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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骨塔秘語與守墓人

  • 燼土道心
  • 棲云青岑
  • 4466字
  • 2025-08-16 16:27:41

廢棄骨塔的內(nèi)部比外面看起來更加詭異。

塔身的顱骨并非死寂的石塊,而是保留著某種“活性”——眼窩中偶爾會閃過幽綠的微光,顱腔內(nèi)甚至能聽到微弱的“滴答”聲,像是血液滴落的回響。階梯是用脊椎骨串聯(lián)而成,踩上去會發(fā)出“咯吱”的呻吟,仿佛隨時會崩斷。

黑衣人走在前面,步伐平穩(wěn),青銅面具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陳濁緊隨其后,運轉(zhuǎn)新力,感知著周圍的動靜。他能“聽”到這些骸骨的“記憶”——無數(shù)模糊的畫面在識海中閃過:有人在這里獻(xiàn)祭,有人在這里爭吵,有人在這里絕望地死去……這些記憶充滿了痛苦與瘋狂,讓他頭皮發(fā)麻。

“這里……以前是守淵門的據(jù)點?”陳濁忍不住問道。

黑衣人腳步微頓,透過面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是,也不是。斷骨城建立之前,這里是守淵門監(jiān)視骨祖余孽的前哨。后來守淵門沒落,才被改造成關(guān)押重犯的囚塔?!?

陳濁心中了然。難怪這些骸骨的記憶如此混亂,這里確實承載了太多黑暗。

兩人沿著階梯向上走了約莫百級,來到一個相對寬敞的平臺。平臺中央矗立著一根巨大的臂骨,臂骨上刻滿了守淵門的符文,符文中央鑲嵌著一塊黑色的晶石,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周圍的景象。

平臺邊緣站著幾個同樣穿著黑衣、戴著面具的人,氣息都與領(lǐng)路的黑衣人相仿,隱晦而強(qiáng)大。他們看到陳濁,只是微微頷首,沒有多余的動作,仿佛早已知道他的到來。

“主人在上面等你?!鳖I(lǐng)路的黑衣人停下腳步,側(cè)身指向更高處的階梯。

陳濁點點頭,獨自向上走去。他能感覺到,這些黑衣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帶著審視,卻沒有惡意。

又上了數(shù)十級階梯,前方出現(xiàn)一扇用胸骨拼接而成的門。門上沒有鎖,只有一個凹槽,形狀與守淵門的令牌完全吻合。

陳濁猶豫了一下,將體內(nèi)的新力注入掌心,輕輕按在凹槽上。

“嗡……”

胸骨門發(fā)出一聲輕顫,符文亮起,緩緩向兩側(cè)打開,露出里面的景象。

門后是一間不大的石室,石室的墻壁由顱骨緊密排列而成,形成天然的隔音層。石室中央放著一張用整塊腿骨打磨而成的石桌,桌后坐著一個老者。

老者穿著樸素的灰色長袍,頭發(fā)和胡須都是灰白色,臉上布滿了皺紋,卻不顯蒼老,反而透著一股歲月沉淀的威嚴(yán)。他沒有戴面具,雙眼渾濁卻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最讓陳濁驚訝的是,老者的胸口也佩戴著一枚令牌——那是完整的守淵門令牌,與他那半塊和黑衣人手中的半塊合在一起的形狀完全一致。

“坐吧。”老者開口,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陳濁在石桌對面坐下,目光落在老者身上。他能感覺到,老者的氣息與自己的新力有著微妙的共鳴,像是同源而生,卻更加醇厚、深邃。

“晚輩陳濁,見過前輩?!?

老者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一個骨杯,倒了一杯墨綠色的液體推到陳濁面前:“這是‘骨泉露’,用骨塔底層的地脈精華凝練而成,能安神養(yǎng)氣,嘗嘗。”

陳濁沒有立刻飲用,只是看著骨杯:“前輩是……守淵門的后人?”

