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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觥籌交錯間,全是算計(jì)(下)

  • 開封1044
  • 夏嵋
  • 2761字
  • 2025-08-21 10:51:15

酒博士把魚端了上來,白玉堂夾了魚腮,嘗了一口,只說魚不新鮮,便要酒博士將魚撤掉,被展昭立時攔住了。

展昭奇道,“你都沒有吃,怎知不新鮮?況且這魚還未動,實(shí)在太奢靡浪費(fèi)了。”

白玉堂道,“這鯉魚腥氣得很,還是我們杭州的魚鮮美,比這里的滋味強(qiáng)多了。”

一邊說,一邊叫酒博士把魚拿走。

展昭忙攔住他,“不要費(fèi)事,將這些都包起來,我?guī)Щ厝ァ!?

白玉堂看他把一道道菜細(xì)心地包好,忍不住笑起來,“緝司可真是個細(xì)心過日子的人,一點(diǎn)不浪費(fèi),也罷,日后有機(jī)會還是到杭州去,請你吃些南方的好菜罷。”

展昭聽見他提到杭州,自己竟有些心虛,低頭掩飾著道,“杭州我去過的,這幾年在汴京,竟有些忘了。”

他不知道,他的表情已然全部落入對方的眼底。

白玉堂瞧著他的神色,不免心中有些疑心。跟著,他眼珠一轉(zhuǎn),心里立時有了主意。

他笑瞇瞇地向展昭道,“緝司在江湖中赫赫有名,你我又同是南方人,杭州定是去過的。倒是我,雖家在杭州,但我四處跑慣了,若不是兄長喚我,怕是我現(xiàn)在還不知在哪里。說起來,緝司常年奔波,定是去過不少地方吧?不知哪里更偏愛一些?”

展昭想了想,老實(shí)答道,“南方山青水秀,風(fēng)景自然是最好的。雖然我不及你這般懂得吃喝,但算起來,錢塘、會稽、蘇州、宜興、明州這些地方,景色最宜人,以前在江湖游歷時,也最流連忘返。”

白玉堂聽了一笑,緊跟著問道,“原來緝司去過這么多地方,都是些景色明麗的好去處,只可惜那時與你不相識,不然,定要好好邀你同飲一杯,青山翠湖,聽雨觀景,頗得意趣,也不失古人說的一番美意。”

展昭聽了,也不由得笑著回答,“自然,能有緣于天地間同飲一杯酒,方顯得一番豪情。南方魚米之鄉(xiāng),那里的酒水也是極好的。只是婺州和明州的酒,我記得是極烈的,若是要飲,怕還是錢塘、湖州這一帶的更溫和些。”

白玉堂拍手大笑著說,“果然緝司也是個好酒之人,也罷,以后有機(jī)會,定要邀你同去南方吃一盞本地美酒來。”

看起來無關(guān)緊要的幾句話,被他發(fā)現(xiàn)了端倪:原來,展昭去過婺州,且對那里印象極深。

婺州(現(xiàn)在的浙江金華),那里本是白玉堂的老家。他方才沒有提及,婺州本地的酒坊數(shù)量極少,且全部都是白家在打理經(jīng)營。若展昭只是經(jīng)過婺州,斷不能將那里的酒記得這般清楚。

“定是他一早就盯上了我家,借買酒之名,變著法兒的去打探我家的底細(xì)呢。”

白玉堂想,定要讓林叔好好查一查,杭州盯我的人應(yīng)該就是開封府,“若猜得不錯,怕就是他。居然敢在我眼皮底下,在我家門口裝鬼,以后可更要小心仔細(xì)防著些他了。”

一面仔細(xì)包著剩菜,展昭將話題轉(zhuǎn)向另一件事。他問白玉堂,在汴京城里流傳的朱雀星君殺人的傳聞,是否與他有關(guān)。

白玉堂微微一笑,答道,“鬼神之說實(shí)則怪力亂神,但百姓偏偏愛迷信些鬼神之說,何以緝司認(rèn)為與我有關(guān)?這于我有什么好處不成?”

展昭一邊低頭擦拭著菜盤,一邊沉聲說道,“若有人硬要和篤耨香扯到一處,就不得不防了。你家因篤耨香而獲罪,你兄長也是因它而丟了性命,我自然第一個要來問你。”

白玉堂道,“若是我說,我只是想要引蛇出洞,緝司可信?你方才說百姓愛迷信鬼神,怎知官員就不會信?徐糧道卻偏偏這個時候死了,難道你心里不會有疑慮么?”

展昭想起仵作季李的話:徐評是被人毒死的。

但這些是季李悄悄講給他一個人聽的,明顯,此事要小心察訪,不宜宣揚(yáng)。

這些他不能說給白玉堂知道,便反問,“你說有人故意為之?借此來做殺人的幌子?”

