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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暴怒之罪

  • 七罪起源
  • 晴一欣
  • 4454字
  • 2025-08-14 23:43:24

七道煙縷掠過凌晨三點的汽配街,空氣中彌漫著機油的腥氣與遠處早點攤飄來的面香。傲慢的白光忽然在一棟掛著“老李修車”木牌的平房前停駐,煙縷微微震顫,像是被無形的引線牽引。

“聞到了嗎?”傲慢的聲音比往常低沉,白光在布滿油污的卷閘門上游走,“暴怒的罪源,在里面。”

懶惰的煙縷裹著枕頭蹭了蹭色欲:“深更半夜不睡覺,人類的火氣總愛在這種時候冒頭。”它的聲音里還帶著沒睡醒的黏糊,枕頭虛影卻隨著傲慢的示意轉向門縫。

色欲的暖光透過門縫滲入,在積灰的水泥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是個青年,正蹲在變速箱前砸扳手。旁邊的小馬扎上坐著個穿校服的小姑娘,書包上的小熊掛件歪歪扭扭。”

貪婪的算盤在半空輕響,算珠碰撞的脆聲混著屋里的喘息:“他手里的扳手是進口貨,比墻角那堆生銹的工具貴三倍,但他砸下去的力道,像是在毀一件不值錢的廢品。”

七罪的煙縷貼著墻根聚成一簇,門縫里漏出的爭吵聲越來越清晰。穿工裝的青年猛地將扳手摔在地上,鐵與水泥碰撞的巨響讓小姑娘瑟縮了一下。“這群混蛋!”青年的聲音帶著哭腔,“明明是他們加錯了機油,現在反倒賴我修壞了發動機!”

小姑娘伸手去撿扳手,指尖被棱角劃破,血珠滴在滿是油污的地面上,暈開細小的紅痕。“哥,別氣了,”她的聲音細若蚊蚋,“明天還要交學費呢,那筆錢……”

“交什么交!”青年一腳踹在工具箱上,套筒滾得滿地都是,“他們扣了維修費還不夠,非要我們賠發動機!那老東西擺明了欺負我們兄妹倆!”

暴怒的煙縷在門外劇烈震顫,像是被投入火星的引線:“罪源值在漲,比公元前2000年,烏爾城工匠砸碎青銅鼎時還燙。”它的波動帶著罕見的焦灼,卻始終沒有越過分界線。

暗(嫉妒)的冷光繞著門環轉了半圈:“隔壁‘老王汽修’的燈亮著,老板正隔著窗戶往這邊看,嘴角翹得像把鐮刀。”

明(嫉妒)的暖光輕輕落在小姑娘攥緊的衣角上:“她校服口袋里有張皺巴巴的獎狀,‘市級三好學生’,邊角都磨圓了。”

傲慢的白光在門楣上停頓片刻,緩緩下沉:“先觀察。”

煙縷群穿過卷閘門的縫隙,像水流滲入沙礫。修車鋪的景象在七罪的感知中鋪展開來:墻角堆著半箱沒開封的泡面,墻上貼著泛黃的全家福,照片里的女人抱著襁褓中的嬰兒,青年那時還是個初中生,站在旁邊笑得露出虎牙。如今的工作臺積著厚厚的油垢,一個變形的發動機零件被扔在中央,上面用紅漆寫著“報廢”二字。

青年正對著那零件喘氣,胸膛起伏得像風箱。小姑娘悄悄從書包里摸出塊創可貼,踮腳想給他貼在滲血的指關節上,卻被他揮手打開:“別碰我!”

創可貼飄落在地,小姑娘的眼圈瞬間紅了,卻咬著唇沒哭出聲。她蹲下去撿創可貼時,七罪看見她書包側袋里露出半截體溫計,水銀柱停在38.5℃的位置。

“三百年前,佛羅倫薩的鐵匠鋪也出過類似的事。”貪婪的算盤忽然響了,“學徒把公爵的佩劍鍛壞了,老板要剜他的眼睛抵罪。當時的火神伏爾甘就站在房梁上,看著學徒母親把自己的銀鐲子抵給了公爵。”

色欲的暖光裹住小姑娘凍得發紅的耳朵:“你看她偷偷往哥哥的保溫杯里加了塊紅糖,昨天在藥店門口看了三次價目表才舍得買。”

暴食的煙縷在泡面箱上空盤旋:“那箱紅燒牛肉味的,調料包比十年前的少了兩克鹽,難怪他總往湯里加醬油。”

青年忽然抓起墻角的鋼管,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我去找他們理論!”他的聲音嘶啞,“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哥!”小姑娘突然撲過去抱住他的胳膊,眼淚終于掉了下來,“爸走之前說過,咱們修車是修東西,不是修人命。”

這句話像塊投入沸水里的冰,青年的動作猛地僵住。鋼管從他手中滑落,在地面上撞出悠長的回響。他低頭看著妹妹額頭上的疤痕——那是去年冬天為了撿滾到馬路中間的扳手,被摩托車蹭到留下的。

