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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片場經驗救我狗命

嗡——

沉悶的弦音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無限城顛倒死寂的空間里蕩開第三圈漣漪。

風天賜蜷縮在一根傾斜巨柱的陰影里,后背緊貼著冰冷潮濕的木質表面。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腹間猙獰的傷口,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失血過多讓他的視野邊緣發黑,雙倍腦域因持續高負荷運轉而發出尖銳的嗡鳴,如同無數鋼針在顱內攪動。

但他不敢有絲毫松懈,全部的精神都如同繃緊的弓弦,死死鎖定著遠處高臺上那個懷抱琵琶的枯瘦身影——鳴女。

就在第三聲弦音落下的瞬間,他左前方約三十米處,三根原本呈“品”字形交叉懸浮的巨大梁柱,邊緣輪廓開始變得模糊、虛化,仿佛浸入水中的墨跡。空間即將折疊重組的前兆。

解析。

必須解析。

風天賜的瞳孔縮成針尖大小。屬于風間徹的鬼之記憶碎片里,只有對鳴女血鬼術的模糊恐懼,沒有任何關于其運行規律的細節。

但此刻,在那瀕臨極限的雙倍腦域中,另一個世界的記憶碎片卻如同被投入熔爐的礦石,在高壓下轟然炸開,迸發出刺目的火花。

不是鬼的記憶。

是片場。

是吊著威亞,在離地十米的高度,被鋼絲牽引著做出各種翻滾騰躍動作的記憶。

道具組師傅在下方拉動絞盤時,鋼絲繩繃緊到極限發出的、那種低沉而富有彈性的嗡鳴聲......那聲音的頻率,那繩索承受巨大拉力時細微震顫的波形......

嗡鳴聲的波形圖在意識中瘋狂閃爍,與此刻耳邊回蕩的、那來自鳴女琵琶的第三聲弦音,瞬間重疊。

嗡鳴頻率:97.3赫茲。

空間扭曲啟動延遲:0.8秒。

重組方向:西南17度角。

重力異常偏移持續時間:0.3秒......

冰冷的數據流如同瀑布般沖刷過燃燒的意識。片場鋼絲繩的物理特性,道具組師傅拉動絞盤的習慣角度,威亞演員在失重瞬間調整姿態的本能反應......這些看似毫無關聯的、屬于另一個世界的瑣碎經驗,此刻在雙倍腦域的瘋狂推演下,被強行扭曲、拼接,硬生生套在了眼前這超自然的空間折疊之上。

“西南17度角,重力偏移0.3秒后重組。”

這個念頭在意識中炸開的瞬間,身體已經做出了反應。

沒有思考,沒有猶豫,純粹是無數次在威亞上摔打出來的、對失重和落點的本能預判。

就在那三根虛化的梁柱即將徹底消失、新的空間結構即將從虛無中凝聚成實體的前0.1秒,風天賜的身體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地從藏身的陰影里彈射而出。

方向,正是數據流推算出的、即將出現的“安全區”邊緣。

轟隆。

幾乎在他撲出的同時,原本他藏身位置的上方,空間如同被揉皺的紙張般猛地扭曲、塌陷。一根粗壯得需要數人合抱的漆黑巨柱,帶著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勢,憑空凝聚,狠狠砸落在他剛才蜷縮的位置。

咔嚓。

轟。

木屑混合著碎裂的紙門碎片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

狂暴的氣流夾雜著木頭的腥氣狠狠拍在風天賜的后背上,將他向前推得一個趔趄。

幾片鋒利的木茬擦著他的后頸飛過,帶起幾縷斷發和冰冷的刺痛感。

他撲倒在地,翻滾著卸去沖擊力,粘稠的血漿和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破爛的衣物。

高臺上,鳴女那被寬大劉海遮住的、僅露出的下半張臉,似乎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

枯瘦如柴的手指,卻已無聲地按在了琵琶的第四根弦上。

指尖微微下壓,那根緊繃的弦絲發出細微的、令人心悸的震顫。

第四聲弦音即將奏響。

那意味著更復雜、更致命的空間折疊。

風天賜甚至來不及喘息,雙倍腦域瘋狂預警。

這一次的預判更加模糊,片場記憶的碎片在超自然力量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能“感覺”到,下一次折疊,將是全方位的絞殺,沒有任何安全死角。

不能讓她撥響第四弦。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劈開混沌。

風天賜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鳴女按弦的手指。

他沾滿血污的右手猛地抬起,食指和中指并攏,用盡最后殘存的力量,瘋狂地催動指間肌肉。

嗡...嘶......

