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露草的露珠在晨光里泛著七彩光暈，像撒在綠毯上的碎鉆。林小雨蹲在藥園里，小心翼翼地用玉鏟給草葉松土，指尖輕得像怕碰碎了這清晨的寧靜。她昨天剛培育出三株變異凝露草，草葉邊緣帶著淡淡的金邊，據(jù)說用來煉丹能提升一成藥效，這是她半個月來的心血。

“喲，這不是黑石鎮(zhèn)來的小丫頭嗎？”

尖銳的嘲諷像根冰錐，刺破了藥園的寧靜。林小雨的肩膀一抖，手里的玉鏟差點掉在地上。她抬起頭，看見王富貴帶著兩個跟班，正搖搖晃晃地走過來，錦袍的下擺掃過田埂，沾了點泥土，他卻毫不在意地用腳蹭著。

“王公子。”林小雨低下頭，小聲打了個招呼，想繼續(xù)干活，假裝沒聽見他的嘲諷。

“別急著干活啊。”王富貴故意擋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幾株變異凝露草，撇了撇嘴，“這就是你說的寶貝？我看跟普通的雜草也沒區(qū)別嘛。”

“不是的！”林小雨急得臉都紅了，下意識地護在靈草前，“這是變異凝露草，很稀有的！”

“稀有？”王富貴嗤笑一聲，突然抬起腳，對著那片靈草狠狠踩了下去！

“不要！”

林小雨尖叫著想去攔，卻被王富貴的跟班一把推開，踉蹌著摔在地上。她眼睜睜看著那雙繡著金線的靴子，把三株變異凝露草碾得稀爛，嫩綠的草葉混著泥土，成了一灘模糊的綠泥。

“我的草……”林小雨的眼淚瞬間涌了上來，聲音哽咽著，幾乎說不出話。這三株草是她打算換凝氣散的，有了凝氣散，她就能更快突破煉氣一層，就能……就能離凌云再近一點。

“不就是幾株破草嗎？哭什么哭？”王富貴拍了拍鞋上的泥土，一臉不屑，“想要？回頭我讓我爹給你送一車來，比這好十倍！”

“你不懂！”林小雨掙扎著爬起來，沖到被踩爛的靈草前，手指顫抖地拂過那些破碎的葉片，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泥土里，“這是我半個月的心血……”

“心血？”王富貴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在這青云宗，心血值幾個錢？有我爹的銀子管用嗎？”他湊近林小雨，故意壓低聲音，帶著惡意的嘲諷，“我勸你還是識相點，別整天跟那個野種混在一起，跟著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比在這破藥園里刨土強多了。”

“你胡說！”林小雨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王富貴，“阿云不是野種！他比你好一百倍、一千倍！”

“喲，還護上了？”王富貴的臉色沉了下來，眼里閃過一絲狠厲，“看來不給你點教訓(xùn)，你不知道誰是外門的主子！”他說著，抬手就要去推林小雨。

“住手！”

一聲怒喝像驚雷般炸響，震得藥園里的露珠都簌簌往下掉。

凌云不知何時站在了藥園門口，手里還握著那把剛從靈田帶來的小鋤頭，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他剛才在靈田除草，遠遠看見王富貴在藥園里鬧事，心里咯噔一下，一路跑了過來，正好撞見王富貴要動手。

“阿云……”林小雨看到凌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淚流得更兇了，卻帶著一絲委屈的依賴。

凌云沒看她，目光像淬了冰，死死盯著王富貴：“你憑什么欺負她？”

“我欺負她又怎么樣？”王富貴見是凌云，心里的火氣更旺了，“一個野種，一個窮丫頭，湊在一起正好，我教訓(xùn)教訓(xùn)你們，怎么了？”他挺著圓滾滾的肚子，一臉囂張，“別忘了，我可是煉氣四層，你一個煉氣一層的廢物，也敢跟我叫板？”

“煉氣四層很了不起嗎？”凌云一步步走近，每走一步，腳下的玉石田埂都發(fā)出輕微的嗡鳴，“修為高，就可以隨便欺負人？”

“在這外門，修為高就是了不起！”王富貴梗著脖子，突然伸手猛地一推凌云的胸口，“給我滾開！”

凌云早有防備，身體像風中的蘆葦，看似被推得連連后退，腳步卻穩(wěn)如磐石。他順勢將手里的鋤頭往地上一頓，“當”的一聲，鋤頭柄正好撞在王富貴的腳踝上。

“嗷！”王富貴疼得齜牙咧嘴，踉蹌著后退了兩步，指著凌云，“你敢動手？”

“是你先動手的。”凌云的聲音冷得像青冥山的寒冰，“道歉。”

“道歉？我給這個窮丫頭道歉？”王富貴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笑得肥肉亂顫，“你腦子壞掉了吧？我告訴你凌云，別以為墨長老護著你，你就可以無法無天了！惹惱了我，我讓你在這外門待不下去！”

他身后的兩個跟班也跟著起哄：

“就是，趕緊給王公子認錯！”