“算是吧。”老者嘆了口氣,“老夫墨塵,是守淵門最后一任長老的弟子。守淵門解散后,我們這些人便以‘守墓人’的身份,隱匿在斷骨城,守護(hù)著一些不該被遺忘的秘密?!?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陳濁胸口:“你身上有清心玉的氣息,還有鎮(zhèn)魂訣的印記。魏塵那老家伙,最終還是找到了傳人?!?

陳濁心中一震:“前輩認(rèn)識魏塵長老?”

“何止認(rèn)識?!蹦珘m眼中閃過一絲緬懷,“當(dāng)年我和他同門,一起在鎮(zhèn)骨淵值守。他性子執(zhí)拗,認(rèn)定守淵門的使命不能丟,才會留在養(yǎng)骨崖,最終……”

墨塵沒有說下去,但陳濁能感受到他語氣中的惋惜。

“魏塵長老留下的令牌,為何會在前輩手中?”陳濁問道。

“那半塊令牌,是當(dāng)年我和他約定的信物?!蹦珘m解釋道,“若鎮(zhèn)骨淵出事,他會派人帶著半塊令牌來斷骨城求援??上А覀兊攘颂茫玫揭詾樵僖驳炔坏搅?。”

他拿起自己的完整令牌,輕輕一掰,令牌竟從中分開,變成兩塊——其中一塊,正是黑衣人交給陳濁看的那半塊。

“你帶來的半塊令牌,加上這半塊,才能證明是魏塵的囑托?!蹦珘m將其中半塊推給陳濁,“現(xiàn)在,它屬于你了?!?

陳濁拿起半塊令牌,入手溫潤,與自己之前的半塊嚴(yán)絲合縫。他看著墨塵:“前輩找我,不止是為了令牌吧?”

“自然?!蹦珘m收起笑容,神色變得凝重,“魏塵在最后一封傳訊中提到,骨祖的意識正在蘇醒,鎮(zhèn)骨淵的封印恐怕?lián)尾涣颂?。他還說,養(yǎng)骨崖有個孩子,帶著能克制骨煞的玉佩,或許是改變戰(zhàn)局的關(guān)鍵。”

陳濁的心猛地一跳:“前輩知道我父母的事?”

墨塵搖了搖頭:“不清楚。清心玉是上古遺物,據(jù)說與‘鎮(zhèn)界骨陣’同源,持有者往往是守陣人的后裔。但近百年來,清心玉早已不知所蹤,沒想到會出現(xiàn)在你身上。”

他看著陳濁:“你想找生界裂隙,是為了躲避骨祖?”

“不。”陳濁堅定地?fù)u頭,“我想變強(qiáng),找到徹底消滅骨祖的方法。鎮(zhèn)骨淵的戰(zhàn)斗讓我明白,它的力量遠(yuǎn)超想象,僅憑守淵門和守墓人的力量,恐怕不足以對抗?!?

墨塵眼中閃過一絲贊許:“好小子,有魏塵當(dāng)年的韌勁。不過你說得對,骨祖的威脅不止于養(yǎng)骨崖。據(jù)我們探查,最近幾年,燼土各地的骨煞都在異?;钴S,尤其是‘蝕心沼’和‘葬仙谷’,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類似骨潮的跡象。”

“這與骨祖有關(guān)?”

“很可能?!蹦珘m沉吟道,“骨祖的意識雖被暫時擊退,但它的力量正在滲透整個燼土。它在尋找‘鑰匙’——能徹底打開虛空裂縫的鑰匙?!?

“鑰匙?”陳濁想起了那個醉漢的話。

“沒錯?!蹦珘m點頭,“上古傳說中,鎮(zhèn)界骨陣并非只有封印之力,還藏著通往生界的‘鑰匙’。骨祖想要的,或許就是這個。只要拿到鑰匙,它就能將虛空侵蝕引向生界,徹底吞噬兩個世界的生機(jī)。”

陳濁的心臟沉了下去。他沒想到骨祖的野心如此龐大。

“那生界裂隙……”

“生界裂隙是鑰匙的投影。”墨塵解釋道,“找到裂隙,或許就能找到鑰匙的線索。但近百年來,裂隙只在蝕心沼出現(xiàn)過一次,之后便消失了?!?

