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早朝風云,年號風波起
- 朕,朱厚照,開局大殺四方
- 怡晨室主
- 3738字
- 2025-08-16 13:03:51
天還沒亮透。
紫禁城的角樓處,第一通晨鐘已然響起。
“咚——”
鐘聲沉悶而悠遠,在寂靜的晨空中回蕩,似在喚醒沉睡的宮廷。
太和殿前的廣場上。
已跪滿了黑壓壓一片官員。
緋色官袍的六部九卿在前,青衫皂靴,腰板挺得筆直。
青色官袍的各司官員在后,密密麻麻,像一片沉默的麥田。
他們連呼吸都壓得極低,生怕發出一點聲響。
只有朝靴踩在青石板上的“沙沙”聲,在空曠的廣場上不斷回蕩,格外清晰。
朱厚照坐在太和殿的臨時寶座上。
那龍椅還蒙著白布,是為先帝守孝的規制。
布上繡著暗紋云紋,在晨光中若隱若現。
他身著素色龍袍,袖口繡著暗龍紋,沒有用金線,卻依舊透著威儀。
這個十五歲的少年,脊背挺得比殿外的銅鶴還要直。
御座下的金磚地,被宮人們擦得锃亮,能照見人影。
那光影中,倒映著他年輕卻深邃的眼眸,像兩口浸在寒潭里的古井。
“陛下,吉時到?!?
司禮監掌印太監李榮捧著奏本,尖細的嗓音劃破寂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
朱厚照微微頷首,指尖在寶座扶手上輕輕點了點。
早朝,就此開始。
大明朝的朝會,是太祖爺朱元璋定下的鐵規矩。
洪武年間,百官凌晨三點就得在午門外候著,風雨無阻。
天不亮便要進宮議事,遲到片刻便是大罪,輕則罰俸,重則廷杖。
到了孝宗朝,更是連午朝都加上了,一天兩趟朝會,把文官們累得叫苦不迭。
可即便如此,也沒人敢違逆——祖制如山。
如今先帝剛逝,新皇未正式登基。
但朝會卻半點沒含糊,依舊按規矩進行。
朱厚照看著階下的官員,心里冷笑。
這些人,昨天還在劉健府里密謀逼宮,要保那兩個惡舅。
今天就裝得一副忠君愛國的樣子,膝蓋彎得比誰都快。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李榮再次唱喏,聲音比剛才穩了些。
禮部尚書王華捧著象牙笏板,快步走出隊列。
笏板上刻著細密的紋路,是他多年摩挲的痕跡。
他躬身行禮,腰彎得幾乎貼到地面,聲音洪亮:“啟奏陛下,大行皇帝謚號已定,臣等擬尊謚‘敬皇帝’,廟號‘孝宗’,請陛下圣裁。”
王華的聲音洪亮,在太和殿里久久回蕩,帶著一絲刻意的莊重。
朱厚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王華是王陽明的父親,典型的文官,學問扎實,卻少了幾分變通,是文官集團推出來的“體面人”。
“孝宗敬皇帝?!?
朱厚照輕聲重復,指尖在寶座扶手上輕輕敲擊,發出“篤篤”的輕響。
“‘孝’字合民心,‘敬’字顯德行,準了?!?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提高,帶著金石般的質感:“傳朕旨意,將先帝謚號昭告天下,凡有詆毀先帝者,以大不敬論處,斬立決!”
最后四個字,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砸進冰水里。
讓階下的官員們齊齊一震,不少人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誰都知道,先帝仁厚,在位十八年,沒殺過幾個大臣。
可新皇這意思,是要用鐵腕護著先帝的名聲——誰敢說半個不字,腦袋就得搬家。
王華心頭一凜,連忙叩首,額頭撞在金磚上“咚”地一聲:“臣遵旨!”
他起身時,額角已沁出細汗,后背的官袍竟濕了一小塊。
這新皇,比傳聞中難揣摩多了,一句話就能讓人脊背發涼。
“還有事?”