暴怒的煙縷震顫漸漸平息,像是被什么溫柔的東西撫平:“降下去了。”它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訝異,“比古埃及工匠發現錯雕了法老面具時,消退得還快。”

傲慢的白光緩緩飄到全家福照片前,照片里的女人穿著洗得發白的工裝,胸前別著“勞動模范”的徽章。“1998年洪水,她抱著發電機在齊腰深的水里走了三里地,給醫院供電。”傲慢的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起伏,“當時的河伯在浪尖上看著,沒敢掀動半分水花。”

貪婪的算盤輕響:“那老東西的修車鋪,用的還是她當年改良的千斤頂。”

小姑娘從口袋里摸出顆水果糖,剝開糖紙塞進哥哥嘴里:“張叔剛才偷偷塞給我的,說含著甜。”她的指尖還沾著創可貼的膠水,在哥哥手背上留下淡淡的印子。

青年含著糖,忽然蹲下去把散落的套筒一個個撿起來,動作輕柔得像在拾起易碎的瓷器。“明天我去給王老板道歉,”他悶聲道,“就說我不該砸東西。”

“可是……”

“沒事,”他捏了捏妹妹的臉,掌心的油污蹭在她臉頰上,“爸留下的扳手還在,咱們的手藝就還在。他們信不信沒關系,咱們得對得起自己擰的每一顆螺絲。”

七罪的煙縷聚在窗臺上,看著青年重新拿起扳手,這次的力道沉穩了許多,每一下都精準地落在螺帽上。小姑娘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旁邊,借著臺燈的光寫作業,時不時抬頭看看哥哥的背影,筆尖在作業本上劃出整齊的橫線。

“比古巴比倫的泥板契約還規整。”貪婪的算盤輕輕敲了下,“那時候的商人為了三兩銀子就能拔劍相向,哪像現在,一顆糖就能壓下火氣。”

暗(嫉妒)的冷光落在隔壁熄滅的燈上:“老王剛才把舉報電話刪了,他抽屜里還藏著十年前被這姑娘父親救過的感謝信。”

明(嫉妒)的暖光笑了:“所以說,醋壇里總會沉著點甜東西。”

天快亮時,修車鋪的卷閘門緩緩升起。青年推著修好的摩托車走出來,車身上的劃痕被他用砂紙磨得光滑,還打了層蠟。小姑娘背著書包跟在后面,手里拿著兩個熱包子,是早點攤老板硬塞給她的。

“去送車吧,”青年把鑰匙遞給她,“我去市場進點零件,中午回來給你做西紅柿雞蛋面。”

小姑娘踮腳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帶著包子的熱氣:“哥,你的手藝最棒了。”

摩托車的引擎聲漸漸遠去,青年蹲在門口清洗工具,晨光在他沾著油污的手上鍍上一層金邊。七罪的煙縷從屋檐上飄下來,看著他把每個扳手都擦得锃亮,按大小順序插進工具箱。

“罪源值回到基線了。”暴怒的煙縷平靜了許多,“比古希臘的鐵匠鋪收工時,鐵砧的溫度降得還徹底。”

傲慢的白光掠過工具箱里的一張舊照片,那是青年和父親的合影,兩人站在剛開張的修車鋪前,笑容比陽光還烈。“五千年前,良渚的玉匠在解玉砂里摻過自己的血,”傲慢的聲音很輕,“他們說,器物有靈,能記住掌心的溫度。”

貪婪的算盤響了七聲:“這鋪子的價值,抵得上十個法老的黃金面具。”

他們飄過菜市場時,正看見青年在買西紅柿,攤主多給了他兩個雞蛋,說“給你妹妹補補”。色欲的暖光裹著滾圓的雞蛋:“你看他揣雞蛋的動作,比捧著商周的玉琮還小心。”

懶惰打了個哈欠:“總算能去睡會兒了,修車鋪的機油味,不如三星堆神樹的晨露好聞。”

“但比神樹的銅銹活泛。”色欲輕笑,“你聞那西紅柿的酸甜,混著他袖口的機油味,像不像兩河流域的釀酒師,在陶罐里藏了半世的陽光?”

