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的另一側比他們預想的更安靜。

沒有劇烈的渦流，沒有光橋的震動，只有大片緩慢旋轉的星云漂浮在虛空中，像一片被時間遺忘的海。

楊熙走在前面，腳下的光膜在這里變得異常穩定。

“這片區域是漏洞形成前的穩定區。”他的語氣像是在解釋教科書，“但穩定意味著——這里曾經有人維護過。”

他們很快看到了那個人。

準確來說，那是另一個章炳麟。

他坐在一塊漂浮的透明石板上，面前懸著一個半成形的漩渦，手中握著一條由光線編織成的鏈條。

聽到腳步聲，另一個章炳麟抬起頭，眼神與現實中的章炳麟完美重合，只是多了一層疲憊。

何潔先開口：“你……能聽到我們嗎？”

另一個章炳麟微微點頭：“終于等到你們了?！?

劉思雅愣了一下：“等我們？”

“是。”另一個章炳麟放下鏈條，“我被困在這里——不是物理意義上的困，而是規律把我的意識鎖在了這個宇宙里。”

章炳麟走近一步：“如果我試著喚醒你，會發生什么？”

另一個章炳麟看著他：“如果你喚醒我，我就會取代你。因為我們不能同時存在于規律之外?！?

何潔的心猛地一緊：“取代……是指——”

“是指你會消失，連同你在外部世界的一切痕跡?！绷硪粋€章炳麟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陳述天氣。

沉默蔓延開來。

劉思雅低聲說：“那我們就別喚醒你?！?

另一個章炳麟卻笑了：“不喚醒我，漏洞就無法徹底關閉。這是規律給你們設的選擇題——要么失去我，要么失去這個宇宙。”

何潔下意識看向章炳麟，卻發現他沒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那條光鏈上，像是在權衡某個無解的方程式。

楊熙打破沉默：“在你們的旅程里，這種情況會出現不止一次。喚醒不是幫助，它是交換——用一個完整的‘你’，換一個被困的‘你’?！?

何潔的喉嚨有些發緊：“那如果我們一直不喚醒任何人呢？”

楊熙的眼神有一瞬的空白，像是在看穿更遠的結局：“那就等著所有宇宙一起崩潰。”

漩渦另一側的星云突然閃爍了一下，像是有人在遠處關掉了一盞巨大的燈。

另一個章炳麟的影子在光膜上被拉長，他的聲音被星云吞沒前，留下最后一句話——

“決定之前，記得問自己——你想拯救的是宇宙，還是你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