉到極致,清心玉佩和骨劍同時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兩種光芒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白色的流星,朝著骨柱頂端的顱骨和那只巨爪,悍然沖去!
他的身影在巨大的骨柱和恐怖的巨爪面前,顯得如此渺小,卻又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決絕。
鎮骨淵的崩塌已經開始,無數骸骨從洞頂墜落,砸向地面。但陳濁的眼中,只有那道虛空裂縫,那顆異化的顱骨,和那只象征著毀滅的巨爪。
他的道心,或許在這瘋狂的世界中顯得微不足道,但此刻,卻燃燒得無比熾烈。
戰斗,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