七罪的煙縷掠過護城河時,晨光正從城樓的垛口漏下來,在水面織成金色的網。遠處的寺廟傳來晨鐘聲,驚飛了檐角的鴿子。暴食忽然指向橋頭的豆腐腦攤:“張老漢的鹵汁,用的還是北宋汴京傳下來的方子,就是辣椒放得比那時候多。”

貪婪的算盤跟著響:“他賬本上記著,去年給這對兄妹免過十二次單。”

暗(嫉妒)的冷光落在賣花姑娘的籃子上:“昨天她抱怨沒人買白菊,今天卻主動往修車鋪送了一束,說‘給小姑娘書桌添點顏色’。”

明(嫉妒)輕嘆:“人心這東西,比古埃及的莎草紙難讀,卻比金字塔的石頭暖。”

他們在鐘樓的尖頂上停下時,整座城市已經蘇醒。送報的三輪車碾過濕漉漉的路面,早餐攤的蒸籠冒起白茫茫的熱氣,穿校服的孩子背著書包奔跑,褲腳沾著清晨的露水。

傲慢的白光俯瞰著這片煙火人間,忽然想起百萬年前,他們曾站在瑪雅金字塔的頂端,看著祭司用黑曜石刀劃破掌心,將血滴進玉杯中。那時的太陽神在云端嘆息,說人類的情緒像燃燒的玉米田,既會燎原,也能孕育新生。

“去看看那姑娘吧。”傲慢的白光轉向學校的方向,“她書包里的獎狀,該換個新相框了。”

七道煙縷像被風牽引的絲線,掠過操場的欄桿,落在教學樓的窗臺上。小姑娘正把哥哥送的鋼筆插進筆袋,筆帽上刻著小小的“修”字。她的同桌湊過來,指著作業本上的紅五星:“你哥真厲害,昨晚肯定幫你檢查作業了吧?”

小姑娘笑著點頭,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她的發梢,像撒了把碎金。

暴食咂咂嘴:“她鉛筆盒里有塊巧克力,是昨天修車鋪客戶賠的,舍不得吃,要留著給哥哥。”

色欲的暖光裹著那塊巧克力:“比波斯帝國的蜂蜜還甜,甜得有根。”

傲慢的白光在窗外停留了很久,直到上課鈴響起才緩緩飄開。七罪的煙縷穿過操場,看見孩子們在追逐打鬧,足球撞在球門柱上的悶響,像極了遠古時期,先民們在陶罐里釀酒時,木棒攪動漿汁的聲音。

“記得嗎?”貪婪的算盤忽然慢下來,“五千年前,黃河邊的陶工們爭執不休,就因為有人覺得甕口的花紋該多刻三道。當時的河伯把他們的泥料混在一起,說‘爭不如合’。”

暴怒的煙縷輕輕震顫:“現在的爭吵,比那時候軟多了,像棉花里裹著的針。”

他們飄過養老院的圍墻時,看見昨天那個修摩托車的青年,正給輪椅上的老人免費換輪椅輪胎。老人顫巍巍地塞給他個蘋果,說“比我孫子買的甜”。青年的耳朵紅了,撓著頭說“下次給您換個更輕便的輪椅”。

“罪源值穩定。”傲慢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暖意,“比古印度的工匠給佛陀鑄像時,熔爐的溫度還穩。”

懶惰的煙縷已經開始打盹,枕頭虛影隨著風輕輕搖晃:“凡人真奇怪,昨天還想拼命,今天就能給人換輪胎。”

色欲的暖光落在青年沾著蘋果汁的指尖:“因為他們心里有根弦,叫牽掛。比兩河流域的麻繩結實,比商周的銅鏈柔軟。”

夕陽西下時,七罪的煙縷停在修車鋪的屋頂上。青年正在給妹妹輔導作業,小姑娘的作業本上畫著幅畫:兩個小人站在修車鋪前,頭頂有七道彩色的光。“哥,你看,這是守護我們的神仙。”她指著畫紙上的光帶,眼睛亮晶晶的。

青年摸了摸她的頭,目光落在窗外漸暗的天色上,那里正有七道煙縷緩緩浮動,像誰不小心打翻了調色盤,把最溫柔的顏色灑在了人間。

“三千年了,”貪婪的算盤慢悠悠地響著,“從三星堆的青銅神樹,到長安的西市,再到現在的修車鋪,他們總在教我們,平衡不在別處,就在一顆想好好過日子的心里。”

傲慢的白光輕輕拂過其他六道煙縷,沒有說話。但七罪都感覺到了,那道白光里藏著的溫度,比他們見過的所有恒星都要暖,比所有星云都要靜。

夜色漸濃,七道煙縷慢慢升高,穿過綴滿星辰的夜空。下方的修車鋪亮起了燈,昏黃的光暈里,兄妹倆正圍著小桌子吃晚飯,西紅柿雞蛋面的香氣飄得很遠,混著機油的味道,在晚風里釀成了最安穩的人間煙火。

他們知道,明天太陽升起時,這里還會有爭吵,有委屈,有忍不住的火氣,但總會有顆糖,一個擁抱,一碗熱面,把那些快要溢出的情緒輕輕按下去。就像百萬年來,他們見證過的所有文明一樣,在磕磕絆絆里,把日子過成了細水長流的模樣。

煙縷群向著月亮飄去,懶惰的鼾聲,暴食的嘀咕,嫉妒雙生的低語,貪婪的算盤聲,暴怒的平穩波動,色欲的輕笑,還有傲慢始終沉靜的白光,在星河里織成了一張網,網住了人間所有瑣碎的溫暖,也網住了彼此,在萬億年的時光里,慢慢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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