三道微弱到幾乎看不見的青色氣流,如同瀕死的毒蛇,在他指尖前方艱難地凝聚、拉伸成薄刃的形狀。

風刃。

剛剛從追殺者那里“偷師”來的、尚未純熟的血鬼術。

但這力量太微弱了。

別說攻擊鳴女本體,恐怕連她身周那無形的空間屏障都無法突破。

目標,不是鳴女。

風天賜眼中閃過一絲近乎瘋狂的決絕。

他手腕猛地一抖,不是揮斬,而是如同甩出飛鏢般,將指尖凝聚的三縷微弱風刃,朝著鳴女懷中的琵琶——那第四根即將被撥動的琴弦——全力甩了出去。

風刃離手的瞬間,他強行切斷了與它們的能量聯系,并引爆了其中蘊含的最后一絲精神力。

噗。

噗。

噗。

三縷風刃在距離琵琶琴身尚有數米之遙的半空中,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般,無聲地炸裂開來。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三團驟然爆開的、紊亂的青色氣流漩渦。

這突如其來的、毫無殺傷力的能量擾動,卻像三顆投入平靜水面的石子,精準地干擾了鳴女指尖與琴弦之間那微妙而穩定的能量連接點。

嗡...錚...

鳴女枯瘦的手指按了下去,第四根弦被撥動了。

但本該低沉穩定的弦音,卻在發出的瞬間,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鳥鳴,陡然拔高、扭曲、走調。那聲音尖銳刺耳,充滿了混亂和不協調。

整個無限城,仿佛被這走調的弦音狠狠刺了一刀。

嗡...隆隆隆......

無數懸浮的梁柱、紙門、回廊,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倒影,開始劇烈地扭曲、晃動。

空間折疊的進程被強行干擾、打亂了。原本穩定有序的重組軌跡瞬間變得混亂不堪,如同一個精密儀器被塞進了沙子,發出令人牙酸的、仿佛建筑結構在呻吟般的嘎吱巨響。

轟。

咔嚓。

一道巨大的空間裂縫,如同猙獰的黑色傷疤,毫無征兆地在鳴女身后不遠處猛地撕裂開來。

裂縫邊緣是瘋狂閃爍、明滅不定的空間亂流,而裂縫的中心,卻不再是無限城那永無止境的、顛倒錯亂的木質結構。

是光。

灰蒙蒙的、帶著清晨特有涼意的天光。

還有一角覆蓋著青灰色瓦片的屋頂輪廓。遠處隱約傳來幾聲模糊的雞鳴犬吠。

人類城鎮的晨曦。

生的希望。

風天賜的瞳孔驟然放大,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沖破肋骨。

所有的疲憊、劇痛、瀕死的絕望,在這一刻都被那裂縫中透出的微光徹底點燃。

跑。

他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甚至壓榨著剛剛吞噬鬼臂后尚未完全吸收的、狂暴駁雜的能量,猛地從地上彈起。

不顧胸腹傷口再次崩裂涌出的鮮血,不顧全身骨骼發出的痛苦呻吟,朝著那道撕裂的、正在被混亂空間力量瘋狂擠壓、試圖彌合的空間裂縫,亡命般撲去。

鳴女似乎終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動。

她猛地抬起頭,寬大的劉海下,那雙一直隱藏在陰影中的、毫無生氣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顯露出來——空洞、冰冷,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枯瘦的手指帶著殘影,狠狠掃向琵琶的所有琴弦。

嗡...錚錚錚...

混亂、狂暴、充滿了毀滅氣息的弦音如同海嘯般炸開。

整個無限城發出痛苦的哀鳴,無數空間利刃在裂縫周圍瞬間生成,絞殺向那個撲向光明的身影。

太遲了。

風天賜的身體,如同撲火的飛蛾,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在無數道撕裂空間的無形利刃即將觸及他后背的瞬間,狠狠撞入了那道正在急速收縮的裂縫之中。

冰冷、粘稠、如同穿過膠質的觸感瞬間包裹全身。

下一秒——

噗通。

身體重重砸落在堅硬、冰冷、帶著塵土氣息的物體上。不是無限城光滑的地板,是粗糙的瓦片。

刺眼的光線,毫無遮攔地刺入他習慣了無限城幽暗環境的瞳孔,帶來一陣劇烈的灼痛和眩暈。

與此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要將靈魂都點燃的恐怖灼燒感,猛地從他暴露在外的后背皮膚上爆發開來。

嗤啦——

后背本就破爛不堪的衣物,在接觸到那灰蒙蒙天光的瞬間,如同被投入烈火的紙張,迅速焦黑、碳化。皮膚傳來被滾燙烙鐵灼燒的劇痛,青煙混合著皮肉焦糊的惡臭瞬間彌漫。

“呃——嗬。”

風天賜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哼,身體本能地蜷縮翻滾,從傾斜的屋頂滾落,重重摔在下方松軟的泥土里。

冰冷的泥土混合著青草的芬芳,狠狠灌入他灼痛的肺腑。

后背的劇痛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啃噬著他的神經。

但鼻腔里充斥的,不再是無限城那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和腐朽,而是帶著晨露氣息的草木清香,以及遠處飄來的、人間煙火特有的、柴火燃燒的淡淡焦味。

他癱在冰冷的泥土里,身體因劇痛而劇烈抽搐,被陽光灼傷的皮膚火辣辣地疼。

他艱難地抬起眼皮,透過被血水和汗水模糊的視線,看到灰白色的天光正一點點驅散著夜的黑暗,照亮了眼前低矮的土墻,和墻角一叢沾著露珠的、不知名的野草。

陽光......

他活下來了。

在鬼的巢穴里,在無慘的注視下,在鳴女的絞殺中。

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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