朱厚照掃過群臣,目光淡淡,卻像帶著重量。
王華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再次出列:“陛下,臣等遵祖制擬了年號,懇請陛下選用?!?
他從袖中取出一卷黃綢,由內侍呈上。
黃綢邊角繡著龍紋,是專用于呈遞御覽的規制。
朱厚照展開黃綢,上面用小楷寫著三個年號:“正德”“嘉靖”“隆慶”。
墨跡飽滿,是王華親筆所書。
王華在階下解釋,聲音帶著幾分討好:“‘正德’者,取‘端正德行,教化天下’之意,臣以為最合圣君之道。歷代明君,莫不以德為先……”
話音剛落,殿內一片附和聲。
“王大人所言極是!”
“‘正德’二字,寓意深遠,最合陛下!”
“臣附議!請陛下定‘正德’為年號!”
文官們一個個頷首稱贊,眼神里滿是期待——“端正德行”?這不就是讓新皇乖乖聽他們的話,做個被“教化”的傀儡?
他們巴不得新皇當個“端正德行”的傀儡,被他們牢牢攥在手里,繼續過弘治朝“內閣說了算”的日子。
朱厚照看著“正德”二字,忽然笑了。
那笑聲不高,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卻讓喧鬧的太和殿瞬間安靜下來,連風都似停了。
“端正德行?”
他抬眼,目光掃過王華,帶著一絲玩味:“王大人可知,我大明朝有多少百姓識字?”
王華一愣,不知皇帝為何突然問這個,愣了片刻才據實回道:“回陛下,十中不足一二?!?
“那便對了?!?
朱厚照將黃綢扔回案上,發出“啪”的輕響,在寂靜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老百姓不認什么‘端正德行’,他們只認字面意思。”
“‘正德’,‘正德’——”他拖長了語調,目光掃過階下的文官,“聽著像不像‘無德’?”
“朕還沒登基,就要被天下百姓罵‘無德’了?”
這話一出,滿殿皆驚。
官員們的臉“唰”地白了,像被潑了一盆冰水。
他們只想著引經據典,找個“文雅”的年號,哪想過老百姓的理解?民間識字的少,可不就按字面猜?“正德”念快了,可不就像“無德”?
這要是傳出去,新皇還沒坐穩,就得背上“無德”的罵名!
王華更是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撞在金磚上,疼得他齜牙咧嘴,卻顧不上揉——
額頭重重磕在金磚上,一下接一下,聲音急促:“臣……臣思慮不周,請陛下降罪!臣罪該萬死!”
“降罪?”
朱厚照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卻沒半分笑意:“你是禮部尚書,擬定年號是你的本分。”
“做得好,自然無罪?!?
“可要是做不好,讓天下人誤會朕,誤會朝廷,那就是大不敬?!?
“大不敬之罪,王大人該知道是什么下場——”他頓了頓,目光落在王華顫抖的背上,“紅芍的尸體,怕是還沒涼透吧?”
王華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連聲道:“臣知錯!臣這就重新擬定!臣這就去!”
“不必了?!?
朱厚照擺擺手,指尖再次落在扶手上,輕輕敲擊。
“就用‘正德’吧?!?
王華猛地抬頭,滿臉錯愕,像是沒聽清——陛下這是……鬧哪出?
“但朕要改個說法?!?
朱厚照站起身,龍袍下擺掃過案幾,發出輕微的摩擦聲,晨光透過窗欞落在他身上,給他鍍了一層金邊。
“傳朕旨意,‘正德’者,‘正民心之德,正百官之德,正天下之德’!”
他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像釘子釘在每個人心上:“告訴天下百姓,朕的‘正德’,不是裝出來的德行,是要讓老百姓能吃飽飯,讓官員們不敢貪贓枉法,讓這天下再無冤屈!”
“誰要是貪,朕就抄他的家!誰要是枉法,朕就剝他的皮!誰要是敢擋朕的路——”
他目光陡然一厲,掃過階下的文官集團,“就別怪朕的刀,不認人!”