陳濁心中一動:“前輩知道蝕心沼的位置?”

“《燼土志》上應(yīng)該有記載?!蹦珘m笑了笑,“不過那里現(xiàn)在很危險。骨匠師公會的人在那里活動頻繁,似乎在挖掘什么。他們與骨祖余孽暗中勾結(jié),手段狠辣,你若是去了,務(wù)必小心。”

陳濁點頭記下。骨匠師公會,斷骨城的大勢力之一,看來與守墓人并非一路。

“前輩找我,是希望我去蝕心沼?”

“是,也不是?!蹦珘m遞給陳濁一枚黑色的令牌,與守城士兵佩戴的令牌相似,但上面刻著守墓人的符文,“這是守墓人的身份令牌,有了它,你在斷骨城能方便不少。至于蝕心沼,你可以去看看,但不必勉強(qiáng)。我們更希望你能盡快成長起來——你的新力,或許是對抗骨祖的關(guān)鍵?!?

他頓了頓,補(bǔ)充道:“殘卷閣有不少關(guān)于上古歷史的記載,你可以去那里找找線索。閣主是個怪人,但只要你能拿出足夠的代價,他會給你想要的信息?!?

陳濁接過令牌,入手冰涼:“多謝前輩指點?!?

“不必謝?!蹦珘m看著他,眼神復(fù)雜,“若你父母真是守墓人,他們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卷入這些紛爭。但如今的燼土,早已沒有真正的凈土。你選擇這條路,注定要面對比鎮(zhèn)骨淵更可怕的瘋狂?!?

陳濁握緊令牌:“我明白。但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

墨塵笑了,笑得很欣慰:“好。你先回去吧,鬼市不比別處,深夜之后,會有‘不干凈’的東西出來覓食?!?

陳濁起身告辭,沿著階梯向下走去。走到平臺時,之前的黑衣人跟了上來,默默為他引路。

離開骨塔,夜色已深。鬼市的人流稀疏了許多,只剩下零星的攤位還亮著火光,攤主們的身影在火光中拉得很長,顯得格外詭異。

“小心骨匠師公會的人?!焙谝氯送蝗婚_口,“他們剛才在骨塔外徘徊了很久,似乎對你很感興趣?!?

陳濁心中一凜:“他們?yōu)楹螘⑸衔???

“你的令牌,或者說,你這個人?!焙谝氯寺曇羝降?,“骨匠師公會一直在尋找能與骸骨深度共鳴的人,用來煉制‘骨靈傀儡’。你的新力,在他們看來是絕佳的素材?!?

陳濁皺緊眉頭。他沒想到剛到斷骨城,就被這樣的大勢力盯上了。

“多謝提醒?!?

黑衣人沒有回應(yīng),在骨塔外停下腳步,目送陳濁離開。

陳濁沒有直接回客棧,而是繞了幾個圈子,確認(rèn)沒有人跟蹤后,才拐進(jìn)一條偏僻的小巷。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梳理著今晚的信息。

守墓人、骨匠師公會、蝕心沼、生界鑰匙……一個個新的線索涌入腦海,讓他對這個世界的認(rèn)知更加清晰,也更加感受到肩上的沉重。

他拿出墨塵給的令牌,借著月光仔細(xì)觀察。令牌上的符文與守淵門的符文相似,但更加復(fù)雜,隱隱與他胸口的玉佩印記產(chǎn)生共鳴。

“新力……對抗骨祖的關(guān)鍵……”陳濁喃喃自語,運轉(zhuǎn)新力,玉佩印記微微發(fā)熱。他能感覺到,這股力量還很微弱,但確實在緩慢增長,尤其是在接觸守淵門或守墓人的物品時,增長會更快。