“一個煉氣一層的廢物，也敢管王公子的事！”

凌云沒理會他們的叫囂，只是盯著王富貴，重復(fù)道：“給她道歉，賠償她的凝露草。”

“我看你是找死！”王富貴徹底被激怒了，他運轉(zhuǎn)起煉氣四層的靈力，右手成拳，帶著一股蠻橫的勁風，直撲凌云的面門，“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什么叫差距！”

周圍的弟子都驚呼起來，連柳師姐也皺起了眉，剛想開口阻止，卻見凌云動了。

凌云沒有硬接王富貴的拳頭，而是側(cè)身避開，同時右手閃電般抽出藏在身后的木劍——那是墨塵子昨天剛給他的，劍身雖然普通，卻被他用靈力溫養(yǎng)了一夜。

“嗡！”

木劍出鞘，帶起一道凌厲的風聲。凌云手腕一抖，劍身在陽光下劃出一道殘影，正是《基礎(chǔ)劍譜》里的“破風式”，劍尖直指王富貴的手腕脈門！

這一劍又快又準，角度刁鉆得讓王富貴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他只覺得手腕一麻，拳頭瞬間沒了力氣，眼睜睜看著木劍的劍尖停在自己脈門前寸許，只要再往前一分，他這條手臂的靈力就會被廢！

“你……”王富貴嚇得臉色慘白，冷汗瞬間濕透了錦袍，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半個月前還被他踩在腳下的煉氣一層，竟然能使出如此凌厲的劍招！

藥園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林小雨捂著嘴，眼里滿是難以置信，她從未見過凌云如此鋒芒畢露的樣子，像一把驟然出鞘的劍，帶著不容侵犯的銳氣。

凌云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握著木劍的手穩(wěn)如泰山：“道歉。”

王富貴的嘴唇哆嗦著，看著近在咫尺的劍尖，感受著上面?zhèn)鱽淼谋錃庀ⅲ睦锏膰虖埡桶谅查g被恐懼取代。他知道，凌云不是在開玩笑，如果他不道歉，這一劍真的會刺下來！

“對……對不起……”王富貴的聲音抖得像篩糠，臉漲得通紅，一半是羞憤，一半是害怕，“我不該……不該踩你的草……我賠，我賠你十株、不，一百株凝露草！”

林小雨愣住了，她沒想到王富貴真的會道歉，一時間竟忘了反應(yīng)。

凌云這才緩緩收回木劍，劍尖在收回的瞬間，故意在王富貴的錦袍上劃了一下，撕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記住，外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再讓我看到你欺負人，就不是賠草這么簡單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令人膽寒的威嚴。

王富貴看著自己被劃破的錦袍，又看了看凌云冰冷的眼神，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帶著兩個嚇得魂不附體的跟班，灰溜溜地跑了，連頭都沒敢回。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藥園盡頭，凌云才轉(zhuǎn)過身，走到林小雨面前，看到她通紅的眼眶和臉上的淚痕，心里一軟，語氣也緩和下來：“沒事了。”

林小雨搖搖頭，又點點頭，看著地上被踩爛的凝露草，眼淚又掉了下來：“可是草……”

“我會幫你再培育出來的，”凌云撿起地上的玉鏟，遞給她，眼神堅定，“比這更好的。”

林小雨接過玉鏟，指尖觸到凌云的手，滾燙的溫度讓她臉頰一紅，趕緊低下頭，小聲說：“謝謝你，阿云。”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凌云笑了笑，陽光落在他臉上，驅(qū)散了剛才的冰冷，露出少年人該有的溫暖。

周圍的弟子們這才回過神來，看向凌云的眼神里充滿了敬畏和好奇。他們這才意識到，這個看似平凡的少年，不僅靈根奇特，劍法凌厲，更有著一顆不容欺負的硬骨頭。

柳師姐走過來，看著凌云，眼里帶著贊許：“凌云，你剛才的劍招很不錯，有墨長老的風范。”她又看向林小雨，“小雨，別哭了，王富貴既然說了賠償，肯定不敢耍賴。回頭我讓人給你送些更好的凝露草種子，有凌云幫你，一定能培育出更好的靈草。”

“謝謝柳師姐。”林小雨感激地說。

陽光漸漸升高，藥園里的靈草在陽光下舒展著葉片，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但凌云知道，有些東西已經(jīng)不一樣了。他不再是那個只能在黑石鎮(zhèn)默默忍受欺凌的少年，他有能力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有能力為不公拔劍。

他看了一眼林小雨，少女正在小心翼翼地收拾著被踩爛的靈草殘骸，側(cè)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柔和。凌云握緊了手里的木劍，心里暗暗發(fā)誓：無論以后遇到什么困難，他都要變強，強到足以保護身邊的每一個人，強到再也沒有人敢隨意欺負他們。

這或許就是墨塵子說的“破”道——不僅要破開自身的局限，更要破開這世間的不公與欺凌。而手中的劍，就是他踐行這條道的最好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