話音落下,太和殿里靜得能聽見燭火燃燒的“噼啪”聲。
官員們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滿是震驚,還有藏不住的恐懼。
這哪里是年號解釋?這分明是新皇的施政宣言!
要正民心、正百官、正天下?
這是要動真格的??!是要把文官集團的“規矩”,徹底掀翻啊!
王華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被朱厚照冰冷的眼神逼了回去,只能躬身,聲音發顫:“臣……臣遵旨?!?
“退下吧。”
朱厚照重新坐下,拿起另一本奏本,仿佛剛才的風波只是撣了撣灰塵。
接下來的兩件事,處理得極快。
先是漕運總督奏報江南水災,良田被淹,百姓流離,請求朝廷撥款賑災。
戶部尚書韓文連忙出列,捧著奏本苦著臉:“陛下,內庫空虛,先帝在位時多有賑濟,如今實在……”
朱厚照沒看戶部的推諉奏本,直接拍板,聲音斬釘截鐵:“從內庫調二十萬兩白銀,再調三十萬石糧草,三日內必須運到江南。”
他目光落在韓文臉上,帶著一絲冷意:“戶部要是敢拖延,朕斬了戶部尚書的腦袋當夜壺!”
韓文嚇得脖子一縮,臉都白了,哪還敢推諉?連忙出列領旨,頭磕得比王華還響:“臣遵旨!臣這就去辦!三日內必到!”
接著是兵部尚書劉大夏奏報邊軍糧草短缺,大同鎮的士兵已有三日沒吃飽,請求暫緩操練,先籌糧草。
朱厚照冷笑一聲,將奏本扔在案上:“蒙古小王子還在大同城外晃悠,帶著三萬騎兵,天天在城下叫陣。你們讓邊軍停操練?是想讓他們提著空肚子去打仗?還是想讓大同城送給蒙古人?”
劉大夏臉色漲紅,囁嚅著說不出話。
“傳朕旨意,京營糧倉即刻調五萬石糧草給大同,由江彬親自押送。”朱厚照的聲音不容置疑,“誰敢克扣一粒米,不管是哪個衙門的人,軍法處置——就地正法!”
兵部尚書額頭冒汗,躬身領旨,聲音都在抖:“臣遵旨!”
兩件事,前后不過一炷香的功夫。
沒有文官們熟悉的引經據典,沒有內閣的反復商議,沒有“臣以為不可”的扯皮。
只有干脆利落的決斷,和不容置疑的威嚴。
太和殿里的氣氛,越來越壓抑,像一口密不透風的鐵箱子。
官員們看著御座上那個年輕的身影,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種陌生的恐懼——
這哪里是他們印象中那個跳脫的太子?
這分明是個比太祖爺還敢干、比太宗爺還強硬的主!是個手里攥著刀,隨時能砍人的狠角色!
“還有事啟奏嗎?”
朱厚照的目光掃過群臣,像在審視一群待審的犯人,帶著淡淡的疏離。
官員們低著頭,沒人敢應聲。
剛才還想著附和劉健逼宮的人,此刻連大氣都不敢喘——沒看見王華和韓文的下場?這時候往前沖,不是找死?
誰都怕成為下一個被敲打的對象。
廣場上的晨霧漸漸散去,陽光透過太和殿的窗欞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將官員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卻沒一絲暖意。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卻堅定的聲音響起,像一塊石頭砸進死水潭——
“臣,劉健,有本啟奏!”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隊列最前方。
內閣首輔劉健,顫巍巍地走出列。
他的白發在晨光中格外顯眼,像一捧雪。
手里的象牙笏板卻握得極緊,指節泛白,連帶著手臂都在微微發抖——不是怕,是怒。
朱厚照坐在御座上,看著這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來了。
他等這一天,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文官集團的第一次反撲,終于要開始了。
這太和殿,該濺點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