或許,墨塵說得對,他需要盡快成長。

就在這時,巷口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陳濁瞬間警惕起來,閃身躲到一堆骸骨后面。

巷口走進(jìn)來三個人,都穿著黑色的皮甲,皮甲上繡著骨匠師公會的標(biāo)志——一柄錘子敲打顱骨的圖案。為首的是個獨眼龍,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正用僅剩的一只眼睛掃視著小巷。

“剛才明明看到那小子進(jìn)了這里,怎么不見了?”獨眼龍沉聲說道,聲音沙啞。

“會不會是錯覺?”旁邊一個瘦高個問道。

“不可能!”獨眼龍冷哼一聲,“那小子身上有守墓人的氣息,還有一種很純凈的力量波動,絕對是煉制骨靈傀儡的好材料。找不到他,回去沒法向長老交代。”

他們口中的“小子”,顯然就是陳濁。

陳濁屏住呼吸,心臟快速跳動。他能感覺到這三個人的實力都不弱,尤其是獨眼龍,氣息比趙奎巔峰時期還要強(qiáng)上幾分。

“搜!”獨眼龍下令。

三人分散開來,在小巷中仔細(xì)搜查,腳步聲越來越近。

陳濁握緊拳頭,體內(nèi)的新力開始運轉(zhuǎn)。他不想惹事,但這并不代表他會束手就擒。

就在獨眼龍即將走到骸骨堆前時,巷口突然傳來一陣凄厲的慘叫!

獨眼龍三人臉色劇變,顧不上搜查,立刻轉(zhuǎn)身沖向巷口。

陳濁趁機(jī)從骸骨堆后探出頭,看向巷口。只見幾個黑影正在圍攻骨匠師公會的人,黑影速度極快,動作詭異,手中的武器是用骨刺制成的短刃,每一次揮砍都帶著濃郁的死氣。

“是‘影骨衛(wèi)’!”陳濁心中一驚。他在鬼市聽說過,影骨衛(wèi)是斷骨城最神秘的殺手組織,只認(rèn)錢不認(rèn)人,出手狠辣,從無活口。

骨匠師公會的三人顯然不是影骨衛(wèi)的對手,慘叫聲很快平息。黑影解決掉他們后,沒有停留,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陳濁看著這一幕,后背滲出冷汗。斷骨城的危險,比他想象的更加直接和殘酷。

他不敢久留,趁著夜色,快步向客棧走去。

回到客棧房間,陳濁關(guān)緊門窗,將自己反鎖在里面。他坐在床沿,拿出墨塵給的骨泉露,一飲而盡。

液體入喉,帶著一股淡淡的腥甜,隨即化作一股溫潤的暖流,流遍全身,滋養(yǎng)著他消耗的新力,也讓他緊繃的神經(jīng)放松了許多。

他躺在床上,望著用肋骨搭建的屋頂,久久無法入睡。

骨匠師公會的覬覦,影骨衛(wèi)的出現(xiàn),守墓人的提醒,蝕心沼的異?!瓟喙浅蔷拖褚粋€巨大的漩渦,剛一踏入,就被卷入其中。

但他沒有絲毫退縮的念頭。

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印記,那里傳來微弱的暖意。

明天,去殘卷閣看看。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閃過墨塵的話:“你的新力,或許是對抗骨祖的關(guān)鍵?!?

或許,他該給這新力起個名字。

就叫……“燼心”吧。

在這崩壞的燼土之上,守護(hù)一顆清明道心。

夜色漸深,斷骨城的喧囂漸漸平息,只剩下骨塔方向偶爾傳來的低沉轟鳴,像是某種巨獸在沉睡中磨牙。陳濁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夢中,他又回到了養(yǎng)骨崖,林晚秋笑著遞給她一塊伴骨,陽光灑在骸骨上,竟帶著一絲溫暖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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