白玉堂冷笑道,“是與不是,現(xiàn)下只是猜測,緝司且看一看,后面是否還會出人命案子,便可知分曉。但緝司可曾想過,若是京里一再出現(xiàn)殺人案,最先受影響的會是誰?”

展昭不覺沉吟道,“首當(dāng)其沖的是沾染了篤耨香的人,不論大小,怕會是心里頭有鬼。接著便是開封府。發(fā)生在城里的人命案子自然是開封府接手,若一再犯案,而開封府遲遲結(jié)不了案,怕是也會受到斥責(zé)。”

他瞧了一眼白玉堂,“最后一個便是你,你家因遺失篤耨香而獲罪,現(xiàn)下又死了人,定會被議論。說不得,再罪加一等,也是有的。”

白玉堂點(diǎn)頭道,“不錯,既知如此,緝司便能明白,我緣何要利用鬼神之說了。他們現(xiàn)在無非是仍在試探,既想看我是否會為了兄長而拼命,也想看,我還有什么本事,哪些招術(shù)。但越是這樣,我越偏不讓他們?nèi)缭浮!?

頓了一頓,白玉堂眼睛里閃過一絲痛苦的神情,卻終忍不住壓低聲音說道,“現(xiàn)下離我家申訴的期限不足一月了,我無路可退。”

展昭覺得白玉堂實(shí)在太過膽大妄為,但自己身為緝司官,又不能去勸他,便止了話頭,叫了酒博士過來會賬。

酒博士未敢擅自開口,只悄悄地覷著白玉堂的臉色。

見白玉堂一臉坦然,酒博士便向展昭直言道,“若是公子喜歡這里的吃食,以后請常來照顧小店生意。今日的酒菜一共是六貫四百五十錢,抹了零頭,六貫。公子是付現(xiàn)錢,還是折成銀子方便?”

展昭一驚,忍不住呼叫一聲,人也立時從凳子上跳起來,“六貫?你家是吃的瓊漿玉液么?為何要這么多?”

酒博士苦笑道,“公子,您要的全是好菜好果子,這做起來極難的,且材料又極新鮮,珍貴難做。尤其是這蟹釀橙,足足要四只鮮活螃蟹才制成。方才公子還夸贊我家的菜好吃,怎地現(xiàn)在就嫌貴了?六貫,真不多。”

白玉堂看展昭一臉心疼錢的樣子,強(qiáng)忍著沒有笑出聲,一面也只好幫他打圓場,“今天恐怕緝司也沒帶這么多,不如這樣,我先替你付了,下一次再由緝司還我就好。”

展昭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咬牙道,“我不知這是你家的酒樓——我今日公務(wù)在身,按例,緝司官不能與涉案人往來,更不能接受任何饋贈。這餐飯菜,今天估且算我的,明日我到你府上,把錢還你就是了。下次還是請你吃一些汴京的本地菜,味道也不差。”

白玉堂聽出展昭嫌貴的意思,說來說去,就是想要省錢,心里笑他摳門財(cái)迷。

說話間,二人出了酒樓,順路同行。

過了定力院,快走到汴河大街時,展昭向白玉堂告辭,說自己現(xiàn)下還有事,相約第二天來送賬冊。

看展昭急著離開,行色匆匆的樣子,白玉堂感到有些好奇,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只見展昭快步向麗景門附近的一片貧民區(qū),他東拐西繞,來到一處普通的小院前,打開院門,滿院破破爛爛,盡是些老幼婦孺。

展昭走向一個老婆婆,問了好,將仔細(xì)包好的果子給她,又叮囑了幾句,方才離開。

白玉堂瞧了哭笑不得,心想:若早知是送人的,不如弄些新鮮的。何必要送些剩的,可見他不會做人,說好聽了是儉省;說難聽了,便是小氣。

想著,他自己也轉(zhuǎn)身回府去了。

除了已到手的徐評的賬冊,白玉堂算計(jì)著,還要讓展昭去替自己辦件事,順便去摸一摸幾個人的情況。

他一面走,一面在腦中快速盤算著,絲毫沒有任何猶疑。距離大理寺給自家的申訴期限已經(jīng)不足一月了,時間緊,他沒有時間后退,更沒有時間猶豫。

“既然他對我家早有防備,那更不用同他客氣了,若他能助我一臂之力,這自然最好。若不能,便將他推在前面,他有開封府緝司官這個身份,且是白白送上門來的,我自然要收下,還要好好的用他一用。”

白玉堂心里的算盤珠子打得極快,他要利用展昭,去給自家的案子做最后一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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